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跟班
听著耳朵里孫行義又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唐宋不禁啞然。
也難怪，換誰有剛剛的經歷，都得變成驚弓之鳥。
開到近處，唐宋坐在車上直接說道︰
「孫行義，沒事了，出來吧，我跟那八個人不是一伙兒的。」
不是一伙兒的？才怪！孫行義一緊手中槍，沉聲問道︰
「你是誰？怎麼知道我名字？」
唐宋恍然，不是一伙兒的又怎麼叫得出人家的名字？笑道︰
「我叫唐宋，不知你听說過沒有。至于怎麼知道你名字的，呵，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還知道你兩條大腿分別中了兩槍，還知道你剛剛跟你老婆的對話，也知道這八個人究竟是怎麼被擺平的。這麼說你明白嗎？」
孫行義一怔，心念電轉，這八個是他放倒的？不可能吧？之前他還在遠不可及的地方，那幾個人倒下後還過了一會兒才听到馬達聲……只是，他又怎麼可能听到他跟老婆的對話？等等，他叫唐宋？難道是那個唐宋？那一切也就說得通了，關于那個人的神話，最近一段時間的傳聞委實太多了，便是他隱居山中，十天半個月才出門采集一些生活必需品，也曾從別人耳中听到了不少……孫行義心神大震，喃喃道︰
「怎麼可能？那等傳說中的人物，怎麼會跑到這個犄角旮旯來？還恰好救了我們一家三口？」
這喃喃自語，只有孫行義一人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便是身後的老婆孩子都听不清楚，卻不料話剛說完，耳邊便傳來唐宋的聲音︰
「呵，這事確實有些巧，不過，若是不踫巧的話，你一家還能活下來嗎？」
呃，這麼一點點聲音他也能听到？孫行義狐疑地回頭看看老婆︰
「剛剛你听沒听到我說什麼？」
「你說什麼了？」老婆奇怪道。
「算了。」孫行義搖搖頭，心中已經深信外面開車的那位確實是湊巧而來的唐宋了，不過為保險起見，還是忍不住試探著小聲道︰
「那個唐先生，既然你什麼都知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先前我老婆跟我說話的內容是什麼？」
唐宋不禁皺皺眉頭，這人婆婆媽媽了點，只怕不堪大用，估計白救了一回。當然了，能挽回三條性命也是好事，尤其當中還有女人孩子……不過，似乎也難怪，都成了驚弓之鳥，那小心謹慎未必就是缺點。唐宋淡淡一笑︰
「也沒什麼，從小在這地方長大，早就想到有今天了……還好，只是被子彈刮掉一層皮，沒什麼大事。你呢？」
這下輪到孫行義毛骨悚然起來，無他，這聲音語氣聲調，就跟他老婆的一模一樣，若不是他這會兒正看著老婆，知道她連嘴都沒動，還以為真是老婆說的。
這雙胞案鬧的……孫行義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過，一切也都明白過來，朗聲道︰
「多謝唐先生救命之恩，請恕我有傷在身，不能遠迎。」
「呵，要不是知道你有傷，手上還捏著兩把槍，我也不會嗦嗦跟你說這麼多。怎麼樣，現在你的槍該收起來了吧？」
這是說他婆婆媽媽呢，孫行義那躲在黑暗中的臉色一紅，趕緊將兩把手槍放到腰後，轉頭道︰
「老婆，我們的救命恩人就在門外，我腿腳動不起來，你幫我迎接一下。」
「不用了，我已經到了門口。」
