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華被嚇得更是跪倒在地上,她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來分辯,不管她平日里有多麼的伶牙利齒,此時都找不到半個字能為自己辯解的;眼下能求的也唯有太皇太後的相救,但是天知道太皇太後今天是怎麼了,東宮里都鬧翻了天,可是她到現在也沒有出現。
紅鸞有些疑惑偷偷看向皇帝,她很不解皇帝的舉止;皇帝生氣很正常,可是那朱漆木盤里的東西不應該讓御醫們驗看一番,再做定論嗎?就算是在元華殿中尋出來的東西——她在心中咳了兩聲,皇帝還真是會做戲,她和皇帝都知道在元華的殿里什麼也搜不到的,以元華的謹慎她怎麼可能再把那種藥留在宮中?
雖然說是「陷害」不過那元華也的確是罪有應得,因為主使者就是她;只是皇帝心思那麼細膩的人,怎麼可能會做出不讓御醫們驗看就要發作元華的事情來?這不是給太皇太後借口救元華嘛,還是說現在的皇帝不得不放元華一馬。
但皇帝親口所說,是時候要讓上官家收斂些,讓太皇太後也收斂些,怎麼到了現在好像又改變了主意?這讓紅鸞馬上一驚,頭腦也飛快的轉動起來︰此事讓她懂了一件事,那就是皇帝的話千萬不能十成十的相信,因為天知道皇帝在什麼時候會改變心意的。
皇帝拍完桌子之後只是狠狠的盯著桌上的朱漆木盤,並沒有開口斥責元華;就那麼雙手拄在幾上盯著朱漆木盤,就好像要把那上面的紅布盯出個窟窿來。
紅鸞更加奇怪,看看跪在地上的元華、再看看拄在幾上的皇帝,她真得猜不透發生了什麼事情;于是她看向了尚宮大人,相信尚宮大人定知道答案;尚宮大人看到紅鸞的目光並沒有什麼變化,連眼神都和剛剛一樣。
尚宮大人可能跪得累了或是不舒服,微微的動了動;紅鸞偷偷的打量著尚宮,她相信尚宮大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在她看過去時動身子的,定是有什麼暗示給她。仔細看了又看,她終于注意到尚宮有一只衣袖落在地上的位置有點奇怪,順著衣袖的方向看去——她看到了暈過去的太子妃
紅鸞心收回目光低著頭不敢再動,而尚宮大人又動了動身子那衣袖也就不落痕跡的改變了位置;紅鸞真想把太子妃拉出去暴打一頓︰太子妃下藥她能理解,可是她不能理解太子妃居然還留著那種藥,這不是豬是什麼?
這個太子妃當真是害人不淺,如此一來皇帝要如何做,她又要如何做才成?而且不知道有誰和尚宮大人一起搜查的太子妃居處,哦,老天,你就弄道雷把太子妃劈死算了,免得她再這樣害人又害己。
雖然說當時太子妃對紅鸞求救時時間太過急迫了,可是只一句話的事情她就沒有說︰紅鸞真不懂,太子妃倒底是不是真得不想活了,這麼重要的事情她不說還不知道毀掉它不過就是藥粉,東宮之中也不是沒有魚池,撒下還有什麼把柄,還用怕什麼。
紅鸞不知道太子妃的打算,因為她不是太子妃,所以才會氣得想把太子妃活活掐死;太子妃只是想著那藥時間一長就不管用了,所以要常備防萬一,就算是被人知道她下藥後,她求救于紅鸞時,同樣還在打著如意算盤——只要過了此關,她還要給眾妃嬪下藥免得她們生下皇長子來。
那藥于太子妃來說可是珍貴之極,那可是她後半輩子好日子的保證,豈能就這樣丟掉了?要再買可不是想買就有得,她們家的人也是機緣巧合才得到這麼一包藥,她怎麼能不好好的保存起來,直到她生出幾個兒子來為止。
現在皇帝的震怒可以理解了,因為元華所為皇帝早就知道,今天的反應多半是在做戲為得只是給元華的個教訓,借元華敲打太皇太後和上官家;但是太子妃宮殿里搜出藥來,完全出乎皇帝的預料,且在皇帝的心中認為太子妃也就是胡鬧些、不聰明,其實人並不像元華等人這麼壞。
沒有想到這個不聰明的人,和元華有著同樣的心腸,自然讓他有些接受不了;而且,這朱漆木盤里的東西能讓御醫們驗看嗎?皇帝的心里在掙扎,元華已經不能再爭後位,就算是太皇太後和上官家也只能認了;可是沒有了太子妃那皇後之位要讓誰坐?
