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安平說完後輕輕的長嘆︰「查到的越多我和孟大人越是心驚,他和我已經準備努力往上爬了,我的目標至少要為成宮里的副總管,而孟大人想要弄個文官做,這樣才能真正的接觸那些朝臣,他想去吏部就是想看看有沒有機會查到當年大水時的記載。」
紅鸞聞言低頭沉默了一會兒︰「你們是對的,把官兒做得大些吧,至少到時候有個萬一不會被人無聲無息的殺掉,都不會驚動多少人。」她不想讓古安平和孟統領知道,可是他們已經查到這麼多,此時想再讓他們避禍已經是不可能了。
現在皇帝很親近他們,如果他們能為皇帝做得事情更多、官職更高那麼就算是有人想要害他們,也要仔細的考慮考慮;這不是好辦法,卻是眼下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了。
古安平嘿嘿一笑︰「你放心吧,我也不是沒有自保本事的,雖然論拳腳也就是能打倒三四個普通人,但是義父教了我另外一樣本事;雖然平常不能用,但是用來救命的話綽綽有余,你不用為我們擔心的。只要你能把自己照顧好就成,我們知道應該怎麼做的,不會冒冒失失的就去找人報仇的。」他現在人胖了些,臉上經常掛著無害的笑容,就仿佛是尊佛陀般。
可是只有在紅鸞面前他才會有真心的笑容,在宮中的這麼久他也早不是當初的古安平了︰「你嫂子說柔太貴妃那里你不必擔心,她雖然算不得是柔太貴妃的心月復,可是她有法子弄到消息。」他自袖中掏出一個小小的肚兜、一雙小小的鞋子來︰「這是她早就為你準備好的,當初我還說她太過心急了,沒有想到送你做賀禮剛剛好。」
紅鸞想到雙福笑得溫暖︰「不要再讓嫂子做了,這很費神的,尤其是在晚上。」雙福白天要在宮中伺候差事,做這些東西當然是在晚上了。
古安平聞言看了一眼紅鸞︰「不會的,這是你嫂子的真心話。我也曾勸過她不要如此費心,你也不會短了這些東西用,可是她說這是她做得,家里人的東西和宮里官中的當然不同是其一;其二,我們夫妻今生無子,她希望將來可以抱抱你的孩子。你的,也就是我們的。」
紅鸞听得心中酸澀點點頭收下東西,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雙福,真得個好人,柔妃當初沒有安好心,可是她和古安平卻遇上了好人。她叫雙福一聲嫂子叫得心甘情也願。
此時的慈寧宮里尚儀正給太皇太後捶打肩頸,伴著有節奏的捶她輕輕的太皇太後的耳邊回稟事情︰「年三十晚上純貴妃失態當真是有原因的,就如您所料的那般,她不是一個會無故和人翻臉的人,也不會因為心情的不好就會當眾給嫻妃難看。」
太皇太後睜開眼楮寒光一閃︰「她們在做戲?」說完冷哼一聲非常的不滿。
「不是,她們是真得反目成仇。」尚儀給出答案後太皇太後重新合上眼楮,听尚儀接著往下說︰「年三十晚上皇帝原本是說好要陪純貴妃的,可是嫻妃的母親進宮來,不巧遇上皇帝說了幾句話,不知道是嫻妃母女用了手段,還是怎麼樣,反正當天皇帝翻得是嫻妃的牌子。」
太皇太後聞言冷笑兩聲︰「純貴妃不是很大度的人,能把皇帝推到皇後宮中的人嘛,豈會把這點小事看在眼中?」
尚儀也笑了︰「不過是做個樣子罷了,她的小把戲怎麼逃得過太皇太後的眼楮去;如果只是這樣純貴妃可能還真不會當眾給嫻妃難看,听說是、是為了一本什麼書。自各處听來的消息,好像純貴妃當晚心情不快就是因此,依奴婢猜她好像是生了皇帝的氣吧?年三十晚上她醒來後把皇帝趕出了門外,而皇帝後來就又去了嫻妃那里。」
「而清露宮里的嬤嬤把個宮人打得不輕,最終送到宮正那里人就不行了。」尚儀挑挑眉︰「應該是就是那個宮人吃了嫻妃的好處吧?說起來也怪不得嫻妃,皇帝天天都到清露宮,哪個娘娘不心急?換成是誰也想要知道純貴妃靠什麼留下的皇帝吧,只不過是嫻妃近水樓台先得了月,而讓純貴妃吃了啞巴虧後又要賣乖,才被教訓了一番。」
