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興坊,蕭府大門口。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中午時分還毒辣辣的太陽現如今已經是半死不活地綴在西天,卻仍舊死皮賴臉的不肯落下,于是便照得整個長安一片霞紅。
宇文靈靈仍舊靜靜地坐在蕭府門口的石階上,而這個時侯,蕭家的門房老周則躲在門後的耳房里,半睡半醒之間等待著傍晚的穿堂風。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的是,就在半個時辰之前,離蕭府大門口十幾丈開外的地方,停下了一輛小小的青蓬軒車。
這車子跟青奴中午時分去青羊觀坐的車子有些仿佛,但是細微處卻又有著不小的差異,因為在幾處不顯眼的地方,明顯的繪有家族的徽識。
那是由兩個篆體小字組成的圖案,這兩個字是,上官。
趕車的馬夫帶著竹編的斗笠,斜身倚在一旁不知是哪一家的院牆上,斗笠拉下來蓋住了臉,也擋住了陽光。不過即便如此,即便陽光已經不再那麼毒烈,即便他努力的讓身子縮在小小的斗笠下,但這半個時辰過去,他卻還是不免熱了一身的大汗。
但是,只要坐在車里的小姐沒說話,他就只能這樣繼續等下去。
幸好這個時侯,已經靜靜地坐在車里長達半個時辰的小姐好像是突然動了一下,那車馬的耳朵支愣著,就在等著她發話呢,當下听見這麼一點微微的動靜。他便趕緊地站直了身子,把斗笠抬起來,身子微微地朝車子靠過去。
下午時候,府里那麼忙,各種東西都要裝車。老爺夫人小姐少爺們也都得各自安排好車輛,這就要準備南下了,但是不知為何。小姐卻突然興起了這個心思,非要到這蕭家門口來,來了之後卻又停在人家門口不遠處,既不去找人,也不去辦什麼事情,就是讓自己把車子停下,然後她便坐在車里悶悶的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在干嘛呢!
讓那車夫想。這馬車青布做蓬的。這麼老熱的天停在日頭底下半個時辰,那車廂里又不透風,還不得熱成了蒸籠了?
偏偏小姐就是能呆得住!
這時。側耳傾听地車夫終于听到車廂里傳來自家小姐地聲音。「看見那個女孩子了嗎?」
那車夫聞言一愣。轉頭往蕭府門口看去。他當然早就發現那坐在蕭府門前石階上地宇文靈靈了。首先當然是因為她這樣子坐在人家門前顯得非常突兀。然後。自然是因為這宇文靈靈地美貌。
即便是在烈日之下暴曬了一整天。即便是隔了十幾丈地距離。她地美都仍然足以令人屏息。更何況她獨坐在烈日下那安靜祥和地姿態。更是給人一種遺世**地感覺。自然在第一眼便能令無數地男人為之瘋狂。
只不過。那馬車夫忍不住想。這女子坐在大太陽底下那麼長時間一動不動。跟自家小姐呆在車里悶著……這倒是相似地緊了!
當下那車夫聞言又看了安安靜靜地坐在石階上地宇文靈靈一眼。謙恭地彎下腰對著車廂道︰「回小姐。僕看見了。」
「去把她叫過來。我有話說。」車廂里,那小姐淡淡地道。
那車夫聞言又是一愣。就在他略略遲疑的當兒,只听自家小姐又道︰「你只告訴她,就說我能讓她成為蕭挺地女人,她自然會跟你過來!」
那車夫聞言眼楮倏然瞪大,然後又趕緊地弓下腰去,道了一聲,「是,小姐!」
車馬轔轔,行路搖搖。
青奴坐在青蓬車內,身子隨著馬車的節奏微微地搖晃,眼楮卻眯了起來,似乎正在打瞌睡。
她的手里,捏著一張拜帖。
要按說,自家少爺要去太學讀書,這可是皇後娘娘親自下的旨意,再加上眼下朝中這情勢和自家少爺的地位,就不說別的,至少那國子監的祭酒就該親自來拜訪一下才對,但是現在,卻只是由太學里一個小小的博士來了一下。
青奴雖然一直都是呆在公主府里,按說不該有什麼事情需要紛爭的,因為壓根兒就沒人敢跟太平公主爭什麼,但是在幾年來地刻意用心之下,她卻還是對這傾軋的官場有著相當的了解和把握,所以,她雖然一開始還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對,但是在給老夫人念拜帖的時候,卻是猛地一下子驚醒過來——
這可是有點不對味道!
不過,這不對在哪里呢?她卻又說不上來。
是國子監那幫人顧忌著面子,不肯上門?或者,是有人提點過國子監的人,給自家少爺使下了絆子了?再或者,那國子監的一幫人根本就是仇視少爺的?
