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反攻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那是什麼感覺？
現在，唐宋正在做這樣的事情，而且，似乎比詩里描述得更加過分——他一步就可殺一人。
雖然無論用哪種方法殺人結果都是一樣的，都是終結對手的性命。但因為手段的不同，有時候給人的感覺就是不一樣，比如用核武器，在千里之外只要按下一個按鈕，隨便死多少人，反正沒有親見，心里當然沒多大感覺，因為瞬間死亡的緣故，更不會有殘忍之類的情緒；但要是讓這家伙拿著大刀挨個去砍頭，除非是逆天的凶人，否則大概砍下十個八個就再不可能砍動了，那到處亂飛的鮮血，那死亡來臨的絕望情緒，那血腥殘忍的場面，足以消磨一切殺氣，任誰也再下不了那個手。畢竟，殺的是人，而不是豬馬牛羊。
唐宋也一樣，他也是人，雖然之前他因為生活在山林里，親手殺死的飛禽走獸也不在少數，但真要給他一把刀，讓一隊的人排在那兒給他砍，他即便再怎麼淡然的心神，估計也砍不了幾個。
可惜的是，他手上沒拿刀，而是比刀更夸張，殺傷力更大，更不見血的武器。
一聲吼，一條命，相隔兩千米之外，除了能听到對方身體的一陣顫動便再沒有任何感覺。如此殺人，便是多殺幾個幾十個，又怎麼可能給唐宋帶來異樣的感覺？似乎，都不比一不小心踩死一只癩蛤蟆有感覺。
有時候，人命還真不如癩蛤蟆值錢。
負手背後的唐宋，在杳無人煙的石子路上踽踽獨行，便如古代游歷的士子一樣，如果他再換一身古裝的話。任誰也想不到，他每走一步，千米之外的地方便會喪失一條人命。
如此勾魂殺手，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依舊如從前一樣，先從官職高的開始下手，先瓦解他們的指揮系統再說，剩下的那些小魚小蝦，在沒有系統指揮的情況下，還不是隨便他怎麼擺布？其實，便是不摧毀他們的指揮系統又怎麼樣？難道他們還能有頂級狙擊手？即便有，同樣也是送菜。
唐宋一直堅信，只要有防備，世上沒有能對付他的常規武器。而他現在之所以下狠手，主要還是之前被弄了個措手不及，差點就把小命送掉了，換誰來心里也有股戾氣的。一般人心里有氣，卻沒有對付的手段，那自然只能自認倒霉了，他唐宋既然有簡單卻又犀利的反擊手段，當然要發泄發泄。否則，以後誰都想騎到他頭上拉屎呢。
之所以毫不留情，便是想讓某些人知道，誰想打他的主意，先考慮考慮自己能不能承受他的反擊。
就如之前在實皆一樣，當一個接一個的軍官按照軍職的高低從上往下掛起時，很快，山上便形成了恐慌的局面。當幾乎所有的軍官都被清洗一空時，這種恐慌局面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甚至有人為了逃月兌這莫名詭異的殺局，直接從山頭往山谷里跳了。至于跳下來的結果，自然不用多說。
也還有想死中求活的，將山頂的火箭筒迫擊炮擺了出來，瞄準兩千米之外的唐宋，想要來個大炮打蚊子。唐宋自然不會客氣，沒等他們開火，便先將他們送上了西天。
如此幾次來回，加上軍官們已經消滅一空，便再沒有人敢動那些殺傷性武器了，有些人甚至連手上的槍都放下了。
才走了百十步的唐宋不由皺起了眉頭，殺一個荷槍實彈的士兵跟弄死一個手無寸鐵的士兵，那感覺始終有些不一樣。前者是消滅敵人，後者則是某種程度上的屠殺……
