金鑾朝鳳 第十三節 細數宮闈

作者 ︰ 納納Nanaz

這才幾天功夫,大明宮內的眾人就感到絲絲涼意,秋葉悠閑地飄落,旋即被清掃的干干淨淨。平日里總見梓嫣望著窗外出神,郁致也走過來坐在窗邊瞧,望著那漸黃的落葉慢悠悠地飄落,然後不留痕跡地消失。郁致心里也生出一絲涼意,打了個冷顫。

下了晚課,幾個姑娘一起坐在房里收拾衣物,置備冬裝,銀瓶在房里忙前忙後幫著收拾。梓嫣像是一副做慣活計的樣子,整理的快又好,郁致大小就是個頑皮的,讀書寫字不賴,可這做活就不行了,總是忘記這樣,又落下那樣的。銀瓶總是取笑她,是天生娘娘命,做不得宮女的。

兩人笑著打趣,一陣秋風拂過,梓嫣瞧著今日天有些灰蒙蒙,隨口說了句︰「今日笑的這麼燦爛,哪知明年此時是不是物是人非的景象。」

「呸呸呸,梓嫣姑娘說的晦氣。」銀瓶擺著手打住她的話頭。

瞧著梓嫣面上還是懶懶的,郁致一時也不知怎麼開口勸解。銀瓶眼珠一轉,笑著跑到她跟前說道︰「梓嫣姑娘,奴婢這倒有個趣事,要說與你听。」

「有什麼就說罷。」

銀瓶把手上的活放下,搬了個小凳子過來坐下,說道︰「說這事奇也真奇,說不奇也是情理之中。前兩日,季尚儀感染風寒,居然就一病不起了,討了皇後娘娘恩準,出宮回鄉養病去了!

郁致問道︰「怎麼回事,她貴為尚儀,怎麼感染風寒能治不好,這不是太蹊蹺了嗎?而且還能得恩準出宮?這樣的好事咱們能攤上不?」

「致姑娘,這樣的巧兒宗不是誰都能踫上的。」銀瓶笑著說道︰「再者說,姑娘覺得是好事,那季尚儀可不覺的了。誰不知道季尚儀是岑尚宮的心月復,將來岑尚宮返鄉後,季尚儀就是尚宮的不二人選。」

梓嫣也好奇了,問道︰「那她怎麼甘心,還自己求著出宮?」

起先,銀瓶只是站在笑,並不開口,還是郁致央求了,她才笑了出來,和她們娓娓道來其中緣由。這尚儀局季尚儀一向是以韋賢妃馬首是瞻,前幾日,皇上卻讓秦昭儀去協理尚儀局,這季尚儀可兩邊不能得罪,里外不是人了。再者,季尚儀先前為了讓司樂司能出幾個賽過秦昭儀舞姿的宮人,日夜苦練,且限制她們飲食作息,就怕多處幾兩肉不能起舞翩翩,逼得好幾個宮人都餓死,累死了。秦昭儀這一接管,肯定先翻查舊賬。季尚儀活著出宮,也是幸運了。

听銀瓶這麼一說,似乎皇上更寵幸秦昭儀,郁致不明白,為何她好像處處被韋賢妃壓制。銀瓶知道兩人必有這疑問,就接下去解釋。

原來,**人人都知道的,當今皇上不好,只好詩書風雅。皇上一個月里,大半時間竟都是歇在紫宸殿。雖然宮中妃嬪眾多,但都是皇上礙著太後、皇後的面子立的,許多都不曾承過恩露。而韋賢妃有太後撐腰,她父親又是大將軍,皇上也只能順著她。而且宮中岑尚宮早前就是太後的心月復,韋賢妃入宮後就有六局在身後為她籌謀,自然順風順水。只不過這些年,皇上愛秦昭儀的舞姿,也慢慢將**之事交與秦昭儀打理了。