就听得吱呀一聲，那柴門終于再一次響了起來，倒讓屋里的三個人嚇了一跳。孫行義的老婆孩子根本沒听到唐宋跟他的對話，而孫行義本人絕對沒想到這唐先生居然來的這麼快，剛剛听聲音似乎還在幾十米之外的。
借著透過屋子的陽光，孫行義終于看清楚了救命恩人的模樣︰年輕，俊朗，關鍵是那氣度，似乎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樣，不過，跟傳說中的某人還真有些像。
唐宋看看坐在地上的孫行義道︰
「怎麼樣？傷不要緊吧？」
孫行義看都沒看大腿一眼，很是硬朗地說道︰
「沒關系，子彈威力不大，只是被穿了兩個窟窿，包扎一下，過幾天就好了。來，女圭女圭，趕緊過來磕頭，謝謝唐先生的救命之恩。」
孫行義那不過才五六歲的女圭女圭早就從床底下爬出來了，聞言一骨碌便跪到了宋跟前，砰砰砰地磕頭。便是孫行義的老婆听到這話也微微曲了︰
「多謝叔叔救命之恩。」
叔叔？這個被比自己年紀都要大的女子叫叔叔，還真有些滲得慌。
唐宋擺擺手道︰
「不用客氣，不過舉手之勞罷了。對了，現在還不是你們開心的時候，外面那八個人還都活著呢。」
「還活著？」孫行義倒是嚇了一跳，還以為他們都已經玩完了呢。
唐宋微微一笑︰
「當然，當時距離太遠，便是我想取他們性命都做不到，也只能先將他們放倒消除威脅而已。喏，這門邊的兩個只是昏了過去，要是沒人動他們的話，再過一會兒差不多就要醒了。至于另外六個，呵，倒是已經成了白痴，無足輕重了。嗯，他們八個就交給你處理了，想怎麼辦就怎麼辦，不用管我。」
然後，唐宋便看著孫行義先讓老婆幫自己把兩條大腿包扎一下，當著老婆孩子的面便一槍一個，全給干死了。也不問口供，也不管白痴不白痴。
殺一個昏迷的人，那跟屠殺沒什麼區別，尤其一殺還是八個，這心性果然夠狠夠辣，倒不知自己這回到底救了個什麼樣子的人。當然了，死在唐宋手上的人也不在少數，雖然那都是在沒辦法之下才下的殺手，卻也沒什麼立場來說別人，更何況，這邊的人命本來不值錢不說，這些當兵的尤其該死，大概誰都有幾條無辜的人命在手吧，現在死得如此安詳，倒可算他們賺了——換成一般人來，免不了要問個口供，折磨一番後在弄死的。
只不過，當著老婆孩子的面殺人，卻讓唐宋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孫行義瞅見唐宋皺眉的模樣，心中不禁咯 一下，忍不住辨道︰
「唐先生，其實就算沒有今天他們來殺我的事情，這些人也是不值得同情的……」
唐宋搖搖頭︰
「我不是同情他們，在緬甸也有不少時間了，這些當兵的平日都做些什麼樣的事情，我心中也有數。」說道這兒，唐宋忍不住看看孫行義的老婆孩子——他們的神色居然沒有任何變化，看老孫殺人就像是踩死了八只蟑螂一樣，這讓唐宋都不能不佩服。要是換到國內，要是孩子娘們站在一起，不說看殺人了就是看殺豬也未必有那個膽子，何況，現在一殺就是八個！便是換到以前還在國內晃蕩時的唐宋，看到八個人就這樣死了，大概也難以保持鎮定吧？嘆了口氣，傳音道︰
「你就讓他們看著你殺人，不擔心他們會留下心理陰影？」
孫行義愕然，隨即也嘆了口氣︰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在緬甸這個地方，女圭女圭不從小抓起不行啊，太軟弱的人是活不長的。為了能讓他們活得久一些，就只能這樣了。老實說，要是女圭女圭再大個一兩歲，我都想將這任務交給他了。想當年，我也才五歲的時候就被人逼著親手打死過三個人！那三個人臨死前的神情，到現在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不過，也正因為有那樣的經歷，我也才能活到現在。」
