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下藥
上位是簡單了點，雖然有點動靜，雖然有點血腥，但無論跟哪一國比，這樣的非正常上位所付出的代價委實不算什麼，尤其對最大的既得利益者林棟來說，除了受到一點驚嚇，說了幾句話，根本就沒做任何事情。
不過，上位之後的事情，就不那麼簡單了。誰讓他的老岳父四年前便說了，會在二零一零年還政于民呢？現在這讓誰遇上了都頭疼的事情便落到了他身上……
一想到這事的難纏程度，很有可能將他推到全國人民的對立面，有時候林棟就不免會惡意地猜想，或許，那時的老丹瑞本來就想著到今年不干了才說出那等折磨人的話吧？
當然，無論當初老丹瑞是因為國內壓力還是國際壓力才說出的那些話，現在該面對的問題還是要面對的，該解決的事情還是要解決的。要是連第一步都走不下去，那他林棟還不如老老實實呆在曼德勒為好……
所以，一個下午，林棟以及一幫剛剛投誠的大佬都在大會場商議這個問題。
做到完全的還政于民是不可取的，不說是他，便是所有大佬都有這樣的共同認知。誰都不會放棄到手的權力，尤其是林棟這樣呢，剛上台還沒嘗到滋味呢，就要被所謂的民主取代，那不白玩了一次心跳？
不過，沒有一點的民主動作，也是不行的。畢竟，老丹瑞四年前就說了那樣的話，雖然現在是林棟當政，但繼承者，總要有一個政策延續性的。如果說誰一上台就將前任的所作所為全部推翻。大概到時非但是國際社會不再相信緬甸，便是所有人民群眾都會覺得政府就是個騙子了，那樣一來，可就陷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中去了，任誰，也無法承受那樣的結果，即便他們手中有暴力武器。
嗯，目前可以試探性的，模著石頭過河樣的采取一點點民主措施，比如，學北面一樣組織設立政協會議，請社會知名人士，中堅力量來參政議政——當然，也只能參加參加，議論議論……比如開設信訪辦，歡迎民眾糾正某些不正之風；比如開啟民眾與政府的對話系統；比如，某些重大決議征求民眾意見；比如，某些政府掌控的資源開放到社會中去……
雖然這樣只浮于表面的所謂民主大概還得不到全部民眾的擁護，雖然只要他們通過軍隊掌握著國家政權，始終會遭致民眾的非議反對，但這已經是不小的一步了，也可以看做是緬甸民主政治生活的一大進步，相信，應該能滿足一部分人了。要知道，半個多世紀的軍管統治下，若是真的一下子全部還政于民，哼，當了一輩子農民剛上台的那些家伙們懂不懂國家外交，知不知道如何施政，那還是未知數了，搞不好，能一下子將緬甸倒退到五十年前……
當然，不說這樣還有些浮于表面的民主措施了，便是再怎麼標榜民主的國家，總還是有反對者的，總不可能獲得所有人的支持，所以，可以想象，當他們的會議決議出來並公布于眾的時候，那一定還會有民眾反對，一定還會有游行示威。
不過，這一次對付游行示威，對付反對者的手段，卻是不能再像去年以及幾年前那樣直接采取暴力手段，采取血腥措施了。只有包容才能相互理解，只有溫和手段，才能達到和諧目的……當然了，鑒于十幾年的種族戰爭，鑒于目前在緬甸有些泛濫的趨勢，如果反對者采取暴力手段的話，那必要的果決措施還是很有必要的……總不能讓那些**分子打著大義的名字胡作非為，最後卻要他們軍政府來買單……
這些，便是林棟等人一個下午的結論。老實說，一下午能有這樣的收獲已經算不錯了，畢竟這是半個多世紀來緬甸前所未有的民主措施了，雖然在某些人眼中不怎麼樣，但已經算在民主生活中前進了一大步。其實，剛開始林棟這些提議，都不怎麼有人支持的，畢竟無論怎樣，這會兒松一小口，那說不定就是多大的利益給送出去了，而且，誰希望自己手中的權力越來越小？只是，誰讓林棟新上台呢，而且還是攜那神鬼莫測的唐宋之威，所以一時間倒是沒人敢反對了。
這樣的收獲，近乎一言九鼎的權力快感，讓坐著新鮮出爐的專車回到住所的林棟一臉笑容。當然，他也不可能忘記了，這一切，似乎都是唐宋那小子的功勞。
唐宋啊唐宋，還是，早點把你擺平吧，那樣，就算天天有人來拜訪也無所謂了……
