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巨石
半小時後，兩人再次來到毛料市場，不過今天喬振波沒有跟在唐宋後面繼續掩護掃貨，而是去了宏邦公司。拉牛牛
喬振波先前不是說要將公司辦大辦好的話先要找一個人嗎？要找的那個人便是宏邦公司的吳大師。
挖角挖到宏邦公司多朝老臣吳作民頭上去了，唐宋表示懷疑，人家好好的一方之主不做，會跟你這個還沒開起來的新公司折騰？
面對唐宋的疑惑，喬振波卻表現出相當的自信，坦言道只要唐宋能繼續找到各種各樣的好毛料，這吳大師不來也不行。
既然喬振波有這樣的自信，唐宋也便不管了，于是接下來的時間便先到銀行將兩張支票兌現存入戶頭，然後取出五十萬美金也用小箱子裝了起來——喬振波告訴他，這地方不用擔心小偷小模的，基本上也不可能有誰敢搶劫干啥的，要知道這兒是軍政府，對某些不上檔次的犯罪行為下手最狠，逮到就是一個死，所以讓唐宋放寬心，盡管用箱子，基本沒問題。
軍官政府下的國家治安狀況居然這麼好，倒讓唐宋有些驚訝意外。瞧喬振波說的這樣，似乎離路不拾遺也沒多遠了。
其實，什麼小偷小模還是搶劫干啥的，唐宋並不在乎，只是不想太過招搖顯眼罷了。不過既然喬振波這樣說，而且昨天也確實見過不少拎箱子的，所以，也就從善如流了。其實，為什麼會這樣，喬振波還說過一個原因——有箱子在就說明有錢，這樣毛料市場的某些貨主才會將好毛料拿出來，誰都有勢利眼的，要是空著雙手逛市場，有些好毛料根本就看不到。
在去毛料市場的路上，唐宋給喬振波寬了一下心，公司真要辦起來，小喬同志除了工資外，還會佔有一定的股份。這樣一來，哪怕股份只佔百分之一，那以唐宋現在賺錢的速度，就算只賣毛料，那也都將是一個天文數字，如此，他喬振波躋身緬甸富豪的時間表將不會太長。
心里想著這樣念頭，但表面上喬兄還是很謙虛的，連連推辭，說是只要給碗飯吃就行。唐宋自然不理，畢竟在社會上也混了一段時間，知道要想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的事情基本上是不存在的，只有用股份將喬振波也綁上戰車，小喬同志才會使力賣命。至于請吳大師的代價，嗯，他喬振波看著辦，花錢花股份都行，至少不會低于老吳在宏邦公司的待遇……有了這樣的承諾，喬振波對他這一趟也就更有信心了。
其實，公司不公司的，對現在的唐宋來說也無所謂，既然喬振波提起來了，那就讓他玩玩。光賺錢放到銀行里面不用，似乎也不是個事情，有錢不花，那還賺錢干嘛？還不如不賺，把機會給別人的好。要知道，這錢轉起來了，在帶來更大利益的同時，也在為地方國家做貢獻，至少，可以帶來稅金，可以提供工作崗位……唔，這是緬甸，什麼貢獻不貢獻的，就不關他唐宋的事情了。
喬振波去了宏邦，而唐宋也便到了昨天看過兩家店的下一家。掃貨掃貨，就是要挨個掃，一個不漏，那才是真正掃貨的態度。不過，昨天第二家那些按斤賣的邊角料，暫時倒是無需再看了。畢竟，這兒的賣家那麼多，而那東西都是經過層層檢驗才會成為邊角料的，像昨天那樣揀出帝王玉的事情，一萬個邊角料里也未必能找出一個，還是不浪費那個時間了。
昨天唐宋在市場逛了一天，而且上午還有那樣的收獲，第三家的店主自然是認識唐宋的，見他今天還拎了個箱子，似乎比昨天還高調幾分，心里自然有了幾分熱切。
招呼過後，唐宋也便在一邊挨個看貨了。
呃，一手拎著個箱子，一手看貨的架勢，似乎有些別扭。不過，他那看貨漫不經心的神態以及不到一分鐘一個的速度，落在店主眼里才更是怪異。
唐宋現在這樣子，哪里像是在挑一個幾萬幾十萬甚至上百萬千萬的原石，倒有些像在菜市場買瓜一樣，拍上兩下，听听聲響，看熟了沒有？熟了就買，不熟就算。