嘿，還是不堪一擊，還以為那些家伙之所以將他們這些士兵派出來，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呢。
唐宋驀然站定，張嘴傳音，幾秒之後，一道碩大的聲音便在兩個山頭上空響起︰
「投降，或者死！」
唐宋終究不是像白起那樣的屠夫，更關鍵的是，他雖然不在乎那些緬甸土著少死幾個或者多死幾個，但現在是國際社會，或許今天死的人數，明天便會出現在世界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剛剛創下不小名聲的他，也不想忽然之間就來了個大轉彎，成了人人痛恨的屠夫殺手，或者極端恐怖分子。
唐宋話音剛落，便有不少人將手上的槍舉到頭頂上——他們雖然看不見敵人，但相信敵人一定能看到他們的舉動，否則也不可能那麼清楚地定點清除了。
淡淡一笑，一個絕好的主意便冒上唐宋心頭。既然緬族不打算給他面子進行和平改革，那他唐某人自然也無需給那些人面子，嗯，或許，某些蛀蟲非要一下子全部清除不可……便道︰
「願降者，拿好武器，排隊下山，反攻林溪；不降者，死。」
反攻林溪？那不是找死嗎？他們總共才兩千人不到，而且使用的還是很常規沒多大殺傷性的武器，去攻打將近有萬人駐扎的林溪？
本來都舉手投降的士兵當中頓時有不少人偃旗息鼓了。
倒未必是他們怕死不敢反攻，關鍵是他們的親戚家人都在林溪住著，萬一反攻不成，可就連累到親人了，以緬族大緬沙文主義的心性，凡是背叛者，絕對是滿門抄斬的結果。自己一個人死也就罷了，連累家人的事情可不能做。
听著他們猶豫不決的議論聲，唐宋眉頭一動，便道︰
「你們應該知道我是誰，我是唐宋！在撢邦這個地方，緬族難道還能跟撢族相比？我連撢族都拿下了，小小緬族絕對擋不住我唐某人的腳步。至于你們的親人家屬，我相信我絕對不會連累到他們的。好了，三秒之內下決定。三秒之後，凡不投降者，猶而不決者，一律處死。」
所謂恩威並施，大棒加蘿卜，便是如此了。唐宋相信，經過這幾天撢族的事情後，他的名字在撢邦這個地方，絕對是如日中天，沒人不知道。而現在，他的名字，非但是一種威懾，更是一種成功的保證。
「唐宋」這兩個字的分量果然非同小可，當他表明身份並且下達最後通牒時，兩座山頭上本來放下的槍又舉了起來，再怎麼說，好死也不如賴活啊，何況，那家伙也說的不錯，比緬族勢力大很多的撢族都在他手上栽了，那他們緬族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們還能幸免嗎？或許，還真連累不到他們的家人。
其實，雖然緬族大沙文主義盛行，雖然他們的排外心理特別嚴重，但對很多緬族低層士兵來說，唐宋這個名字，唐宋這個人還是很值得期待的，因為，他在撢邦設立了一個機構——廉政公署。老實說，他們這些士兵某種程度上就跟普通老百姓一樣，都是受欺壓的階層，自然很歡迎廉政公署這個新生事物的出現。只可惜，先前他們處于敵對狀態，還有軍官在一邊看守指揮著，便是想歡迎也不成，而現在，一切外來因素都沒有了，想怎樣自然隨他們自己。
在唐宋的盛名吸引下，在他的血腥手段高壓下，那些已經喪失了膽氣的士兵投降雖然都投降了，也按照唐宋的指揮排成了行慢慢下山，不過那行徑速度，那隊伍的整齊程度，委實不敢恭維。誰讓他們都是一群亂糟糟的普通士兵，除了一些幸存的班長外，連個基層指揮官都沒了呢。
依舊緩步前進中的唐宋眉頭一動，便將那些班長的職務給提升了若干倍，讓他們幫忙收攏隊伍，指揮前進。
差不多二十分鐘後，當唐宋離那山谷已經近在咫尺的時候，兩座山頭上的殘兵敗將也都已經在山下集結好了。