說完，孫行義掙月兌老婆孩子的攙扶道︰
「你們將這幾具尸體扔到東邊的懸崖里去，用不了幾天就被狼解決了。嗯，順便搜，他們身上的錢跟槍彈都留下。」
看著一大一小，一娘們兒一小孩吃力卻又毫不忌諱地搜索搬動尸體，唐宋也只能無語，也只能驚嘆他們的強大。
不過，這娘兒倆越是強悍，也越說明了他們的可悲。這就是亂世啊，要是在和平年代，哪里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瞅著母子兩個有說有笑搬動尸體的模樣，唐宋心中忍不住發了個宏願，有機會有能力的話，還是將這亂世改造成和平盛世的好，讓孩子去搬尸體，去殺人，將來這孩子人性會扭曲到什麼地步了？
既然孫行義是出于鍛煉的目的才讓娘兒倆搬尸體的，唐宋也便沒有插手，就這樣看著他們花了半個小時左右才將八具尸體處理完畢，同時還搜索了不少的錢財以及槍支彈藥。
女圭女圭興高采烈地蹦過來匯報︰
「爸爸，除了他們扔在地上的槍外，我還找到了兩把手槍，嗯，還有一千多塊錢，是人民幣。嘿，這下我們可發財了。」
孫行義模模女圭女圭的頭，笑道︰
「這點錢算什麼大財？不過有總比沒有好。好了，你跟媽媽去煎幾個雞蛋，弄幾個小菜，一會兒我跟唐先生喝點小酒。」
喝酒？都傷成這樣了還喝酒？唐宋搖頭笑道︰
「不了，我還有事，就不留在這兒了。」
孫行義眼楮一瞪道︰
「唐先生，莫非你看不起我？我知道以先生你的身手能力，這救命之恩我們是一輩子都無法報答了，現在已經到了中午時分，留下吃頓簡單的便飯，讓我們盡點心意也不成嗎？」
呃，倒讓人無法拒絕了。唐宋便道︰
「既然你都說成這樣，那……好吧。」
無堅不摧的子彈覆蓋下，這屋子都已經搖搖欲墜了，更何況里面那些簡單的木制家具，幾乎沒一樣上面沒幾個洞洞的。不過勞動人民的力量是偉大的，在孫行義老婆孩子的巧手下，還是給弄好了一張搖搖晃晃的桌子以及幾張可以站住的凳子，雖然那桌面已經有篩子的趨勢，而凳子嘛，也多了幾個小巧玲瓏的洞洞。當然，桌凳給擺到了外面空地上，不說上面一直墜落不停的灰塵，萬一吃著吃著這房子倒下來該怎麼辦？
「唐先生，我敬你一杯，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其實，我這條爛命救不救也就罷了，關鍵是我的老婆孩子，跟著我啥福也沒享到，要是在落到丁英手里，那結果不敢想象！我這輩子大概也沒指望能報上唐先生你這救命之恩了，所以就只能用這杯酒來感謝了。我干了，先生你隨意！」
原來他得罪的是丁英，還以為是撢邦某個勢力呢……唐宋心中有些失望，不過酒還是一口喝了。雖然他從來不喜歡喝酒，因為音道的關系也不能喝酒，不過孫行義話已經說到了，若不喝，還真以為看不起他呢。不管這人是怎樣得罪了丁英，是不是活該被人追殺，又是如何的心狠手辣，但男人氣還是有一點的，值得跟他喝兩杯。
女圭女圭燒鍋，老婆做菜，這兩人手腳倒是挺快的，一陣陣功夫便忙了幾碟小菜，然後他們也便坐到桌子邊——反正，除非必要，這屋里是不能呆了。
孫行義的老婆年紀不大，二十五六的模樣，長的也還比較端正，就是黑了一點，其實，這也是緬甸人的特征，想到這兒找白女敕女敕水靈靈的姑娘，那得萬里挑一還未必挑得到。
女圭女圭嘛，倒是比較活潑可愛，一刻也停不下來，也不害怕人，對唐宋一直叔叔叔叔得叫個不停，他雖然年紀小，還不懂事，不過他也好奇那幾個來追殺他們的壞人是怎麼被擺平的，正追著唐宋想拜師學這門本事呢。老實說，這麼點女圭女圭就能有這樣的心思，已經足夠早熟了，換到國內同等年歲的孩子還做不到這地步呢。由此可見，孫行義的殘酷教育，某種程度上似乎還是有點效果的。
