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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力沉默了,沒有說話。
老人拉住站起身向門口走去的川岳,急道︰「小黑,你不能走!」
川岳為難地看著老人和菲力︰「我不想你們因為我而鬧得不開心,我本來就是個外人,留在這里如果惹得你們爭吵的話,我的心里也會難受的,走了,對大家都好。」
「你能去哪!外人?這段時間以來,誰有當你是外人嗎!」老人見勸不住川岳,急得轉向菲力說道︰「你真讓這孩子走嗎?他連記憶都還沒恢復,你讓他去哪?!」
菲力攤了攤手說︰「我也沒辦法,如果他不離開,您能安心嗎?」
老人一時語塞,內心的復雜和矛盾讓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川岳輕輕掙月兌老人的手,強撐起笑容說︰「長老,菲力大叔,感謝你們這段時間的照顧,真的!如果沒有你們,說不定我一開始就已經死在野外了!長老,您放心,我這麼大個人了,會照顧好自己的。」
說完,他深深地對老人和菲力彎下了腰,然後轉身直走到門口,一把拉開了長老房的房門。
他驚訝地看到,門外聚集了一大群村民,人人臉都帶著焦急的神情,當他們看到川岳開門出來,紛紛關切地前詢問。
長老和菲力也從房內走出來,看到這樣的情形也是一愣,他們沒想到,川岳在短短時間內,就受到了幾乎全村人的歡迎,每個人都發自肺腑地關心他,川岳,已經融入到這個大家庭里來了!
看著善良的人們無私的關懷,川岳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復雜情緒,委屈和感動同時迸發,鼻腔內的酸楚染紅了眼眶,他對著每一個關心自己的人深深地彎腰鞠躬,感謝他們多日來對自己的照顧︰「謝謝……謝謝大家……我要走了,可是我絕對不會忘記你們的……」
「小黑他要走?」
「為什麼要走啊?」
「長老,小黑他犯了什麼錯要趕他走?」
「長老,不要趕小黑走啊……」
眾人紛紛喊叫起來,連日來的相處讓所有人都對這位勤勞肯干,親切近人的小伙子充滿好感,就像是已經相處多年的好親人一樣,他們不舍得川岳就這麼離開。
看到人們的反應,長老緊緊抿了抿嘴唇,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對一旁同樣有些不舍的菲力說︰「讓他留下,我再也不提回去的事情了。」
老人覺得很悲哀,自己身為全族的長老,想要留住川岳卻需要帶著懇求般的語氣去征求一位醫者族人的意見,不過他也明白,自己老了,不再像年輕時那樣可以有足夠的底氣一錘定音了,等到將來的某一天,自己終歸是退居二線的,那時,族里的管事人還是會落在菲力的頭。
菲力也有些意外地看著老人,輕輕地說︰「長老,我並不是想要強迫您什麼,只是希望您能明白我的苦心。」
老人傴僂的身子變得更加蒼老無力了,他像是耗盡了體力,沒力氣再多說些什麼,只是簡單地揮了揮手,讓菲力去做接下來要做的事。
菲力明白地點了點頭,同時,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放下,說一千道一萬,無論別人怎麼想,他自己心里清楚,做的這一切,其實都是為了大家好。
他靠近川岳身邊,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地對他說︰「小黑,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並沒有想要趕你走,現在長老決定今後不再提那件事,那麼我也不會再擔心什麼,你還是留下來,大家像以前那樣,好好地,自由地,簡單而快樂地生活。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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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不用走了?長老不趕小黑走了?哈哈哈……小黑不用走了!」