太皇太後哼了一聲︰「不過是狗咬狗罷了。不過應該不止這些,嫻妃和惠妃向來不喜歡純貴妃,只是無奈不得不次次仰仗純貴妃才能在宮中站穩腳跟,但是真正想在宮中有立足之地,唯有得到皇帝的喜愛才可以;而純貴妃把事情做得太絕,致使嫻妃和惠妃只落個位份而不得皇帝寵幸,她們豈能心中無氣無恨?」
「純貴妃越是幫她們,她們就會越恨純貴妃,不是眼下也是將來,她們二人就會和純貴妃反目的。要被一個宮奴施舍才可以在宮中有個容身之處,換作是哪個妃嬪能咽得下這口氣?她們可是系出名門啊。」太皇太後拍了一下尚儀的手,示意她可以了︰「年三十不過是過往積下的冤氣,在那一天無巧不巧的發作出來而已。」
尚儀取了茶給太皇太後︰「正是如此。就是奴婢我瞧著惠妃幾次看純貴妃的目光都有點別扭呢,依奴婢想眼下是嫻妃,將來很快就會是惠妃,這個純貴妃當真是犯了眾怒,有得是人要同她過不去呢。」
太皇太後笑著抿一口茶︰「現在才有多少,等到選秀之後這宮那才會是真正的熱鬧。不要小看秀女們,她們在儲秀宮中爭斗一番後,能留下來得到位份的都不是易與之輩;看到賈太嬪沒有,雖然位不高可是……」她冷笑兩聲︰「哀家也是容她胡鬧,不然她就被賜三尺白綾了。」
尚儀點頭︰「像是那三位太妃娘娘,有兩位也是選秀出來的吧?不過近來三位太妃更是愛靜了,天天在宮中也看不到她們的半點身影呢。現在皇後被軟禁在坤寧宮,良太妃娘娘也只是打發了貼身的人去問病而已,人並沒有親至呢。」
810章不是一個
太皇太後微微一哼︰「那三個性子雖然各有不同,但是卻都是膽小怕事之人,不然豈會等到先帝去了她們才得以封妃?不必理會那三個人了,皇後是個倒霉的,這個時候更要讓人快些準備選秀之事,不必大動干戈,只要在京城及附近幾個布司省內行事就成,也不過是找個可以讓人正大當光明進宮的理由罷了。」
「趁著此時皇後失勢,想法子拿掉她,宮中無後才能更熱鬧些;至于封後之事嘛,沒有兩三年哀家絕不容它成事,到時候仙華的年紀也就到了,正好是水到渠成。」她說完起身向外走去︰「出去走動走動吧,免得讓某些人以為哀家要如了她的心願。」有一句話她沒有說出來,這三兩年里正好可以好好的看看皇帝,如果當真不成她也說不得要……。
尚儀連忙扶起她,吩咐人拿來大氅等物跟著伺候,一行人到御花園里散步。
此時清露宮中剛剛送走古安平,紅鸞也就趕往惠妃的清樂宮︰今天還有不少的事情要決斷,因為知道古安平要來,她今天才沒有讓惠妃過來,而是要去她宮里理事。
走到一半時紅鸞遠遠的看到尚宮和宮正迎面走來,她有些奇怪的對身邊的杏兒道︰「今天宮中出了什麼大事,居然六局之首和宮正都會驚動?」
杏兒搖頭︰「沒有听說,奴婢過問一問嗎?」。
紅鸞擺手沒有讓杏兒過去,因為那邊尚宮和宮正已經迎上來行禮,雙雙拜倒在地上行禮;她看一眼遠處停下的尚宮局的人道︰「出了什麼事兒,本宮倒是沒有听說有什麼事兒需要驚動兩位大人呢。」她話還沒有說完就听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偏頭看過去原來是尚勤大人,她更奇怪的道︰「這是怎麼了?平日里要遇到你們一人都不容易,今天你們倒像是約好似的。」
尚勤跪倒行禮後起身,看看尚宮再看看紅鸞︰「娘娘說笑了,奴婢們倒是想伺候娘娘呢,可是娘娘忙得團團亂,奴婢們可不敢胡亂去打擾娘娘。」她說完又看一眼尚宮。
往常那個沉穩的尚宮今天鼻尖上也見了汗,她輕輕的對尚勤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連看也沒有敢正眼看紅鸞;宮正平常就不是話多的人,今天更是成了沒有嘴的葫蘆,彎腰侍立動也不動。