沒有放大鏡，沒有強光手電，更是連態度都不端正，這小子到底是來買石頭，還是來消遣他來著？
店主心中不免有了這樣的念頭，不過，正想著間，唐宋已經拍著一塊差不多三四十公斤的石頭問道︰
「這東西多少錢？」
「九十八萬。」店主不動聲色間就將價格翻了兩倍。好容易來了個冤大頭，不宰一下都對不起自己，至于昨天上午唐宋那塊紫水，在他心里已經成蒙的了。當然，在這行當里這樣蒙著發財的也不在少數就是了，除了羨慕人家運氣好外也沒別的辦法，不過，既然他發財了，那咱小蒙一下分享一下他的財運似乎也不是問題……
正做著美夢間，卻見唐宋搖了搖頭︰
「質地一般，沒有蟒，也沒有松花，只是幾點不確切的癬……老板，這價高了吧？算了，我再看看別的。」
店主頗有目瞪口呆的趨勢，以為冤大頭呢，原來也不是那麼冤，至少行話卻是一點不錯。這石頭就是因為有點似是而非的癬，而且體積不小，真要出綠的話，里面的東西也應該不小，所以才會有三十萬的價格。
店主還沉浸在自己亂想的心思時，卻見又拍著一塊原石回頭問道︰
「這東西多少錢？」
那塊石頭重達五十公斤，但價格嘛……店主老老實實說道︰
「十萬。」
要知道，這原石並不是越大就越值錢的，而是要看品相，否則也就不可能有喬振波嘴中不到七百克的原石八百萬美金的價格了。而這塊石頭，無蟒，無松花，無癬，質地一般，有些泛紅，似乎是鐵元素浸染的結果，也正是這泛紅的質地，才會有十萬的價格，否則，都懷疑是不是原石了。其實，紅皮的原石一般很少見，否則，怕就高了。
十萬，還以為起碼上百萬呢，唔，就算是上百萬也是值得買的。唐宋心中一笑，再想想這塊原石的表象，他也就明白為什麼會有這麼低的價格了。
如果沒錯的話，這里面應該是紅翡，而且是最高檔的亮紅，記得昨晚老吳說過，年前蘇富比拍過一個亮紅的巴掌大雕件，價值四百多萬，而現在，這幾十公斤的亮紅就放在眼前，該值多少錢？
唐宋有些擔心老吳是不是能買得起了。不過，這樣的東西再放在這兒是不合適的，才十萬，又不貴，萬一哪個真走了狗屎運，撿了便宜，像是老吳說的那個一億兩千萬的帝王玉一樣，可不被對方賺大了而自己悔死了？
當即數出百多張美金，將這個石頭買下來。將發票遞給唐宋後，那店主不禁問道︰
「客人，這石頭要不要解開？」
其實，一般情況下，店主是不可能主動要求幫客人解石的——萬一好好一塊翡翠解壞了，算誰的？萬一沒玉的話，客人反悔怎麼辦？雖然不害怕客人反悔，但總有些糾纏不清。只是現在唐宋二話沒說，就將石頭買下來，似乎踫上天大的好事一般，這店主就不免有些嘀咕，暗道自己真走眼了？想死個心服口服，所以才多了一句嘴。
唐宋一怔，再看看店主的神色，心里便明白過來，心道為了不讓你跳樓，還是省點事的好，揮揮手道︰
「不解了，我留著點念想，省的壞了心情。嗯，先放著吧，我再看看別的東西。」
听到唐宋說擔心壞了心情，店主釋然，也是，多留一會兒，就多一點念想，如果還想買原石的話，中途解石更是大忌，無論漲了垮了都會影響心境，進而影響判斷力。
看來看去，包括那些便角落在內，這家店似乎就這一個東西還好些，別的不是什麼豆青地就是白沙地，連個紫水地都沒踫到，那就不值得下手了。
昨晚在宏邦公司逗留了兩個小時，唐宋幾乎將所有品種的翡翠都鑒別了一遍，記住了超聲在翡翠里的變化波動，折射率反射率，當然，還有最重要的超聲在其中通過的速度如何。如此一來，現在原石里面都是些什麼東西，那就基本不會有走眼的時候了。這樣挑起原石來，自然又輕松有快捷，而且，還不會被人家發現，只會當作一個買西瓜樣的生手。
將那塊表面價值十萬，但實際上不知多少錢的原石留在店里面，跟店主說了一聲，唐宋便到了下一家。
一個人買這樣的大件石頭就一個不好，不方便，買下還得先拿著。當然，先存放在店家基本上是不會出問題的，店主也不敢動某些心思。