下面，自然是進行前所未有的反攻大計。
讓他們留下一輛軍用吉普後，唐宋一聲令下，還有一千五百多號步兵也便擁著幾輛破爛軍車裝甲車也便出發了。
等他們過去兩公里之後，一直監督他們動靜的唐宋身影終于在谷口出現。兩公里是個安全距離，所以，即便他們繳械投降了，唐宋還是不會跟他們一起行動的。何況，這兩公里距離非但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同樣也可以監視督促那些降兵的行動，即便遇上什麼敵人，他的遠距離打擊手段，一樣可以運用。
上車發動，便綴在隊伍的後面慢慢前進。
這兩山夾谷的險地雖然是林溪最後一道軍事防線，但距離林溪城也還有二十幾公里的距離，因此，這一千多號步兵想要反攻回去，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做到的，最起碼，這麼遠的路程要花點時間才能走下來。
因為日近中午，還不知道接下來的反攻會進行多少時間，又能不能成功，所以，便在行進的途中，千多號士兵隨便往肚子里填了點干糧，便算吃過午飯了。打仗嘛，對于吃東西當然不能太過苛求，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
步兵的速度永遠快不了，而且當他們還是一群殘兵敗將的時候。當拖在後面的唐宋已經有些不耐煩的時候，終于，他的耳朵听到了某些嘈雜的動靜，似乎，距離林溪不遠了。
能听到聲音，那就證明目的地距離他現在的地方最多也就八公里左右，距離那群反攻的殘兵們還有六公里左右，那這麼說，起碼還需要半小時到五十分鐘的時間，才能兩兵相接。
都不需要唐宋通知，那些降兵自然知道他們現在已經前進到了什麼地方。一想到要跟以前的兄弟袍澤交火廝殺，便在再沒有心腸的人也有些遲疑了，那前進的速度也就更慢了。
唐宋知道，如果自己不給他們一點信心動力的話，只怕當他們到達林溪城的時候，就是他們再度反水的時刻，反正那麼多人呢，即便他們反水也不擔心自己一瞬間能把他們全部干了。到時候，誰生誰死，賭運氣吧。
唐宋當然不能放任這樣的事情發生，便在那些家伙開始慢騰騰磨洋工的時候，冷然傳音道︰
「都在想什麼？把你們的速度提上來，哼，這麼慢，什麼時候才能把林溪拿下？」
不是吧？真讓他們一個個真槍實彈跟那麼多人玩？不少心里還想著蒙混過關的家伙一听到唐宋在他們頭頂上空炸開的聲音，心里不由又叫起苦來……卻在此時，唐宋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你們都是軍人，死在戰場上才是你們最好的歸宿，別那麼貪生怕死，沒得讓我唐某人看不起你們緬族人。更何況，你們還未必會死，嘿，我要是沒把握，會讓你們這群殘兵敗將反攻一座城市嗎？」
雖然唐宋狠狠將他們鄙視了一頓，不過他言語中透露的意思倒是讓不少人一下子又生出幾分信心。是啊，真讓他們打，這林溪肯定是拿不下來的，那姓唐的還讓他們這麼做，一定是另有計劃，說不定啊，他們這大部隊只是個影子……
听著那頭的紛紛議論，唐宋感覺火候差不多了，便直接布置任務道︰
「到達林溪後，你們什麼都不要管，只管專注一件事，但凡遇到任何擁有槍械的士兵或是軍官，統統給我卸了他們的武裝並看管起來。嗯，有我在你們身後，別擔心他們反抗，更無需擔心自己的性命危險……嘿，要是這樣你們都做不好，那我就有些懷疑你們還有沒有必要再活下去了。怎麼樣，有信心沒？」