這些問題和可能,一一的從青奴的腦中掠過,但是到了最後,她還是不得不略顯懊喪地搖搖頭嘆了口氣,如果說這家長里短安排調度地事兒,再或者是做個生意經營個買賣地事兒,她是行家里手,做出事情來每每能令人驚艷的話,那麼在這些朝政啊官場啊等等事情上,她卻往往會頭大不已。
比如當初蕭挺上書《百家姓》地時候,她就很努力的想要從中解讀出一些什麼東西來,但是到了最後除了頭大之外,卻是一無所獲。一直到了最近這兩天,百忙之中靜坐下來想一想。她才好像是回味過一點什麼來,恍恍惚惚地覺得少爺當初上疏的那《百家姓》,和眼下這帶兵救駕都應該是一脈相承地,這其中,一定是暗暗的合了皇後娘娘的某種心思才對。
而到了現在。盡管她很努力的想要幫助自家少爺分析出一點什麼東西來,但是到了最後,她還是不得不承認。自己在這方面,真的是比少爺地高瞻遠矚差得太遠了。
也因此,從開始到現在,雖然她一直看不透蕭挺的想法,但是心里卻一直對他尊敬非常。
她不由得嘆了口氣,隨手把那拜帖在車廂里又放好了,決意不再去想它。
少爺這一路走來,有多凶險?多少次他都眼看著就要被人逼到絕境了。但是結果如何?少爺他還不是一步步的走到了現在?雖說與公主殿下地婚事仍然還沒個著落。但是只要看看這兩天到家里來拜望的那些官員們是怎麼樣的一副嘴臉,便能知道眼下少爺在朝中是怎麼樣的一個地位了。
不客氣的說法,眼下的少爺雖然什麼官兒都不是,只不過是一個即將到太學去讀書的學子罷了,但是,在他這個三等伯爵面前,只怕滿朝上下也沒幾個人有資格直著腰說話!
但是有一點,青奴卻是隱隱的有些不解,要按說憑借少爺此時地地位。只要他願意,那麼即便他沒有官職在身,也盡可以趁著眼下朝中地混亂局面,拉攏一些官員到手下來,這就足以形成自己的一個派系,也可以讓他以後在朝中說話的資本更足。
但是少爺卻選擇了不作為,選擇了去太學讀書也就罷了,甚至在眼下這個時侯,正是收拾人心的好時機。少爺卻只收禮。不收人。
這個可就讓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當下青奴又是不由得嘆了口氣,心想還是算了。自己實在是不擅長去考慮這些,待會兒把老夫人的話也告訴給少爺,想必以少爺的智慧,自然能做出最最正確的決斷吧?
畢竟從頭到尾,他好像一直都是正確的!
當初他不肯阿附長孫世家,時人都笑他傻罵他狂,但是幾個月之後,現在的長孫世家已經是一副樹倒猢猻散地局面,當初他寧肯惹得滿朝上下側目而視,也要行上疏《百家姓》之舉,到了幾個月之後,原來鄙夷他的官員們,也不知有多少都主動地跑了來給他送禮了。
這,就是智慧!
讓人望塵莫及,當時百思不得其解事後卻是拍案叫絕的智慧!
馬車頓了一下,然後緩緩地停了下來,青奴睜開眼楮,微微撩開簾子往外一瞧,果然是青羊觀已經到了。
這里,可是晉陽長公主殿下的地盤啊,看著那道觀門口打扮清爽的女冠,青奴不由得微微笑了笑,眼楮彎成了一副好看的月牙形狀。
「那些令人羞恥的事情,必須得要發生在聖潔的地方,才會越發的有意思啊!」她地嘴角挑起一個很是值得玩味地角度,心里默默地想到。
太平說過,青奴這丫頭笑起來的時候,眼楮里好像有條蛇。
柔軟,但是致命。
青奴進去地時候,蕭挺不知道剛剛說了一句什麼話,反正看著晉陽長公主殿下那臉色紅紅的,可是不對的緊,而紅塵則是趴在蕭挺肩上笑得沒心沒肺。
「少爺……」青奴淡淡地叫了一聲躬身施禮,然後才又微微側轉身,「長公主殿下。」
蕭挺的臂上本來就只是一個失血的問題,那傷口也不算是什麼大傷口,所以在這青羊觀里靜養了兩三天之後,他的臉色雖然還是顯得有些蒼白,但是氣色卻是一天好似一天了,尤其看他眼下這股子神采飛揚的得意勁兒,如果不是那右臂還僵僵地不敢做什麼動作。幾乎就看不出他是一個受了重傷的人。
「青奴,我娘中午吃飯可好?問我了沒有?」他問。
青奴乖巧地一躬身,當著晉陽長公主,這丫頭從來都是本份老實地緊,當下她道︰「回少爺。老夫人吃得好,問少爺來著,說讓您不必惦記他。既然要養傷,那就好好的歇著,可別不老實亂跑亂動的,傷口裂了是小事兒,要是傷了元氣,那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兒!」
後面這番話老夫人可沒說,自然是青奴自己隨口現編的,不過這丫頭編得巧。這幾句話正是模仿著老夫人地口氣說出來。便連蕭挺都辨不出真假。
當下他點了點頭,只要母親吃得好睡的好,那自己就能放心的繼續在這里「養傷」了。
他听了這話自然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但是這個話落到晉陽耳中,卻好像是馬蜂蟄了一下子似地,臉色倏然變得越發紅了,當下她抬起頭來瞥了青奴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羞人的事兒,當下不由得趕緊站起來。眼楮瞧著小紅塵,「也說了好一會子話兒,我也乏了,紅塵,可得歇歇去,紅塵,咱們走吧!」
紅塵聞言賴在蕭挺肩頭有些不舍,晉陽瞪她一眼,她只好無奈地站起來。蕭挺則不免有些錯愕。這好好的正說得高興呢,怎麼說走就要走?
