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啪拉」一聲巨響,頓時,虛應身上道袍碎片激飛四射,鮮血泉涌而出!
原來那虛同在百忙中已想起了反擊,手上多出了一條火紅色的長鞭攜著風雷之勢向朱海抽來,沒想到本來是對準的敵人背後,剎那間兩人卻來了個移形換位,這重重的一鞭正正的擊在了師弟的背上!虛應遭此重創,慘叫一聲,便雙眼翻白昏了過去。
而旁邊的虛同誤傷同門,心中當真是又驚又怕,一時間楞了下神,朱海便已經順著長鞭的來勢,鬼魅般的閃至他的面前,兩人相隔極近,以至于連對方的呼吸也可感應得到,虛同上山這十數年來,無論是師尊傳技還是同門切磋,何時曾經遇到過這種敵人與自己面對面相貼的局面,腦海里一片空白之際,朱海已是猛然低頭,「砰」的撞正在他的鼻梁之上!
虛同眼前一黑,雙手已是本能的捂住了臉,劇烈的痛楚夾著眼淚與鼻涕一起混合宣泄了出來,人也似斷線風箏一般的摔落在地上打滾,喉嚨里也發出難以忍受的嗚咽聲,養尊處優的他,已被這並不致命的傷勢打擊得失去了出手的勇氣。
朱海站在地上,也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剩下來的虛令。
這小子努力的作出一副要誓死抗爭的樣子,但哆嗦的雙腿卻將他心中的真實狀態徹底出賣。朱海安靜的站在他的對面,穿著那一身長長的灰色布袍,腰間以麻繩隨隨便便的系了一圈,身材顯得瘦且小,仿佛正在這冷雨里靜靜**,以一種享受的方式體味著黑暗里傳遞而來的幽淒冷意。
「你……你想怎樣?」虛令的語聲里已是帶了哭腔。其實他卻不知道面前這敵人已是外強中干,那借來的道力已消耗得七七八八,倘若他真的憤然動手,朱海自是只能立即撤退-------畢竟方才一戰已鬧出不小動靜,夜晚巡值的師長隨時都可能趕來。
「我听說,你小子身上有幾件很是不錯的東西,若你交出來,本大爺放你一馬也未可知。」朱海沙啞著聲音道。
虛令臉上肌肉劇烈抽搐著,朱海前面的話只是想詐他一詐,順帶不經意的暴露出自己襲擊他們的目的,沒想到看他的表情,竟似真有什麼舍不得放棄的東西。于是便冷哼一聲,上前了半步。
其實這已是他所能做到的極限,眼下朱海身體內借來的真元已近枯竭,還要算上等會兒逃跑時候所需的,心中打算做足姿態後便于抽身,誰知道虛令這時心中正是天人交戰,朱海這一步踏上,無疑是將他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線徹底擊潰!雙腳一軟便跪在了地上哀哭道︰
「我給,我給還不行嗎?」
說著便抖抖縮縮的從包里掏出一只火紅色的玉葫蘆,一把碧綠色的小扇。朱海心中大震,那把扇子看似賣相極好,質地螢潤若水,不過是一件品相略好的高級法寶,但那個玉葫蘆中所盛之物卻絕非尋常,朱海天生元體,對天地之間的靈氣變幻比別人敏感數十倍之多,那玉葫蘆口上的塞子雖然還沒有被揭開,但其中那濃郁的靈氣已刺激得他連打了幾個噴嚏。
朱海走上前去,故意做出對那只火玉葫蘆不屑一顧的模樣,反倒拿起那只玉紋扇面露貪婪之色仔細端詳把玩著。忽然,他踉蹌倒退,大聲痛呼,其聲淒厲,捂住肩膀指著倒臥一旁的虛應厲聲道︰
「你敢用萬尸腐魂散來暗算我!啊!我的手!」
在場那三人听得「萬尸腐魂散」這等詭異奇特的名字,心中先是一驚,接著又是一喜,自是不約而同的望向朱海的肩膀之上!