能說沒有嗎？那群被唐宋當作棋子自感沒什麼活路的家伙們自然只能有氣無力地應道。
唐宋臉色一沉，喝道︰
「都精神點，拿出點樣子來……嘿，我本來還想著等反攻結束後將你們改編成緬族憲兵大隊的，就你們現在這樣子，看來是沒必要了，看著就讓人生氣……唔，要是再這樣下去，我不介意將你們統統解決了，再去找你們緬族大佬們的麻煩。」
憲兵大隊？那可是好差事，不管哪個軍隊，最舒服的兵種非這個莫屬了，而且油水很足，至少，一般的士兵誰都得巴結他們，便是某些軍官，也可以絲毫不給面子。
不少人听到唐宋給他們畫的大餅，心情又起來了幾分。當然，便是想偷懶，想蒙混過關，也得仔細考慮考慮唐某人威脅的言語。
就這樣，像放牛趕羊一樣，時不時給點鞭笞，再時不時給點好處，差不多四十分鐘後，林溪城終于出現在一群殘兵敗將的面前。
時隔幾個小時，再見到林溪的殘兵們忽然感覺那唐宋給他們畫的大餅似乎不太好吃。
原因很簡單，他們在的時候，林溪還是一副風平浪靜波瀾不驚的樣子，而現在，則是全城戒嚴，到處可見荷槍實彈的官兵，尤其是這條通往林溪的石子路上，兩邊都是密密麻麻的官兵駐扎著，以至于原本已經到了近處，準備按照唐宋吩咐行事的那些殘兵們都愣住了。
這一副隨時準備開戰的樣子，他們可不敢往前沖。
他們的猶豫膽怯，自然早在唐宋預料之中，一切，還是要靠他親自動手啊。
其實，當唐宋听清楚這邊的布置後，也小小吃了一驚，想不到緬族割據軍閥居然為他一個人擺出如此大的陣勢。當然，仔細想想權勢的誘惑力，也不難找到答案。誰願意將自己辛苦一輩子打下的江山拱手讓人呢，再怎麼垂死掙扎也是理所當然，只不過，唐宋又怎麼可能讓他們掙扎過去，這才是他到撢邦的第二把火，而且看現在的情形注定是要大燒特燒的，要是這一關都過不了，以後就什麼都不要說了。
熄火下車，唐宋定了定神，然後一道聲波便傳了出去……頃刻，一道巨大的聲波便在林溪城里響起︰
「我是唐宋，奉中央軍政府林棟將軍之令，前來接管緬族所有武裝部隊。現在，我命令所有部隊放下武器，繳械投降，否則，十秒鐘過後，我將按照級別的高低，從軍官開始清洗。這不是威脅，希望諸位不要自誤。」
看現在這局勢，唐宋也知道這一關是不可能通過和平手段解決的，所以也沒猶豫，打算直接來個霹靂手段，用武力將他們拿下。所謂恩威並施，蘿卜加大棒，先前在撢族，懷柔手段已經展現了他的胸懷，而現在，正該是樹立他雷霆手段威名的時候，否則，還真以為他唐某人年輕些，就可以隨便欺負呢。
「十……」當城里的官兵們有些詫異不安的時候，唐宋的報數已經開始了。其實，現在絕大多數人都還沒把唐宋的話當回事，畢竟，城里上萬的部隊啊，那小子一個人還不知躲在什麼地方，難道還能對他們造成威脅？以往的傳說畢竟是傳說，他們可不認為能成為事實。只不過，那小子隨隨便便一句話，居然如雷霆一般在整個林溪上空都響了起來，倒也確實有幾分神通就是了。
「九……」
…………
「三……」
當數到三的時候，整個林溪城都靜了下來，鴉雀無聲。
士兵們還無所謂，因為那姓唐的說了，先從軍官開始清洗，即便死，暫時也輪不到他們，自然就不那麼擔心了。而軍官們心里可就有些忐忑了，級別越高的越是如此。只不過，不管投降不投降，在沒有見到血腥之前，他們都不可能自覺繳械就是了，當了那麼多年的兵，做了那麼多年的官，總該有個官樣不是？否則還不被下面的士兵們笑死？
「一……」
唐宋不再猶豫，靜靜吐出這個字。
「啊……」
幾乎與此同時，一聲慘呼傳遍整個林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