郁致又有疑問︰「這六局二十四司,對于**勢力,居然有這麼大的影響?」

銀瓶說道︰「是啊,六局掌管了皇族所有的起居飲食,任何人吃行坐臥都離不開六局的安排。所有如果哪位妃嬪有了六局中任何一局的支持,那都將會是極大的優勢。」

郁致這才知道,原來六局也能極大影響宮中勢力,便求了銀瓶再與她倆細說宮闈之事。看看門口,也沒有旁人,今日有梓嫣幫忙,功夫也做完了,銀瓶也就細說了起來。

大唐**的規矩是,皇後以下,有四妃,分別是貴妃、淑妃、德妃、賢妃。韋賢妃處與妃位最末,但也是僅有的一個妃子。妃位以下,有昭儀、昭容、昭媛、修儀、修容、修媛、充儀、充容、充媛九嬪,秦昭儀為九嬪之首。下面還有婕妤、美人、才人、寶林、御女、采女等名號。實際上,只有入了嬪位,才能有獨立宮殿,才算是真正的主子。韋賢妃與其座下的伍婕妤、祁美人和戚修儀及其座下的馮寶林為一黨;而秦昭儀和殿內的席美人、路美人與柏修媛及其座下的尤御女相互扶持。至于皇後娘娘,因為性子柔順溫婉賢淑,被六宮敬仰,也受皇上尊重。皇後娘娘常年病著,雖說沒有什麼恩寵,但**也不敢怠慢,平日里,也就奚充儀和朱采女去行禮的多。還有一位賀充容常年病重,很少出她的明義殿,連銀瓶都記不得她的樣貌了。

听了銀瓶的敘述,郁致心情更是沉重。想著**里明爭暗斗,黨派林立,自己如何獨善其身?梓嫣自己倒是看得開,但怕一個不好,連累家鄉爹娘無故受罰。兩人臉上都有些悶悶的,銀瓶見了,知道自己說多了,便打趣道︰「姑娘何需擔心!二位姑娘生的花容月貌,還怕等不到聖寵?只怕到時候,皇上也賜協理六宮之權,奴婢還要去喊一聲‘娘娘’討賞錢呢!」

郁致听了,忙掩她嘴道︰「這話也是能亂說的!」梓嫣臉色一沉,甩手便走開了。郁致知道她不願听這話,和銀瓶解釋說︰「梓嫣今日身子不好,脾氣躁了些,你別往心里去。」

銀瓶也是個直腸子不記事的,一笑開也就沒事了。這時候听到外面鬧哄哄的一片,銀瓶剛想去開門,就看見房司言帶著文典言和幾個宮人闖了進來。

房司言細眉一挑,尖聲道︰「給我搜!」

還沒等郁致幾人意識到發生什麼事,幾個宮人就沖進來開始麻利地翻箱倒櫃。文典言朗聲說道︰「日前宮人來報,說承香殿內有人收藏了宮中禁品,房司言著韋賢妃口諭,來翻查各宮人的房間。你們全部到外面院子等著,听候發落!」

郁致驚的心里直打鼓,一邊拉著梓嫣出來跪下,一邊想,這「禁品」可是先前遺失在後院長廊邊上的那本?難道真的就這麼巧被人發現然後傳到韋賢妃耳中?郁致腦子里忽然閃過千般念頭,怕不是韋賢妃查出上次是我幫了碗貞,特別來借這個由頭收拾我?或者是承香殿另外有人要暗算我?不管怎樣,郁致知道,自己臥鋪中另外幾本書被發現也是說話間的事,心里主意已決,拉著梓嫣小聲道︰「一會無論出什麼事,你千萬別出頭,記得,千萬別有動靜!」

只听里面有宮人回稟道︰「回房司言,搜著了。是郁氏床鋪下,藏有《李娃傳》、《霍小玉傳》等**!」

梓嫣一抬頭,吃驚地望著郁致,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剛想說話,郁致打斷她道︰「這保不準是韋賢妃為了上次的事抓我的痛腳,我一人承擔下來還能保你平安。妹妹千萬要為了我,好好活下去!」說完,重重地按了一下梓嫣的肩膀,一面自己快步出列道︰「奴婢該死,私藏**,求房司言責罰!」

這時,殷司言緩緩從里面走了出來,低頭看著她冷笑道︰「你膽子也真大,這些污穢不堪的書都敢帶入宮中,可見你真是不知廉恥!」

岑淑媛就跪在前面,她給宋捷儀使了個顏色,宋捷儀馬上上前道︰「回稟房司言,奴婢早前與郁氏一同入文學館讀書,郁氏早就堂而皇之地在課堂上發表污言穢語,可見其行為十分放蕩不堪!」

一听這話,郁致氣得全身陣陣發抖,想來這「小人得志」也不過如此了,但即使這樣她也無計可施。只听得房司言大聲道︰「這承香殿一次一次不安生,你們倒要反了!看來不治不行,人來,郁氏先杖責五十,再听候賢妃娘娘發落!」

後面兩個太監趕緊跑過來,一人一邊架起郁致就往外拖。郁致遠遠瞧見梓嫣眼中泛淚,使勁咬著下唇,自己不忍,緩緩閉上眼楮。她心里慘然,自己入了宮,就沒想過多活,只是如果爹爹知道了,讓他老人家白發人送黑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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