尚勤有些急了︰「尚宮大人,那個、那個真得來不及了?」
紅鸞也看向尚宮︰「出了何事,你們誰向本宮解釋一二?又是什麼來不及了?本宮今天不過是晚理事半個時辰罷了,這宮里就出了大事不成。」
尚宮抿抿嘴唇看看紅鸞又看看尚勤,再掏出的手帕來擦汗︰「娘娘,只是有宮人違了規矩而受杖責,奴婢正要把人帶回尚宮局不想卻擋了娘娘的路,奴婢們馬上回避。」
紅鸞板起臉來︰「是你們說實話還是想讓本宮過一探究竟?這宮里的事情要瞞得過本宮去,只憑你們只怕還不成。」
尚宮三人交換眼神後,依然還是尚宮開口︰「娘娘,您現在是有龍胎在身的人,千萬為了月復中的殿下要保重鳳體。」她說完干咳一聲很艱難的道︰「奴婢趕到清樂宮時已經晚了,柳女史已經、已經……」她說完跪下︰「請娘娘為了月復中的殿下,千萬不要動氣。」
紅鸞的眼楮直了,她指著尚宮︰「你再說一遍。」這話還算平靜,除了說得慢一些外听不出其它的變化來。
杏兒也忘了要扶紅鸞抬頭看向遠處,可是尚宮局的人太多她實在看不清那邊是什麼情形︰「大人,柳女史倒底出了什麼事兒?」
尚宮大人長吸一口氣︰「娘娘,柳女史因為對嫻妃娘娘不敬,被嫻妃娘娘下旨杖斃。奴婢們知道後火速趕過來,但還是遲了一步,奴婢趕到時柳女史只余一口氣,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看奴婢一眼人就——,去了。」她再次叩頭︰「事情奴婢會問清楚,請娘娘珍重鳳體,否則也是讓柳女史泉下有知而生不安。」
紅鸞看向遠處尚宮局的人︰「柳兒,她在那里?」她一面說一面就向前走去,卻被宮正攔下;而淚水漣漣的杏兒也扶住了紅鸞,尚勤也上來不讓她過去。
「娘娘,您要珍重鳳體。」所有的人都緊張紅鸞會太過激動。
紅鸞推開擋在面前的人︰「我要去看看柳兒,你們不要擋了本宮的路。」她理也不理跟前的人,也听不到她們在說什麼,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去看看柳兒。
尚宮等人不敢拉扯紅鸞,可是哭求、跪求都攔不住紅鸞,只能打發人去請御醫,並同時讓人去回劉大總管或是古掌殿,看看能不能請皇帝過來︰如果純貴妃或是她月復中的胎兒有個萬一,她們就是九條命也不夠賠啊。
白綾蓋在春凳上,和白雪幾乎成為一體,在遠處還真不容易看到六局的人圍著的有個死人。
杏兒不敢讓紅鸞踫到死人的東西,她上前掀起白綾來叫了一聲「柳姐姐」,就跪坐在地上哭了一聲就暈死過去︰她和柳兒可謂是生死之交,原本她以為自己會死在柳兒前面,不想兩個人都被紅鸞救了回來;可是現在柳兒死在她的前頭,而今天早上柳兒還開玩笑逗得她笑倒在床上。
紅鸞看著柳兒蒼白無血色的臉一動不動,就算是杏兒暈死過去她也沒有動,只是痴痴的看著柳兒。然後毫無預兆的她雙眼一翻身子就軟倒了,幸虧尚宮三人是緊隨在她的身周,及時的接過了紅鸞沒有讓她摔倒在地上。
尚勤急道︰「這要如何是好?有個萬一我們都不用活了,你們怎麼會沒有救下她呢現在怎麼辦?我的尚宮大人。」
尚宮沒有說話而宮正卻低低的道︰「死得可不是一個,我們沒有救回來的不是一個人,還有一個呢,尚勤大人沒有看到嗎?」。她指了指柳兒腳那邊的被白綾蓋著的春凳︰「二丫,死了。」
尚勤的眼前一黑差點摔倒在地上︰「嫻妃,下手也太狠了些吧?平常看她柔弱無依的樣子,真得想不到她會用出如此手段來。現在純貴妃暈倒,我們三人罪大了。」她看一眼紅鸞︰「說實話,我們尚勤局里出來的人,我真得不想看到任何一人會出事,能混出那個地方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