下一家店門口有個大玩意，起碼上噸重，一人來高，一點也不像原石，卻像是個普通的山石，矗立在門口，讓店面只剩下半個通道。
這樣一塊石頭，放在市場里自然吸引了不少眼光。唐宋走到門口的時候，已經有幾個人圍著這樣一塊石頭東瞧西瞧了。唐宋也上去好奇地拍了兩巴掌，問一邊四五十歲的店主道︰
「老板，這東西放在門口，晚上怎麼搬進去啊？」
店家搖頭笑道︰
「不用搬，就這麼擺著就是了，我們這邊治安沒問題。我都已經擺了兩年，呵呵，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解決這個大麻煩。」
果然有路不拾遺的風範，晚上居然都不用搬回去。唐宋模模鼻子問道︰
「兩年都沒賣出去？我看老板是想留著做門面吧？」
老板苦笑一聲︰
「門面？我用得著這麼個大玩意做門面？只恨當初在公盤看走了眼，才將這東西拍下來，結果，到現在都沒能解決。你看我店里除了這個大東西外，別的就沒什麼貨了，資金全壓在這上面，現在運轉都成了問題。」
听著這話，這店主倒像是個實誠人，唐宋不由問道︰
「那這東西多少錢？」
「一千兩百萬。」店主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出來，非但是唐宋有些暈，即便那幾個看石頭的人也都搖了搖頭，然後，便從這家店消失了。
一千兩百萬，咱現在錢不夠，也不想花這麼大代價買這麼個大玩意，不過看看倒是無妨。
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石頭，能值這麼多錢？
想著間，唐宋便湊到了石頭跟前。
唐宋沒被報價嚇走，倒讓店主生出幾許期待，也便湊了過來，說道︰
「這東西質地不錯，絕對的老坑，而且也有蟒帶也有松花，就是有些裂紋，再加上足以貴到讓人破產的價格，就沒幾個人敢賭了，不知道小兄弟覺得如何？」
「沒人敢賭，那老板你自己怎麼不賭？」因為店主湊在身邊，唐宋也便沒有發出自己的探測超聲，隨口問道。
「我也不敢，萬一垮了，那我這輩子的努力就完了。」老板苦笑︰
「其實，最初剛弄來的時候，幾乎天天有人過來看，也有幾個想買的，但事到臨頭，那些買主想來想去，還是沒敢下手。這前面的人一猶豫，後面的人就更猶豫了。這賭石啊，也是跟風，幾個大佬都不敢下手，那小子輩的就更只能一邊看著了。所以，這東西就在我門口豎了兩年多。」
像你這樣做生意，過來個人就將前因後果說了個遍，自然就沒人想下手了。唐宋心道就沒見過這樣的老板，這麼老實怎麼成呢？
自然，這卻是唐宋的錯覺了。賭石這東西，不想破產沖家的話，多看少買是最基本原則，所以，到這兒來進貨的商人，最起碼都要將行情什麼的打探清楚了，這其中包括市場里的故事——誰發了財，誰沖了家，誰垮了誰漲了，自然，這塊石頭的故事自然也就不可能不知道，因此，想瞞根本是瞞不過去的。一千兩百萬，不是一千兩百塊，不打探考慮清楚了，誰會真把錢當紙？也就唐宋這樣的半瓶水，仗著自己的探測超聲，什麼東西都不知道就挨個掃貨，還說人家實誠，只怕那老板听到他的評價也只能咋舌無語了。
轉了個方向，唐宋的探測超聲終于發了出來……然後唐宋就變了臉色，瞬間收回超聲，深吸一口氣，將快要蹦出太極意境的心神趕緊拉了回來，然後依舊保持不動聲色的模樣。
不行，得看仔細些，順便看看這些裂紋是怎麼回事，有沒有傳到里面。
心里念叨了一聲，唐宋換了個方向，又發出一道持續超聲，滲透進原石……
半晌，唐宋轉過看了看有幾分期待的老板，搖了搖頭︰
「不好意思，我也不敢賭，太貴風險太大。」
店主跟著嘆了口氣︰
「我就知道，來十個人有九個人都這麼說，還有一個干脆什麼都不說，轉身就走。」
