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喜宴一過,遠道而來的客人們陸續離開了,除了兩家。
蕭逸雲是唐肅的親外甥,難得來一次,自然要多住一些時日。唐肅妻子崔儀是崔家的偏房小姐出身,算得上是崔光和崔二小姐崔雨竹的姨母,再者唐少遠與崔大小姐崔雨煙有婚約在身,他們也要小住一陣。
除了第一日喜宴相見,凌寒後來並沒有見到裴初陽,不知道他是離開了,還是故意不想見她。
凌寒將林蘭馨所贈之物全部留在了那個房間,早早拜別新婚燕爾的夫妻,懷著復雜的心情離開了城主府。
她已經寫信告訴鄧肯參加喜宴的事情,鄧肯高興地替她在學院附近訂了旅館,約好在勞萊斯城逛些時日,然後再商量去哪里游玩。
如果沒有遇見裴初陽,凌寒定然十分欣喜,如今心里擔憂裴初陽的事情,讓她很是矛盾。
見到凌寒的時候,鄧肯只覺得眼前一亮。
他們已經有半年未見了。
凌寒今日穿著寬松的白色長褲,上面寬袖杏黃短衫,繡花衣領將半個脖子都遮了起來,襯得她白女敕的小臉很是嬌俏。
凌寒遠遠就停住步子,看著一步步走過來的鄧肯。
他似乎高了一些,黑了一些,銀色的長發被他簡單地綁了起來,搭在背後,這是貴族男子常見的發型。
看到他溫柔的眼楮和熟悉的笑容,凌寒心里一暖,那些煩惱也不經意消散了。
鄧肯熟練地牽起凌寒的手,拇指逐一摩挲著她秀氣的指頭,最後停在她手心處打圈。
凌寒被他撓的癢癢,想要抽出手來。鄧肯低頭看著她,她就立即停止了掙扎。
如果說裴初陽的眼神冷如寒冰,讓她不敢直視,鄧肯的目光就是溫柔如水,讓她忍不住由著他。
「這幾日感覺如何?城主府很恢弘吧?」
「嗯,城主府很大,裝飾也很華麗,菜色也都是我沒見過的。不過我不喜歡那里,覺得太正式了,也沒有幾個我認識的人。」凌寒對三日的喜宴並沒有太多感觸。
鄧肯想象地出來,身份越高,顧忌也就越多,凌寒習慣了輕松自在,肯定不適應那里。
兩人手牽手走在街道兩旁高大的香樟樹下,隨意說些生活瑣事,看見有趣的店鋪就進去看看,很平淡,卻是凌寒喜歡的自然。
行至中午,兩人恰好停在一座裝飾古樸的酒樓前,聞著里面傳出來的誘人菜香,兩人相視一笑,走了進去。
一樓已經座無虛席,他們在二樓找了個臨窗的位子,點了四道招牌菜。
鄧肯坐了一會兒,湊到凌寒跟前低聲說他要去洗漱間。凌寒知道他是故意的,睨了他一眼,掉過頭不理他。鄧肯嘿嘿笑了兩聲,模模凌寒的頭離開了。
雕花木窗外就是繁華熱鬧的街道,凌寒雙手撐著窗楞,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行人。
突然,三個熟悉的身影從一間首飾鋪子走了出來。
走在中間的赫然是一身湖藍及膝長裙的林薔薇,她笑著和旁邊的四皇子蕭逸雲說著什麼,蕭逸雲始終掛著得體的笑容,既不疏離,也不親近,身後側是他的貼身護衛左冷。
林薔薇似乎是不滿意蕭逸雲的態度,轉身和崔光攀談起來,崔光很給她面子,一開口,就將她逗得花枝亂顫。
凌寒早就見慣林薔薇在男學員之間左右逢源的樣子,對此她嗤之以鼻。特意向蕭逸雲身後看了看,沒有見到那個冷峻的身影,凌寒便要收回身子,恰好蕭逸雲若有所覺地看了過來,遠遠地對上她的視線。
凌寒微愣,不過大家在喜宴上也見過幾次,她不好裝陌生人,含蓄一笑算是打了招呼。余光瞥見鄧肯從樓梯處走了過來,凌寒連忙坐正身子,轉瞬將那一行人拋到了腦後。
「剛剛看什麼呢?」鄧肯朝窗外看了一眼,好奇地問道,剛才他進來的時候瞧見凌寒似乎有些吃驚的樣子。
凌寒剛要說話,就見掌櫃弓著腰走了上來,口中還道︰「幾位貴客里面請,這邊臨窗還有雅座。」
隨後,林薔薇第一個走了上來,海藍色的大眼楮迅速環視一周,看見凌寒和鄧肯時,眼里閃過不屑。
蕭逸雲遠遠朝凌寒笑了笑,崔光則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鄧肯是背對樓梯口而坐,見凌寒瞧著身後臉色變了變,不由地轉了過去,回過頭時低聲道︰「你認識他們?」
現在二樓只有凌寒身側的桌子是空的,想避開是不可能的了,凌寒只好快速向鄧肯介紹道︰「穿紫袍的是四皇子,小白臉是崔家三少爺。」
鄧肯奇怪地看向凌寒,听她的介紹,她似乎對那個崔三少爺很不滿啊。
「好巧,凌寒和鄧學兄也在啊?」林薔薇站在二人桌子旁邊,甜甜道。
凌寒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只向蕭逸雲點頭招呼,她也不傻,人家明顯是想體驗民間生活,肯定不想暴露身份惹人注目。
崔光站在林薔薇旁邊,一雙陰郁的眼楮掃過凌寒,又不屑地看向鄧肯,最後朝凌寒道︰「原來凌姑娘也是風流之人,不知道在下能不能成為你的裙下之臣呢?」
蕭逸雲不滿地皺了皺眉,剛要開口,鄧肯已經噌地站了起來,臉色鐵青,逼近崔光冷聲道︰「你嘴巴放干淨些!」
崔光看也不看鄧肯,繼續朝凌寒道︰「他沒有資格和我說話,凌姑娘開個價吧!」他今年十四歲,家里人寵著他,早早就嘗過兒女情事。在唐家時他就看中了凌寒,礙于那里不方便動手,一直忍著。如今既然遇上了,他就露出了本性。
鄧肯額上青筋暴起,既為崔光對凌寒的侮辱,也為他不將自己放在眼里的不屑一顧。待對方再次說出一番難听的話,他猛地抬拳砸向崔光的臉。
崔光躲也不躲,他身後的黑衣護衛一個閃身就擋在他身前,神色輕松地抓住鄧肯的肩膀,微一用力,已經讓鄧肯的胳膊月兌臼了。
凌寒就站在鄧肯側後方,將那一聲脆響听得分明。
鄧肯悶哼一聲,欲動用另一只手,崔光冷聲道︰「我勸你不要白費力氣,否則你的這條胳膊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