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林子,兩人沿著九彎十八拐走著,從天蒙亮走到天大亮,林帛綸凝看領前的嬌身,輕顫了顫喉嚨,想開口說些什麼,可又怕她把口水吐到自已臉上,因為她冷漠的神情明顯就說是要吐人口水樣。
「 ……那個……」著實忍受不住,被吐口水就被吐口水了,林帛綸輕跑上前道︰「你到底在干什麼,怎麼走走停停的?」
「蹄印!」模了模道上淺淺的蹄印,樓飛雪簡潔回答,挺站起身瞟了他一眼,不再吭聲又往前走去。
林帛綸早就看到馬蹄淺印,他的本意是想打開個話題,不料冰山簡短兩個字完又自顧走人。剎時間,他一張老臉瞥紅漲臊,只覺用熱臉去貼了一記超冷,心里溪落呸罵自已︰「找倒霉了吧?被吐口水了吧?讓你再不識相,讓你再有幻想。」
樓飛雪的冷漠比摑了林帛綸一巴掌更令他難堪,終于不敢再說半個字了,面紅耳赤跟著她,料想她定然是大姨媽來了,不然怎麼可能反差這麼大?
樓飛雪眼尾頻頻輕瞟身後林郎,見他沮喪低頭,知曉是自已冷漠態度傷了他的心了,猶豫該不該和他說些話,告訴他其實故意不理他,而是害臊地不知怎麼面對他。可,這種羞人的話該怎麼說才好?
「林……」又走了一里,樓飛雪見他依舊沮喪,臉紅停步剛啟了羞口,驟爾噤聲,目光倏轉,凜冽往彎蜒山道犀利射了上去。
面紅耳赤的林帛綸突聞冰山開口,仰抬措敗的腦袋就見她扭頭往山道射看,正惑疑這娘門到底發什麼神精,突然耳內陣陣馬蹄聲若有若無在寂靜里傳了過來。
樓飛雪本就冷的容顏瞬間結了一層冰霜,提了提手中的劍說道︰「林郎,你進去林子里面躲一會兒,雪兒很快就解決他們。」
「呃?」林帛綸愣住了,不是因突然的馬蹄聲,而是為她這句林郎,一時間所有的消極沮喪不翼而飛,喜孜孜她還會叫自個兒林郎,還會對稱雪兒。
她大姨媽沒有來,林帛綸瞬間歡喜無比,不知曉來者是誰,開口便道︰「要躲一起躲。」
樓飛雪搖了搖頭,側轉過冰冷臉蛋看著他,咬了咬嘴道︰「我是特地來尋這群山匪的,你還是快入林子里躲一躲。」
听得山匪,林帛綸心頭一跳,額頭滑下黑線,擔心不已拉住她的手臂,氣急敗壞嚷罵︰「你頭殼壞了,明明知道這里有山匪還單獨前來。」罵完,轉過她挺立身子,急道︰「咱們先躲躲,等一下去官府搬救兵,再來讓他們好看。」
樓飛雪靜靜看著他,對于他罵自已心里非旦沒有生氣反而一陣歡喜,冰臉緩和柔軟道︰「林郎有所不知,此地山脈層伏足達百座,山匪又精明之極,每每犯案必先探查底細才會出動,若不是只有我們兩人,定然不會露面。」
她話落地,前方的彎道驀然出現二三十騎,馬匹疾快,轉瞬間只距他們二十來步。驚見這麼大批土匪,林帛綸驚了好大一跳,忘了前面的女人武功極好,自然反應就把她扯到背後護著,鐵青著一張臉龐和來到的惡匪相對。
土匪頭子距林帛綸五步駐蹄,嘲諷魚眼打量他一會兒,輕蔑嘖笑一聲,魚目便瞄向他背後的娘門,哈哈大笑吼道︰「果然長的標致。」
「哈哈哈……」二三十匪跟大哥歡聲暢笑,匪頭旁側一名瘦漢隱了隱哈笑,踱騎上前調戲︰「美人兒,你這相好的軟如鼻涕,哪有我家大哥猛武,今個兒就換一換吧。哈哈哈……」
「哈哈哈……」瘦漢話落,眾匪又是一陣徹天哄笑。
林帛綸臉龐鐵青,咬牙怒瞪跟前這些土匪,腦中急思應對之策。就在他要施展連唬帶嚇的三寸不爛之舌時,樓飛雪側身走出,冽目無波,聲冷嗓寒︰「你們就是三木寨的土匪。」
「呃?」暢笑的匪頭咋見鼻涕男身後走出的娘門殺氣如此之重,急收喉嚨,眯起魚眼上下打量一番,見此表蹄手握鋒劍,不似尋常百姓,驟而大喝︰「不錯,你是誰?」
樓飛雪不答,目光凜冽眯眼匪頭,哼聲道︰「那你就是三霸了。」
眾匪見此騷蹄這般知根知底,皆然刷的一聲插出斧錘,張牙舞爪似要啃人一般。匪頭見她對自已知之甚詳,便知曉她是特地來尋自已,揚喉大罵︰「他媽的,你是誰?」
「樓…飛…雪!」一字一頓把自已的名字說出,鏘的一聲,樓飛雪手中的三尺青鋒出鞘,還不待前面眾匪從驚駭里回過神,流虹身早已咻穿入眾匪之吮血獵殺。
林帛綸怔了,只見雪兒說出名字,前面眾匪惡臉翟然大變,馬匹聲嘶大驟,還理不出雪兒名字有什麼讓人害怕時,前面已然人仰馬翻,大量咆吼、辱罵、慘嚎、哀呼震耳欲聾,大量血柱飛揚噴灑,很難相信他的雪兒竟以單獨之力屠殺二三十眾。不是二三十眾屠殺一她,真的是她單獨屠殺二三十眾!