「唐先生，這個，我想你也不會無緣無故路過這荒郊野外還恰巧救了我們一家吧？莫非您對這撢邦有什麼想法，所以才孤軍深入，查探詳情？如果先生有什麼能用上我的地方，請一定明言，我這人爛命一條，也沒別的什麼本事，跑跑腿，打探個什麼消息，還是能夠勝任的。」
呵，別看這人看似粗話不斷，莽大漢一個，可心思還不錯，居然一下子就說中了唐宋的目的。也是，他唐某人現在什麼身家，什麼地位，如果不是有大動作大目的，又怎麼可能開著那樣一輛滿載軍火的吉普孤身一人出現在撢邦這樣的荒郊野外？唐宋笑了笑道︰
「你這腿都傷成這樣了，還想幫我跑腿打探消息？」
孫行義一拍大腿，雖然沒拍著傷處，卻也忍不住一陣齜牙咧嘴，故作豪爽地道︰
「只是貫穿的皮外傷罷了，又沒傷著骨頭，十天半個月就好了，到時候又是好漢一條。想必唐先生的大事不可能十天半月就能完結的吧？」
唐宋搖搖頭︰
「那可未必，就看這撢邦的人識不識時務了，說不定一兩天就完事了。」
這下孫行義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唐先生實在高看撢邦人了？這里軍閥割據，大小勢力叢生，呵，識時務這三個字跟他們從來沒有任何關系，寧可打生打死，打到最後一個人，要不然也不可能有那麼多山頭勢力了，就因為他們誰也不會服從誰，誰也不會跟誰低頭。唐先生如果想將撢邦變成第二個實皆，大概不是十天半月就能擺平的。而且，就算一時的高壓讓他們順從下來，以後也免不了會有反復。」
看樣子這孫行義對撢邦還是有點了解的，唐宋倒是來了興趣，他先前之所以沒有救完人就走，原本就是想從孫行義嘴里挖出些撢邦各大勢力消息的……不過，孫行義的話他卻不敢苟同。
在唐宋看來，這邊之所以軍閥割據，山頭林立，那是因為沒有一個絕對的高壓勢力在，誰打誰都免不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加上還要擔心有人在旁邊撿便宜，那自然就只能繼續割據，繼續林立了；還有一個原因就算這些割據勢力的頭目都不想喪失手中的權力，若是這些大大小小的頭目都不在了，倒不信誰還敢跳出來鬧山頭主義。
淡淡一笑，唐宋說道︰
「我想，他們不是不識時務，只是還沒有一個人有能力讓他們識時務罷了。」
孫行義听唐宋說得如此自信，怔了怔，恍然道︰
「這倒是，撢邦的割據勢力錯綜復雜，想必當初實皆也不是個容易啃的果子。唐先生既然能輕松拿下實皆，說不定也能輕而易舉擺平撢邦。不過，這樣的話我就更想跟在唐先生後面見識見識了，就不知唐先生能不能給我這個機會……」
呵，都成牛皮糖了，唐宋看了他一眼道︰
「想跟在我後面看我擺不平他們的笑話？」
孫行義連忙解釋道︰
「不，不，我哪敢，就想著唐先生一個人孤軍深入，身邊總要有個打點的人。別的方面我也沒那能力本事幫到先生你，跑跑腿還是可以的。這一家三口的救命之恩，先生總該給我個報答的機會吧？要不然我以後哪里還睡得著覺？」
唐宋不禁淡笑︰
「合著救了你一家三口還是我的不是了？呵，跟在我後面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老婆孩子呢？他們怎麼辦？而且，你現在傷成這樣，想跟在我後面怕也不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