朝局要穩定,他不能再讓事情起波瀾。幾個念頭轉過皇帝已經有了計較,緩緩的坐下去對尚宮道︰「事情查清楚了,可讓宮正處置那些人?記得叮囑尚儀不要對太皇太後提起,免得她老人家氣到傷了鳳體。」尚宮馬上叩頭︰「宮正和尚儀都在其它殿中忙碌,回頭奴婢定會知會她們,請皇上放心。」她听著皇帝的話猜想著皇帝的心思。這兩句對答落入元華的耳中嚇得她搖搖欲墜,想開口可是嘴唇卻有千金重般,耳邊只響著皇帝的那句︰不要告訴太皇太後。「這些宮人太監居然弄這些污穢之物,實在是膽大之極,不必顧念國喪,就是先帝知道也絕饒不了他們;著人立時亂杖打死,不必再回了。」皇帝說完嫌惡的揮手︰「劉得榮,把它給朕拿走。」他看也沒有看朱漆木盤里的東西,就這樣把事情發落完了;倒真讓紅鸞很佩服,當真是點滴不漏,除了知道內情的人之外絕想不到那朱漆木盤里的是什麼東西。劉公公上前親自取了朱漆托盤出去了,尚宮大人才叩頭道︰「這是劉奉儀殿里的人所為,皇上,您看——?」她是聰明人當然馬上就明白皇帝的心思,所以定要找個倒霉的來頂罪才可以,于是劉奉儀就被選中了。皇帝擺手︰「嗯,朕知道了;把劉奉儀身邊的除了貼身之人外都換掉,把該打殺的一個不要放過。」他的聲音听上去有些累。尚宮大人答應著叩頭出去繼續做事,而昏迷中的太子妃不知道她有多麼的幸運,居然就這麼輕易的保住了她苦苦要保住的後位;有時候,好運來得會讓你想都想不到,當然有時候的好運相伴的有日後的秋後算帳——同樣,昏迷的太子妃根本不知道。
632章等待
屋里的人除了紅鸞和皇帝,誰也不清楚剛剛倒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很自然的都相信了皇帝的話︰以為深宮寂寞,總會有宮人和太監們來個什麼假鳳虛凰的把戲。
結對食夫妻什麼皇家是允許的,可是在宮里卻嚴禁宮人和太監們做那等苟且之事,只要被捉到那是必死無疑,而且還連累主子的清名受損,向來都是宮中絕不會寬恕的罪過之一。所以皇帝震怒在眾人看來很正常,就連尚宮大人些許的失態也能理解,因為有很多年沒有出過這等丑事了。
只是如此一來跪在地上的元華卻尷尬萬分,她鼻尖的汗水顫微微的映著眼中的不知所措和焦急,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不打自招呢?同時,要不要起身,這在元華也是一個問題。
皇帝偏在此時看向她︰「元華,你這是在做什麼?」他很認真的看著元華等她的回答,完全沒有意思要元華起身回話。
元華被問得臉好紅,動了幾次嘴唇她也沒有找到合適的話來答皇帝的話,在皇帝炯炯的目光,在快正午照射進屋里的陽光里,她縮了縮了身子頭一次帶著卑微答道︰「剛剛您雷霆之怒把妾嚇到了,妾從來沒有見皇上如此震怒過。」
皇上模了模下巴︰「哦,嚇到了啊。」他笑笑︰「倒是朕得不是,只是那樣的事兒實在是讓人忍不住,尤其現在還是國喪期間;好了,現在已經沒有事兒了,起來說話吧。」他終于對元華叫起,只是他的話卻讓元華更加的不安——什麼叫做已經沒有事兒了?是不是皇帝已經看透了她的心思。
元華不敢再想下去,乖乖行禮起身坐到一旁不敢再隨便開口,心中所盼就是太皇太後快些來;就算是太皇太後來不了,至少尚儀能快點回來。
紅鸞看到她目光不時的溜向門口,對她又是神秘的一笑,笑得元華是毛骨悚然,看著紅鸞眼底閃過了驚懼︰現在的元華已經完全沒有那份銳氣,因為事情完全不在她的掌握中,要全看皇帝如何做了。
迎著元華的目光紅鸞挑了挑眉頭,轉身對著皇帝一禮︰「皇上,太皇太後已經知道東宮里的事情才打發尚儀過來問問,此時已經快到午時了,太皇太後怕是會有些擔憂了。」她說到這里微微一頓︰「听說太皇太後鳳體微恙,奴婢想是不是打發個人去給太皇太後回話,免得她老人家太過擔心呢。」