樓飛雪就是特地來找他們的,身出正派名派的她,一身高超絕技哪是區區攔路匪能擋。躍入匪群里,手中的三尺利刃快如鈞電,揚手劈砍,反手切削,劍氣所到,撕撕撕裂響,四周七八人皆然鮮血暴噴砰墜栽地,更有兩三匪,或腦袋削半白槳下流、或雙手掉落胸骨叉出、或腰肢切斷肝腸滋滋。
這……這……這是我的……我的雪兒?林帛綸嘔的一聲把早飯噴了出來,驚愕的連去擦一嘴的污穢都沒辦法做到,胃袋上劇烈收縮,噗的又一聲,蝕黃的膽汁從嘴里擠出。雙目瞠大,愣看前面此幕巨嘔血腥,只見那個超級惡心的娘門面容冷酷,縱躍間匪群漣漪蕩泛,漣漪開,慘嚎起,四周瞬時瘰瀝腥紅,什麼死法都有,盡管你能想像出惡心死法,這里全都有。
樓飛雪瞬息間削切了二十七匪,站在一堆瘰瀝解肢的尸塊中間,猩紅的血劍下垂,任由鮮血滴答落地,腳步徐緩地轉過。臉兒依舊冷若冰霜,眉目煞氣濃重,輕輕邁開步伐朝那個嚇尿褲子的匪頭冷酷森然走去。
「饒饒饒……饒……饒命,求……求……」匪頭不復原先的凶殘,嚇癱在地以手拖臀後退,垮下的尿液時不時擠出一點,濕了一大片,撕心裂肺哀嚎︰「求求大人饒……饒命……」
樓飛雪不語,兩道目光如利刃看著匪頭,緩步來到他跟前,淡淡道︰「當你殺害無辜時,就該知道會有什麼下場。」
「住手……」才一瞬間她已殺了所有人,林帛綸嚇的臉色蒼白,駭見她還要殺人,強壓住胃酸急忙上前嘶喊︰「他都求饒了,綁去給官府,不要再殺了。」
匪土聆聞有人替自已求饒,渴求仰起哀目,「饒……」
「撕!」听得林郎無比善良的話,樓飛雪淒厲的臉兒一柔,沒等他來阻止,手中血劍快速一揮,瞬息腰切了這個還有臉求饒的惡匪。
「啊……」匪頭懇求的話還沒落下,腰枝突然一灼一麻,上半身驀地傾斜從下半身墜掉于地,無法訴說的恐怖由心而生,劇烈的疼痛還沒來襲,血目已是腫脹,眼淚鼻涕俱下嘶喊︰「救……救我……救……」以手攀爬轉過只剩半截的上半身,震驚地抱住仍保持跪立姿勢的下半身,又急劇抽痙攀回頭撿抱掉落的大小腸子,聲音扭曲恐怖︰「救……救我……救救我……」
「 通……」狂奔上前的林帛綸駭見如此殘虐一幕,雙腿發軟,猝然一頭栽入大量尸塊血泊中,毛骨悚然撐在一具被削掉半個胸的殘肢尸塊上,任自已如何的努力,可發軟的雙腿就是沒了力氣,蹬踢間,反讓自已的臉蹭出大量鮮血,近見殘尸里面的惡心肺髒,鼓起臉頰噗的一道,把肚里能吐的全都吐出來,撕裂心肺咆聲慘叫︰「啊……啊……啊……」
「林郎……」剛把劍回鞘就听到身後驚嚇過度的嘹叫,樓飛雪急速轉身,見到林郎一張俊臉蒼白如鬼,以手肋攀地,雙腿慌亂踢蹬,其樣之恐,難以訴說。
「別……別……踫我!」匍匐慌亂地蹬離死尸,林帛綸張大嘴猛烈呼吸,見到這個凶殘的女煞星伸出血腥手掌踫觸自已,一聲慘叫,急速往道旁的草叢攀爬了進去。直到遠離小道一大段距離,這才停下匍匐雙手,翻轉過身,驚汗涔涔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樓飛雪剛要扶起他,听得這般恐懼慘叫,急放開雙手,傷心地跟著他入了草叢,咬了咬唇瓣,蹲掏出手絹為他拭去一頭血漬和冷汗,語輕道︰「還好嗎?」
還好?林帛綸愕目失焦地觀看她,久久魂魄無法歸位,蒼白的俊臉半滴血色都沒有,很難去相信剛剛他到底看見什麼。那個場面只要見一次,這一輩子睡覺怕是都得做惡夢。雙手捂著心髒劇烈猛喘一會兒,感覺失掉的聲音回來了,當即揚聲咆吼︰「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的凶殘?」
樓飛雪輕聲一嘆,試圖解釋︰「這群人喪盡天良,殺人如麻,皆死有余辜。林郎大可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