就在這時候,一道劇烈的強光從朱海的掌心中爆發出來,睜大眼楮的三人不約而同的慘叫一聲,覺得雙目中刺痛難當,淚水立即不停溢出,眼前更是白茫茫的一片。朱海便在此時長笑躍出,手上更是扣了幾粒小石頭向周圍分散投出,目的是要干擾他們的听覺,避免三人听出自己遁去的方向,很快的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
第二天朱海難得的睡了個懶覺。
這不僅僅是因為昨夜所經歷的事情太多,更重要的是他回來之後,還特地盤膝近半個時辰來將體內殘余的真元散盡。
這東西本不是自己的,在體內久呆,反而有損身體。
盡管在旁人的眼里,朱海只是個資質極其普通的半大少年,但他也知道,昨夜鬧出來的事情實在也有些過了,峰上的長房弟子被人偷襲後打劫,這已不是普通的襲擊,對金靈聖母而言,那其實是一場挑釁。為求謹慎起見,朱海是決計不會留下任何一絲紕漏的。
其實虛令等人布置的這個陷阱可以說也是頗為精密的了,以美色引誘在前,再布置下桃色陷阱謀略在後,若不是朱海心思縝密,從廚房中這幾日送出的夜宵增多,推斷出虛令等人前來埋伏自己的破綻,想必也只能乖乖入彀。
而朱海此時倒也不怕綠萍出賣自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雖然最初為虛令等人所利用,但現下也等同是自己的幫凶,于此事上她既得到了那絲寒魄的甜頭,又有九炙雄黃的威脅在後,出賣自己的可能性不大。最重要的是,各種各樣的背叛與出賣都有一個千篇一律的前提︰
豐厚的利益。
于綠萍這條美女蛇而言,出賣朱海這麼一個一無所有,連師父也是操持賤役的人,得到的利益就算有,但也是極少。甚至很可能還比不上朱海在之時渡給她的那絲寒魄。
因此,朱海很是安心,這一覺足足睡到了下午。直到暖意的陽光透過外間微黃的樹葉曬到他的臉上以後,才醒了過來。接下來自然是洗臉,漱口,等等系列起床後必須要做的事。
料理好這一切以後,朱海出去到門口的正屋里,原木色澤的桌上有一個粗瓷大碗,上面罩有驅逐蚊蠅的水蕉葉子--------這自然是長耳師父特地給他留的午飯了。
本就有些餓了的朱海自然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山間用松柴燒出來的米飯很香,菜蔬也盡是他平日里愛吃的,在喝下一口甘甜的山泉水以後,朱海抹抹嘴,看了看廊下--------那里有一雙草鞋,朱海早已留意到,通常要去其他峰辦事的時候,長耳師父就會穿上僅有的一雙布鞋前去-------這自然就代表著,他有充足的時間來欣賞一下昨天夜里獲得的戰利品。
首先是那柄碧綠色的小扇,正如朱海先前所估計的,這是一件精巧有余能力中上的法寶,扇柄上以篆書寫著「雲,風」二字。以他源自犬祝的眼界來看,這自然很是有些雞肋,運用起來對道力的耗損也是巨大,而如何處理它,也成了一個頗為玩味的難題。好在朱海的元體天生就能內斂周圍的靈氣,因此也不怕此寶未經煉過的靈氣外放,原主會找上門來。
接下來的重點便是那火紅色的葫蘆了,為求慎重起見,朱海在拔出葫蘆塞子之前,還特意從外邊斬下了七根槐樹的新鮮枝椏,按照左三右四的順序,分別插在屋子周圍承平,女丑,辛窮,風眼等七處風水方位上,構成了一處能夠藏匿靈氣的飾靈陣。
不過接下來的啟葫蘆之法又令朱海大傷了一番腦筋,這時候他才發現,因為葫蘆中靈物外放的靈氣此時被陣法盡數吸納的關系,令得塞子上本來隱藏著的那個小型保護法陣顯示了出來,這陣勢卻是頗為陰毒,乃是用七名活人的鮮血混合在一起畫成的,若是開啟不得法,這七人立即身亡,其魂魄身化厲鬼日夜糾纏,不得安生。
只是對朱海來說,縱然腦海里記憶的巫法大多殘缺,但也能輕易尋出來幾十種比這陣法陰毒酷烈得多的法子,這禁止哪怕在金靈聖母的眼里也是頗為棘手,但于他而言,自然是嗤之以鼻。
唯有一件事卻是有些難辦---------他現在又回歸到了一張白紙的狀態,渾身上下沒有半分道力,要破此陣便只能借助地勢和藥物,這東昆侖上靈氣充裕,尋上一處好穴與幾味藥物並不困難,只是有一樣東西卻是不可替代,那便是女人的月紅。
破陣大計既然卡在了這里,朱海倒也不為己甚,忽然有想起剛剛上山之時,曾經從那虛巨身上也搜刮來了三件東西,分別是幾粒被包裹在蠟丸中的丹藥和兩只玉瓶,于是趁著這時周圍沒人,便也拿出來放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