皇帝聞言點頭︰「所言極是,太皇太後沒有白疼你,是個有孝心的。」他夸完了紅鸞掃視一眼大殿︰「讓誰去,朕的人都去給愛妃們移宮了,還真是沒有合適的人;紅鸞你還是有差事的不能離開,隨便打發個人又怕他說不清楚,反而更讓太皇太後擔心。」
元華听到紅鸞的話差點驚的把下巴掉地上,可是她並沒有著急開口,因為她不相信紅鸞,擔心紅鸞又在使什麼詭計;細細的思索了一番又听到皇帝的話後,她終于想到了好的借口︰「皇上,就讓小巧去吧;妾今天一早就知道太皇太後鳳體不安,所以煮了些補身的湯水都是太皇太後愛用的東西,這個時候湯水也應該好了,正好由小巧取了帶過去。」
皇帝看一眼小巧點頭︰「的確,很好,就像小巧的名字很巧;好,小巧你就去慈安宮給太皇太後請安,告訴太皇太後這里並沒有什麼大事兒,太子妃和諸位妃嬪已經沒有大礙,只要休息幾天就會大好,讓太皇太後放心就是。」
小巧答應著叩頭領命而去,而因為皇帝那句「很巧」卻讓元華更加的坐立不安,她又後悔使了小巧出去增加的皇帝的疑心;後來又迎上紅鸞帶笑的目光,那笑意很是奇怪就更讓她焦燥起來。
她深吸幾口氣想到皇帝已經動疑,不然也不會在今天鬧出移宮的事情,所以小巧去不去慈安宮也沒有太大的關系;倒是小巧去了請來太皇太後就能讓她免于被皇帝責罰,這才是要緊的事情。
只是以後要安靜些日子,說不定要乖乖的呆上個一兩年再圖謀才可以︰不取得皇帝的信任就圖謀後位,是絕不可行的;過了今天她就要把心思全用在如何哄皇帝開心上,沒有皇帝的寵愛,她就是機巧百變也沒有多大的用處。
想到這里她的心落回肚子里,小巧去了太皇太後很快就回來,她也就不必再提心吊膽;至于紅鸞,也不用著急,以後有得是時間慢慢玩兒吧︰反正她是不打算把紅鸞直接弄死,那實是太便宜紅鸞了。
如果把紅鸞打回原身讓她做一輩子的宮奴,那實在就太合她的心意了;等到把紅鸞折磨的差不多再給她點希望,讓她以為可以東山再起時殺掉她才能讓她平復心頭的怒火。
她胡思亂想著如何擺布紅鸞為得是打發屋里沉默的讓人有些尷尬的時間,再就是讓自己能平靜下來,不然很容易再踏進紅鸞的詭計中。
紅鸞給皇帝添完茶後行到元華身邊︰「良娣要不要杯熱茶暖暖心?等人的時候是最難熬的,良娣要不要點瓜果之類的打發打發時間。」
元華恨恨的瞪紅鸞一眼︰「不用了。」她知道紅鸞是故意,故意來招惹她好讓她生氣;她不會讓紅鸞如意的,深吸一口氣後她接過紅鸞手中的茶盞︰「我來伺候皇上吧,你根本不知道皇上喜歡什麼茶;這茶皇上是極不喜歡的,這里可有老君眉?」
紅鸞笑笑也不同她爭執,讓開身子讓她行去皇帝身邊,只是在錯身時她輕輕的道︰「太皇太後是不會來的,你信不信?」
元華猛得回頭狠狠的盯了紅鸞一眼,卻沒有說話輕移蓮步過去伺候皇帝,和皇帝說些有趣的事情,不多時就和皇帝談笑風生起來,顯然她所說得話很得皇帝的歡心。
紅鸞安靜的站在一旁渾不在意,因為只有她看得出來皇帝不是發自真心的想笑,只不過是在應付元華罷了;皇帝真笑起來的時候,兩道眉的眉尖會稍稍揚起,可是現在皇帝的眉頭很平靜的伏在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要跳躍的意思。
小巧自外面進來跪下,身後空空的沒有一個人;紅鸞看著元華的笑凝在臉上,她挑了挑右邊的眉毛︰太皇太後是絕不可能來的,此事也只有她能確定,就連皇帝也是不知道的。
可能是元華到了要倒霉的時候,還沒有來得及問小巧什麼,尚宮、尚儀和宮正三人齊齊進來,而她們身後的宮人手上托著一個朱漆的木盤,上面所蓋的那塊繡帕是元華認識的,那是小惠之物——霎間,元華的臉上血色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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