捏捏口袋里的一小包東西，林棟臉上笑容更甚。
林棟的住所，還是之前老金安排的那個地方。事實上，倒是有人提議林棟唐宋等人搬到老丹瑞原本居住的主席府邸，不過卻被林棟拒絕了。住在哪兒，只是個名義，他卻不想這樣急促地就將老丹瑞趕下歷史舞台，那顯得自己也太無情了點。現在的緬甸，需要的不是無情，而是和緩的國家政策。那主席府邸，還是等他正式上台後再說了。從這一點上來看，林棟在政治上似乎還是有點成熟的，而且在逐步向外界發出一個信號，他是一個比較講情義的溫和派。
已經接任內比都衛戍部隊最高指揮官的林飛現在當然不可能呆在這個小二層旅館里，所以，林棟回來時便只見著了唐宋跟林雨霏。
早上出去時，林棟還是不知明日會如何而且很不受人待見的一方諸侯，而當下再見時，他卻已經成了緬甸的最高統治。一日之間，如此變化，便是現在想起來，林棟都還是有些感覺在做夢。而這一切，都是唐宋給他帶來的。
「唐先生，謝謝你。」再見面，想來想去，林棟還是覺得先說一聲謝謝最合適。雖然，光這兩個平淡無奇，很多人都經常掛在嘴上的話，遠不足以表現唐宋于他的幫助。
淡淡一笑，唐宋應道︰
「早就說好的事情，不用謝。」
早就說好？那就是想要分贓利益了……林棟心思一凝，不由這樣想到——不能不說，政客就是政客，哪怕只是隨便一句客套話，他們都要仔細思量其中含義，便是從軍人轉變過來的政客也一樣。不過表面上林棟卻還是一笑，看了看一邊無聊坐著的林雨霏說道︰
「怎麼樣？早上沒嚇壞吧？」
嚇壞？早上那些場景她又沒見著，只是听了些亂七八糟的聲音，然後，她的全部心神便被她跟唐宋之間的某些關系吸引住了，當然不可能嚇壞……一想到那場面，林雨霏俏臉就不禁飛起片片紅霞，點頭道︰
「還好，沒事。」
呃，怎麼他這個老爹隨便一句話，這丫頭臉也紅了？莫非，就這一天中，他們兩個也有了出乎他意料的進展？那倒是件好事……林棟眼楮瞟了兩人一眼，心中暗道，只可惜，一點點進展，還是不夠的……生米煮成熟飯，那才是正道。
「對了，唐先生，下午散會的時候，不少人都表示想來拜訪你，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推辭掉了。不知你的意思怎麼樣？如果想見他們的話，我會明天告訴他們……」林棟當然比喜歡那些家伙來接近自己的靠山，不過，一想唐宋的耳朵，隱瞞卻是不成了，還是老實交代，讓唐宋自己拿主意的好。
雖然人在這邊，但這一下午唐宋的耳朵當然沒閑著——雖說看樣子林棟似乎沒有那種狡兔死走狗烹的念頭，更大的可能性大概是不敢，但安全起見，卻是不能不防的，那自然听見了各路諸侯想要過來的話語。不過，林棟的坦白還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看來，這林大將軍還是不錯的，沒有因一朝上位就變得不知所以了……唐宋淡然一笑，應道︰
「算了，拜見就免了，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還是以後有機會見面再說吧。」
林棟心下大喜，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走到林雨霏身邊道︰
「雨霏，去泡兩杯咖啡來，我有事跟唐先生談。」
林雨霏愕然——要知道，現在這小二層的服務態度可跟上午之前不一樣了，想要什麼樣的幫佣勤務兵沒有？居然還要她自己泡咖啡？倒不是說她就身份高貴到不能做這事的程度，只是，她那水平，便是泡起來的咖啡，大概也沒多好喝吧？不過，既然老爹發話，而且似乎要將她支出去的模樣，那當然應承從命。
只不過，挨著林棟站起身的時候，林雨霏更是一怔，因為她老爹忽然將一個小紙包悄無聲息地塞到她手里。
想做什麼？下藥？什麼藥？是要人命的還是……不過，不管是什麼樣的藥，當著唐宋的面做這樣的小動作，那個，膽子也太膽大了吧？