唐宋心中淡笑，努力保持著太極意境不至于崩潰，然後說道︰
「我還是看看別的便宜些風險不大的東西吧。」
「客人隨便看吧，都在這兒。」
再次深吸一口氣，唐宋的心情便平復下來，多年的鍛煉終究不是假的，雖然受到的刺激不小，但也只能是一會兒而已，他到底不是嗜錢如命的守財奴，只是想不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罷了，委實有些驚訝震撼。因為，這錢，未免也太好賺了點。
這家店，就再沒什麼好東西了，其實，除了那塊大玩意外都沒幾塊石頭了。
十分鐘後，唐宋心境很平和地出了這家店門，卻見喬振波正好走了過來︰
「唐兄弟，有沒有什麼收獲？」
「就買了個十萬的東西，估計還是塊山料，你怎麼樣？」唐宋說道。
喬振波心中一笑，山料？真是山料你會買嗎？經過昨天的事情後，他現在對唐宋的直覺卻是絲毫不敢懷疑了。
「還可以，不過吳大師想親自跟你談談。」
「那行呢，跟我去搬石頭吧，那玩意有些重。」
雖然重，卻也只能一個人扛著，因為石頭短，沒處下手，根本不好兩個人搬。
幾分鐘後，唐宋在前，喬振波扛著石頭喘著氣跟在後面，進了宏邦公司。五十多公斤的東西，還死硬死硬的，擱在肩膀上真有些疼。
這一次吳作民卻是在店面里面等著了，見到喬振波扛了塊石頭過來，看著唐宋的眼神不禁一笑︰
「小兄弟下手真快啊，每次見你都有收獲，不知道今天又會有怎樣的驚喜？」
不等唐宋答話，吳作民看著店里人不少，便又揮手道︰
「走吧，我們里面說話。」
還是昨天那個工作間，喬振波 的一聲終于將石頭放了下來，然後人就坐到了石頭上面喘著粗氣。
石頭的事情先不忙，反正放在這兒也少不了。讓唐宋也坐下來後，吳作民笑了笑道︰
「我听小喬說，小唐你有組建公司的想法？」
「是的，今天早上喬兄跟我提了一下，我覺得組建公司確實不錯，至少利潤上比光這樣賣原石要強上一倍。只是我對這樣的事情還一竅不通，所以就全權委托喬兄了。爾後喬兄就想到了吳大師這樣的業界泰斗，說想將公司搞好，非得有吳大師這樣的高手不可，不知道吳大師以為如何？」唐宋坦言道。
其實，他非但對這樣的事情不在行，而且對公司興趣也不是很大，勞心勞力的，賺錢有這樣直接販翡翠原石快嗎？只是小喬同志有這樣的想法了，那隨便折騰折騰也無所謂，怎麼說老喬一家還是不錯的，自己既然有這樣的能力，隨便伸伸手，自然就無足輕重了。而且，如果上好的原石打磨成成品的話，那價值真的要翻番還不止。
「其實，翡翠這一行，無論雕工還是解石工，都是很好找的，唯一不好找的就是上好的原石材料。翡翠嘛，原本就是不可再生資源，前些年又大肆開采，因此原料價格就越來越高，而且，高品質的東西也越來越少。所以，想開公司，原料來源是必須保證的，其余的都無所謂。當然，資金還是需要的，不過以小唐現在的身家，開個普通的玉石公司已經不成問題，以後運轉正常，如果不失手的話，發展成大公司的可能性也不會小，所以我也就不多說了。」說了半天，老吳才進入正題，忽然問道︰
「對了，我听小喬說，小唐你能保證原料來源跟質量？」
「應該沒什麼問題吧，至少在翡翠資源枯竭前，我應該可以保證我們公司的原料質量不會給別的公司差。」唐宋想了想道，想挖這樣的大師，不交點底是不成的。
「呵呵，小唐，光說不練是不成的。這樣吧，只要你能再找到一塊帝王玉，我就去你的新公司。」
這個條件太輕松了，唐宋淡淡一笑︰
「沒問題，那我們就先說說一下吳大師的待遇問題吧。或許明天吳大師就要去我們的新公司，這最基本的事情總要先說好的。」
明天，有這麼塊嗎？真當帝王玉是地上的石子，隨便踢一腳，就能踢出一兩個出來？
吳作民喬振波愕然相視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