不過再一想。反正自己的傷還有的養呢,倒也沒什麼可以著急的,慢工才能出細活嘛!當下便也不說什麼,站起身來送她們師徒倆出去。
等她們走後,青奴不由得低下頭來微微笑了笑。
所謂言者有意,听者亦有心,說的大概就是這麼個事兒了。不過天可憐見的,自己可沒有要趕人家長公主殿下走地意思,自己只說讓少爺別不老實亂跑亂動地,可沒說其他的,是她長公主殿下自己要往歪了的地方想的哦!
當下青奴臉上不由顯出一抹得意的小樣兒,趕巧了,她這副樣子卻居然又被送客回來的蕭挺給瞧在了眼里,當下他不由得笑罵,「你個小妮子,我一看你這個樣子笑就知道你沒好事兒,快說,你是不是又憋著什麼壞心思呢?」
當初就因為青奴這幅鬼兮兮的笑容,蕭挺可忌諱了好一段時間呢,雖然眼下兩人誤會冰釋蜜里調油,但是再次看見她這副笑容,蕭挺還是不由得心中微微不爽。
而青奴的聰明,便恰恰的就在這里,她只听蕭挺這一句話,便立刻明白了蕭挺內心地想法,知道他雖然是口氣親熱的笑罵嗔怪,但是心中一定是有些不舒服呢!
每當這種時候,青奴就忍不住微微有些自得,若論對自家少爺的心思把握,怕是包括自家公主殿下在內,少爺身邊所有的女人都不如自己吧?
而且,眼下的自己可不是當初那個在少爺面前略顯稚女敕和生澀的小丫頭了!
當下她只是微微地頓了一下,便很快決定把老夫人的話還有府中的事情都過一會兒再說了,至于眼下……她抬起頭來怯怯地看著蕭挺,編貝玉齒輕輕地咬著下唇,大眼楮蒲扇蒲扇的,那小樣兒,說不出地可憐而誘人。
「婢子、婢子能實話實說嗎?」她怯怯地看著蕭挺。
不得不說,青奴雖然才十五歲,但是這身子卻已經出落得極是飽滿饞人,尤其是當她突然擺出這麼一副令人見之欲狂地可憐樣兒來勾引人,便連蕭挺都不由看得一愣,然後,便覺得身體里有股火被她蹭地一下子點燃了。
「這死丫頭,倒真是媚的緊!」
蕭挺無奈地看看自己地右臂,他當然知道青奴這是故意的勾引自己呢,當下便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個小蹄子,小心勾出我的火來玩火**!……說!」
說著,他在原處坐下來,擺出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這養傷期間嘛,雖然不是什麼致命的重傷,而且大夫也並沒有交代,但是忌房事這一點卻肯定是不會錯的。
再說了,對于青奴,他也根本就不著急,這丫頭已經注定了是自己的盤中美味,跑都跑不掉啦!既然如此。那干嘛不挑個好時候再去品嘗這份美味?