雖然第一時間將那個小紙包捏到手心里，但直到泡咖啡的時候，林雨霏還是心事重重的……嗯，既然老爹有將她只開的意思，那說明里面可能還要談論一會兒，那不如趁這時間先試試這小紙包里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雖然上午因為趴在唐宋腿上的緣故，沒能親見唐宋大發神威的場面，但回來後，多多少少也听到了那些士兵警衛的談論。當然了，那些士兵警衛只是最下面的小嘍，也不可能知道多少東西，更不可能知道唐宋的名字，不過，他們卻無一不表示了對上午那個恐怖分子的敬佩，甚至恐懼——好在他們沒參加，好在他們離得遠了點兒，要不然，豈不是有多少死多少？看看那幾輛卡車，看看那幾架直升機，那殺傷力還需要考慮嗎？
雖然多多少少知道唐宋有點厲害，但林雨霏還從來想過他能厲害到這種程度，單槍匹馬，還帶著他們兩個累贅，卻敢直接跟大部隊放對。這，是在恐怖了點。
既然知道他的恐怖，那當然不希望老爹跟他的關系從一開始的合作蜜月，到現在的兔死狗烹。萬一烹不死，那老爹可就是多少條命都不夠送的。何況，似乎某種程度上，她也不希望唐宋出什麼意外……雖然，她看老爹給他小紙包的神情，不太像心懷歹意顯的樣子。不過，她不敢賭，那後果太難承受了。
如此，那一切只好讓她來承受了。如果真是毒藥，那想必老爹也不願看到她死，應該會有解藥的，而且，她服下了就算身死，也希望唐宋能看在她的面子上，放過林棟一馬……
女人啊，就是喜歡胡思亂想，要是知道林雨霏這一瞬間轉過那麼多心思，而且特別難受的樣兒，大概林棟都不回把小紙包給她了，還不如自己來呢。
將小紙包里的藥粉倒了一半，攪拌兩下，等咖啡稍涼後，便一口飲盡。
咂模咂模嘴，林雨霏便等著藥效發揮了……
其實，林雨霏也不是沒想過弄只小貓小狗這樣的小動物來試這藥粉究竟是什麼。不過，那動靜委實太大了，定然會被那神出鬼沒的唐宋發現的，而且，萬一真是毒藥的話，那唐宋可就懷疑她的心思，把好意當成了歹心，那可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如此，以身相試，便是最好的方法了。
老實說，等待命運審判的過程，委實不是這麼好承受的……就這短短時間，林雨霏心中不知轉過了多少念頭，從小時候的一些事情，一直到現在，幾乎一生值得回憶的過去，都在這短短時間里過了一遍，到最後，腦海便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唐先生，那個之前我們說好了的，翡翠礦產，以後就歸你了，那五大國有公司，國有部分的股份，也可以直接轉讓給你，只要象征性的給個轉讓費就行了。不過，翡翠公盤已經進行了半個世紀，因為政策的延續性，倒不好一下子取締了，以後還是要定期舉行的。當然，一年到底舉行幾次，這個唐先生可以自己拿決定，因為那公盤本來就是以五大公司為主力的，現在唐先生你是大股東，那決策權自然在你手上。」林棟笑了笑，說道︰
「當然了，以唐先生你的眼力，公盤一年舉行幾次都沒有問題的，大可以先將好東西淘一遍，然後再將那些不值錢的進行公盤。呵呵，其實，這些年五大公司也在做這樣的事情，畢竟，礦藏是有限的，真要一下子將好東西就賣光了，以後還能賣什麼？呵，相信唐先生好好在五大公司淘一下，那收獲就不知多少了。」
這林棟倒是說中了他的心思，公盤舉行不舉行無所謂，只要他有優先挑選權，那就足夠了，在他的眼下，難不成還有人能撿漏？那倒稀奇了。
呵，五大公司啊，以前吳作民就說過了，哪一家公司的原石儲藏都在萬噸左右的，而且所有藏石都是幾十年來的精品，可以想象，那里面有多少好東西。就算以後緬甸不再出產翡翠了，那只要能將五大公司的庫藏搜索一下，那些好東西，大概都能夠他開不知多少家分店，做幾輩子的生意了。
如此一來，雖然翡翠只是亞洲人，尤其是華人喜歡，而且一年的總利潤量也不過在千億左右，以那麼多家珠寶公司來說。這點錢根本不算什麼，但以唐宋現在所擁有的資本，整合一下翡翠市場，未必，未必就不能讓其達到世界五百強的地步。要知道，盛世古董，亂世黃金，現在和平年代，收藏風越來越盛，這翡翠自然也就越來越走高。短短幾年時間，翡翠行情就不知翻了多少倍，利潤也自然翻了若干倍。既然如此，那千億總利潤，絕對只是開始，以後，便是幾千億，甚至萬億，也不是沒可能……以他擁有整個翡翠資源的情況下，世界五百強，又有什麼不可期的呢？