由于菲力沒有刻意地壓低聲音,靠近的村民們都听到了他的話,紛紛高興地喊了起來,連帶著外圍听到喊聲的村民們也一起高興地歡呼起來,仿佛他們打贏了一場多麼不容易的戰爭一樣。
「小黑不用走了!……小黑可以留下來了!……」
川岳看著眼前村民們一個個高興和滿足的樣子,再看著身旁老人和菲力真誠挽留的表情,暗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民們再一次高聲歡呼起來,看他們高興的樣子,川岳沉重的心情總算緩解了一些,臉也終于重新帶了笑容,盡管……那樣的笑容有些苦澀……
入夜了,村民們點燃了一蓬蓬高高竄起的篝火堆,一圈圈地圍在火堆周圍,因為今天川岳打回來的是狼,狼肉不好吃,所以今晚的篝火晚會沒有香氣四溢的烤肉。可是即使是這樣,村民們還是紛紛拿出了自己家中優質的糧食,花盡了心思做成了道道美味的食物,擅舞的年輕小伙子和姑娘們也開始繞著火堆翩翩起舞,熱鬧溫馨的場面讓菲力和長老的心情漸漸回暖,慢慢恢復了正常。
終于,當火堆燃盡,熱鬧過後,人們意猶未盡地繼續聊著席間未完的話題,三三兩兩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長老看著川岳,慈祥地笑著說︰「走小黑,我們也回家了。」
「家?」川岳的眼神模糊了,環顧整個村莊,苦笑著說︰「哪里是我的家?」
老人輕輕坐到川岳的身邊,用木柴挑動著身前的火堆,讓原本快要熄滅的火苗又重新竄了起來,隨著新的木柴添加進去,火焰終于開始重新煥發起光亮來。老人面朝火堆,跳動的火光映在他的臉,泛起一陣陣溫暖的色彩。
「委屈你了……孩子。」老人的聲音輕柔和藹,年邁沙啞的嗓音在火堆燃燒的 啪聲的伴奏中,跳動著獨特的韻律。
川岳輕輕搖了搖頭說︰「沒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我知道,你們說的都對……我是個外來的……終究不屬于這里……更不應該破壞大家原本寧靜穩定的生活……」
「不關你的事……」老人同樣苦笑了起來︰「不是你的錯,更沒有人怪你!如果說,一開始你是外人,那麼現在大家心里都已經認同你了,都把你當成了村中的一份子。所以,不要再說什麼你不屬于這里的話了,我們都希望你留下來,就算是……菲力,他也不是故意趕你走的……所有的事情,都只是因為我的那個……不切實際的夢想。」
川岳沉默了很久,跟老人一起,靜靜地看著燃燒的火堆。
夜涼如水,起風了。
看著晃動的火焰,川岳扶著老人一起站起身來,說︰「夜深了,您先回去休息,我一個人再呆一會兒。」
老人深深地看著川岳的眼楮,暗嘆了一口氣說︰「那好,不過,不要想太多,早點回來休息,你房間的門我幫你開著。」
川岳站的筆直,看著老人傴僂的身子慢慢地走進屋子里後,這才轉身,向著村外的小山坡走去,那個最開始被村民們發現他的小山坡。
經過獅鷲養傷的那個棚欄時,跟川岳心靈相通,感受到他那深深哀傷的獅鷲也輕輕地哀鳴起來,川岳對它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夜深了,不要打擾人們的休息才好。
半高不低的小山坡,仍然留著當初川岳和獅鷲砸出來的大坑,蘇醒後的川岳怎麼也想不明白,能夠將這里砸成這樣,那得多高的地方掉下來啊?可為什麼自己竟然完好無缺?就算有「大鳥」護著自己,以這種程度的撞擊,自己身的零件一樣沒少,那也太夸張了點。
不過後來,川岳也悲哀地想起來,自己不是一樣零件都沒少,而是少了最重要的那一樣——記憶!
川岳坐在小山坡,手撫摩著那柄不知道從哪里出現的長弓,看著頭星光閃爍的天空,喃喃自語︰「這里也有這麼美麗的天空……那麼,長老他們所說的我所呆的‘那個世界’里,是不是也有這麼美麗的天空呢?……」
「那個世界?」一個聲音突然從山坡下面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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