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7
每一場等待,都是空。
望著他為難的表情,她听見他說,「你能不能暫時回去住?我們離婚的事情我還沒有告訴女乃女乃。」
又是為了女乃女乃……
如果不是為了女乃女乃,亦或者別的事情,他從來都不會想到要來找她,亦或者主動對她說什麼。
海瑤失落的笑了笑,「這件事,她老人家遲早都得知道,早知道和晚知道是一樣的,難道你要瞞她一輩子嗎?」
她繞過他邁步離開,才走幾步,便听他微怒的喊聲,「你不是一向很關心女乃女乃嗎!」
她不停腳步,他又喊,「女乃女乃是胃癌晚期!!陸海瑤,你要我怎麼告訴她!!」
腳步,頓住。
她回頭,詫異萬分的看向他,所有的思緒都被‘胃癌’那兩字攪的一團混亂。
*****
車停在了別墅門口,她正要推開車門下車,他卻驟然抓住她的手。
「等等……」
海瑤疏離的扳開他的手,沉默的听他的下文,許裔中側首看她,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突然覺得這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她突然間對自己變得冷漠,倒讓他不習慣,似乎早已習慣了她的乖巧和順從,她一時間反抗他,他竟有點失落。
嘆口氣,他說正事,「醫生說女乃女乃是胃癌晚期,她不願意接受治療,更是叫醫生不要告訴我們,她不希望我們知道,只是想來這邊住一段時間,我……可能也會回來,在女乃女乃面前,就算是做做樣子吧。」
他說著,抽出煙來,點燃了深吸一口,又說,「如果你當真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你。」
他知道,他們已經離婚,已經沒有了權利讓她答應自己的要求。
她若答應,算是幫忙。
她若拒絕,他也奈何不了她。
海瑤想起了前一個小時他們已經領取了離婚證,現下卻要在女乃女乃的面前裝作恩愛夫妻,心中頓感苦澀和可笑。
可她能拒絕嗎?
女乃女乃對她的好,歷歷在目。
就當,盡最後一點孝心,陪在女乃女乃身邊。
「如果我要拒絕,現在就不會坐在這里。」她面無表情的說道,不等他說什麼,便下了車,走進房內。
海瑤一進屋,便掩飾好心中的悲傷,笑著陪女乃女乃,親自下廚做女乃女乃愛吃的菜,一直忙到女乃女乃入睡,她才得空走回臥室,去拿自己的東西準備去客房睡。
「去哪里?」
她抱著東西,毅然走向門口,冷聲道,「客房。」
「你睡客房,女乃女乃怎麼想。」
海瑤頓住腳步,回頭看他,嘲諷的反問,「那我該睡哪里?兩個明明已經離婚的人,還要睡在一張床上嗎?」
許裔中被她頂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只得起身,走向沙發,「你睡床,我睡沙發。」
語畢,他便躺在沙發上,翻過身背對她,好似在生氣的樣子。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怒,從何而來?
她說的對,他們離婚了,本不該睡一起。
可是,他剛才竟沒有想到,反倒是她疏離的提出來,那副樣子就好像千百萬的不願意跟他待在一個地方,他的怒氣便不由得滋生,如春草般瘋狂滋長蔓延……
那一夜,海瑤在偌大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總是在想到傷心處,眼淚悄悄滑落……
感冒沒好全,也總是在夜半三更,悶悶的咳嗽。
她本以為他睡著了,豈料他突然坐起來,問,「你沒事吧?」
海瑤不應,又听他起身,走到屋外,不一會兒的時間又回來,走到床邊,把熱水放在床頭櫃,「起來喝點水,把藥吃了。」
她睜開眼看他,他臉上的溫柔和關心讓她心酸。
若是從前,她一定會覺得好幸福。
可是在心里有了那麼大一道傷口後,她竟不知,該怎麼分辨什麼才是幸福?
坐起來,手里捧著熱水杯,看他把藥放在自己手里,她的眼中一熱,差點就落淚,趕緊低下頭去,悶悶的喝水,不敢看他,怕他看見她眼中的淚水,所以一放好杯子,便縮進被窩里,翻過身背對他,客客氣氣道,「謝謝。」
等他走了,眼中隱忍的淚水,才敢悄然滑落。
****
翌日。
海瑤把錢交給了醫院,貌似醫院暫沒有為難她。
可是,念微卻顯得不高興,躺在床上不願意見人,也不願跟她說半句話。
她耐心詢問,念微才暴躁的瞪她一眼,責怪道,「姐你上次答應帶庭川哥來見我,為什麼他現在都不來!!」
「姐姐若是真的關心我,就帶庭川哥來見我。」
陸念微說著,就與聲淚下,「有時候我真的好希望自己能死了,我現在像個怪物一樣活著,再也不會有人愛我,你們都嫌棄我,我知道,你們都在可憐我,嘲笑我。」
「我知道我變成這個樣子,庭川哥肯定更不會把我放在心上了,可是姐姐怎麼辦?我好喜歡他,沒有他,我以後怎麼活……」
「你若是不能帶他來見我,你就讓我死吧,讓我不要這麼痛苦,我真的活得好累。」
念微哭的可憐,每一聲哭聲都如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扼住陸海瑤的心。
手里握著手機,幾番要撥顧庭川的號碼,都被她急急的按斷。
人,為什麼活著都身不由己。
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人,無所牽絆,只為自己活。
很顯然,她就不能。
眼下不能……
撥通了顧庭川的號碼,等那頭通了,她只听見自己說,「我想跟你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