這個時侯,青奴瞥見蕭挺避開自己遠遠地坐下,不由微微地笑了笑,走到蕭挺身前,眼楮一直看著他。慢慢地跪坐下來。
她地目光里似乎微微有些羞澀,但是卻亮晶的很,也勾人的很。看了蕭挺一會子,就在蕭挺疑惑的目光里,她卻慢慢地低下頭去,一副羞不可抑的模樣兒,聲音小小地道︰「婢子在想,在想……那天晚上的事
說到這里她的腦袋更是深深地低下去,下巴都幾乎要點到了胸前碩大肥腴地乳瓜上了,似乎是害羞的實在了不得。即便是偶爾飛快地抬頭。想要偷看蕭挺一眼,但是踫到蕭挺的目光之後,卻又總是飛快地逃開,此情此景,讓蕭挺即便是明明知道這丫頭在故意的勾引自己,卻仍然不知不覺地心旌搖曳起來。
「那天晚上?哪天晚上?你是說……」蕭挺聞言先是皺眉,繼而恍然,事發之前那天晚上想要要了青奴身子的事兒,他當然不會忘記。
這時。青奴抬起頭來,咬著嘴唇兒羞笑地看著蕭挺,看那樣子,便連剛才的一點遮遮掩掩也要丟開了,說出話來更是擺明車馬的勾引,「婢子在後悔,要是那天晚上,婢子把身子給了您就好了,眼下您這一傷。又不知道得等到多咱時候了……」
她的話音剛落。蕭挺隨後便明顯地听到了自己咽唾沫地聲音,然後。他蹭地一下子站起來,眼楮瞪著一臉怯怯地縮在地上的青奴。
「你個死丫頭,居然敢勾引本少爺,本少爺還能怕了你不成!」
宇文靈靈掀開車門鑽了進去,在悶熱的車廂內曖昧不明的光線里,兩個世間少有的絕子面面相對,奇怪的是,兩個人一個是在太陽下曬了一天,一個是在這車廂里悶了半個時辰,那兩張絕美的臉蛋兒上卻絲毫都沒有一點汗水淋灕的意思。
兩人的臉上都是干干淨淨地,充其量也不過是有一層被熱勁兒給蒸出來的粉紅顏色罷了,而且,兩人的膚色竟是生得一樣的白美。
瓷器一樣泛著釉色的白,沾了露珠的花兒一樣透著粉女敕與嬌艷的美。
她本來以為自己是不喜歡蕭挺的,甚至她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這這里等他,確實只是為了給他送一雙自己做給他地鞋子。但是不知為何,听了那個車夫地話之後,她卻居然是毫不猶豫的酒選擇跟著他過來了,然後,便見到了面前這個看上去似乎只有十五六地貴小姐。
當她坐到了那小姐的對面,她的心里恍恍惚惚的好像冒出一句話來——
對于一個女子來說,嫁人,並不一定是出于愛情,而很有可能,是出于恐懼。
對未來,對未知的恐懼。
這個話好像有些深奧,她即便是皺著眉頭也想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是不知為何,她卻又覺得這句話絕對是清清楚楚地印在了自己的腦子里的,好像是自打自己降生那會子起,它就已經存在了似的。
恍恍惚惚覺得,似乎是自己再也不想過那種隨時有可能被人逼得家破人亡的日子了,但是再想想,又好像不對,好像更應該是自己見過了這世上權力所帶來的安全之後,便開始喜歡上了那個既有權力,又斯文帥氣的書生縣尉?
這兩點,有差別嗎?
她不知道。
不知道也就不知道吧,既然想不清楚弄不明白,那就干脆不要去想好了,只要自己明白自己要走一條什麼樣的道路,並且努力的在往前走,也就是了。
表哥不是也說過嘛,那蕭挺,是條漢子!
一個有權有勢有才有貌風流倜儻的好漢子,自己就算是喜歡他了,又有什麼不對?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便干脆的以身相許,又有什麼不好?
所差的,不過是即便自己願意以身相許,人家也未必稀罕罷了!
那小姐沖她笑笑,「看來我猜得沒錯呀,你還真是喜歡上那個蕭挺了,難道你不知道,喜歡這樣的男人,就要準備好一輩子都栽在他手里嗎?」
頓了頓,她笑笑,「把自己的一輩子都交給一個男人……我真不知道你們為什麼都會覺得這是天經地義的,世間女子,離了男人便活不了了怎的?」
宇文靈靈好像絲毫都不為她的話所動,聞言想都不想,只是淡淡地問︰「你說的話……算數嗎?你需要我做什麼?」
那小姐聞言微微吃驚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卻好像是很滿意的樣子點了點頭,道︰「你一個貧家出身的女孩子,又不識字,卻居然能有這份定力,難得,真是難得!」
說完了,她的目光轉向蕭府的方向,似乎是在隔著厚厚的蓬布在看著蕭家,口中喃喃道︰「也對,見識過了,害怕過了,心死過了,也就悟了,既然悟了,那麼除了心中所向,其它的也就都無足輕重了……」
說完了,她倏然扭頭看著宇文靈靈,「我的要求很簡單,第一,你跟我走,第二,從今以後,我讓你做什麼,你就要做什麼,直到你嫁給那個蕭挺,咱們的合作結束為止!」
宇文靈靈聞言,沒有絲毫的吃驚,只是微微地蹙眉想了一下,便淡淡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