呃，他也受了雅素卿的影響，動不動就世界五百強了，把它當成了一些難以超越的目標一樣。其實，這個字眼，離中國似乎越來越近了，前兩年，更是有幾家國內公司的總資產躍居世界第一的程度，雖然只是曇花一現，但也足夠說明實力了——只可惜，那都是國有壟斷公司，以舉國之力佔有的第一，某種程度上，實在說明不了問題。
不過，現在他唐宋似乎也在以全緬甸的翡翠資源之力往上沖了，好像有五十步笑一百步之嫌……
嗯，也有兩天沒跟雅素卿聯系了，回頭打個電話……
心神亂飛中，唐宋卻是不動聲色說道︰
「也不用搞得那麼夸張，真要將那些股份以微小的代價轉讓給我的話，我估計你也不好交代，萬一被普通民眾們察覺了，只怕更難處置。這樣吧，我用唐情玉石公司的股份，跟那五大公司相互交換持股，嗯，也不要交換多少，每家公司交換百分之二，另外，別的無所謂，這個優先選擇權卻是必須的。也就是說，原石出來的第一關，便是先讓我挑選一遍，然後該怎樣就怎樣，我就不管了。」
這倒是個掩人耳目的好主意，當然了，要是泄露出來，也還是會有人有意見的，但總比那樣直接將公司交給他為好。老實說，當他在下午的會議上不經意說起這樣的事情時，還是有不少人反對的。當然了，隨即他們就醒悟過來，這大概就是那位至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唐宋跟這位新任主席的交換條件，然後自然是什麼意見都沒有了。不過，意見是沒有了，卻不代表那些各路諸侯們就沒別的什麼想法。
要知道，現在緬甸的資源是其重要外匯來源，本來麼，他們國內就沒什麼好發展的，真要去除了資源出口收入，大概整個緬甸的年收入，都不會超過二十億美金。而現在，林棟林大人要將資源中相當重要的一部分，直接白送給個人，那這消息要是傳出去，嘿嘿，大概林棟這位新任老大就會坐到火藥桶上了。
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什麼國家，出賣國家利益的人，無論他是什麼身份地位，那都是死了都要拎出來鞭尸的國賊……這種丑聞一旦暴露，那林棟還會有好果子吃嗎？哼哼，他們雖然因為跟在後面附和，但責任可不能跟林棟相比，稍稍使點手段就能過去了。
當然了，這樣直接捅那位唐宋老虎的事情，那些大佬是不會也不敢去做的。只不過，這世上本來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他林棟，就算那唐宋隱藏的再好，總有暴露出來的一天，尤其是咨詢特別發達的今天。恩，可以預期，都無須一年兩年，這事就天下皆知了，到時候，可就有好戲看了。
林棟也不是傻瓜，自然知道這樣做的弊端，直接出賣國家利益啊。不過，既然事先已經說好了，而且是面對唐宋這樣的人物，反悔是絕對不成的，那跟找死沒什麼差別，那便只能指望日後事情做的嚴密些，而且還將各路大佬都拉上他的戰車，共同簽字承擔責任人，以此來抵抗風險……卻不料，唐宋居然知道他為難一樣，如此識大體的改頭換面，直接放棄絕大部分利益，只取其中核心的優先選擇權，這，委實讓他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氣。
可真是好人啊……林棟覺得自己都要對唐宋另眼看待了，心道以他這樣為他林某人著想的處事方式，便是他沒有種種本事，他林棟都想著將他培養成接班人呢……
只是，為什麼明明是一大把好處利益的事情，怎麼他看上去有些不開心呢？
莫非，這家伙已經察覺到他讓林雨霏下藥的事情？那……千萬不要誤會是他林棟想暗算他來著，雖然這事很容易解釋，不過，誰知道這家伙對這事的態度究竟是什麼樣子？
心里有些打鼓，表面上林棟卻故作鎮定問道︰
「那不知唐先生對翡翠之外的哪一項資源感興趣？」
當初可是說好，除了翡翠外，還有一樣資源白送給唐宋……
汗，他林棟還真成了緬甸的國賊，只不過，反正他是華人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