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呢?面對這簾白紗,林帛綸納悶的腸子都打結了,她是在看自已吧?雖然老子長的很帥,可老這麼看,讓人多不好意思。
「呃……,多謝姑娘施衣,我還有事先……」告辭的話還沒說完,突見她轉身往房內走,再次出來時,手中已過了兩根蕃薯。
「給……給我的嗎?」她把蕃薯遞來,林帛綸老臉呆滯,手指自已鼻頭。
聾啞姑娘點了點頭,把手中的蕃薯塞入他手中,招了招手,便轉身走于側旁的一間房門前,往里指點里面數下。
林帛綸費解之極,輕輕跨入屋子,走到側邊的房門口,探頭往里面看了一下,是間臥室,有床有被。狐疑瞟看身邊的娘門,比手說道︰「是不是讓我住一晚啊?」
然爾聾啞姑娘既不點頭也不搖頭,轉身又回了剛才出來的房內。
「在家還戴毛斗笠,不能見人啊?」小聲嘀咕了一句,他暗地思索︰「自已昨晚跳江是突發狀況,應該是巧合才踫見她。且先不說她到底是什麼人,什麼身份?現已臨近晌午,若自已要強行離開,肯定會被瞧出端倪,說不定她為了安全起見會殺人滅口。畢竟廚房里有三個碗,見到的卻只有她一個,那麼另外那兩人一定是躲在暗處了。既然不敢明目見人,就有不能見人的理由。說不定這三人是窮凶極惡魔頭,試問有誰能一刀切下百年巨木,且切痕平整無糙?」
想到這里,林帛綸馬上知道貿然行事對自已絕沒好處,住上一晚,說不定還能保住性命,只要裝得渾渾愕愕,一痴二呆三愣四傻笨也就可以了。不是他願意去把人想的這般難堪,全都是自身的體會,這個鬼世界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好人,善良一詞絕對不可能存在,所有的人都是雜種雜碎,就統統都該死絕。
臥房之內唯有床、桌、櫃,沒有多余贅物。他把櫃子拉開查看,雖不見有任何物飾,可櫃里一塵不染,幽幽泛著古檀香味。再到床前,彎身掀開被褥,雖是粗棉襖被,卻也干干淨淨,毫無異味。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林帛綸迷茫了。櫃里沒有任何東西,被子更無任何異味,這不是很奇怪嗎?若說這間臥室根本就沒人住,怎麼會千塵不染?若有人住,可被子和櫃子怎麼會如此干淨?又不是大富大貴人家,就算是大富大貴也不可能每天都擦拭打掃空置的臥室吧?況且自已來這里只在廚房呆了一小會兒,要打掃也不可能這麼快吧?
房內很靜,他靜坐于床上怔怔出神了許久而,恍一個回神過來,天色更暗了。他抬起手中的兩根蕃薯看了看,常餓的肚子卻不知為什麼半點食欲都沒有。心頭一股傍徨索縈繞繞,對這種今天過了,明天不知該何去何從的不生命軌跡,深感無助又不安。
他累了,從遼河一路到這里,林帛綸從來沒覺的這麼累過,也許是這里太寂靜,一種無形的安詳讓他想起很多,疲憊的一顆心突然沉甸了起來,只想躺于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覺,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一覺睡醒,也許所有的一切只不過是場惡夢。
黑夜來襲,位于深山老林的風聲穿梭枝呀咆哮交迭。忽然間,兩道如流虹身影速度疾快朝茅房咻來,但見前來兩人,其一腳不粘地,半空翔咻身形彷如鈞電;其二履步浮葉,影子倏閃眨眼已近了十步。
空中之人滿臉通紅,白發白須,衣著深藍漁服,閑雲野鶴姿態,嘴唇緊抿,剛毅冷冽。
地上之人白眉極長,白發白須,衣著溫儒爾雅,仙風道骨其貌,如彌勒佛,慈藹笑容。
詭異兩人上下平行前來,抵達茅房時,又忽停步履,似乎發覺到什麼,惑疑地彼此互覷了一眼,又同時往門內看去。隨後白眉老頭動手收拾篩架篩籮,紅臉老頭則跨步往廚房走去。
夜幕下,茅屋內一片漆黑,白眉老頭剛把篩架搬回屋,一盞燈火幽幽從側旁出現。只見聾啞姑娘頭上的斗笠已經摘下,昏紅燭光中,一縷發絲烏木般披肩流瀉,絕麗容顏映襯桃梨蘭桂,花美更遜其十分。她蓮足漾波,靜默來到架前,拾起一片枯葉,輕輕折斷看了看,聞了聞,隨後放于口中含住。
見到小姐出來,白眉老頭神情恭敬,筆挺地站于架旁,瞧到小姐煙眉微擰,趕緊輕聲詢問︰「小姐,曬了這麼久,該可以了吧?」
「還不行。」鶯聲忽起,滿室酥柔,便如了春掃寒冬融了一江冰水,讓人沐浴在百花盛放季節。
這句不行讓白眉老頭喪了氣,輕輕吁出一口氣,道︰「再過三日便要迎春,太爺和太老要您回去。」
「嗯。」聾啞姑娘靈眸輕轉,把手中的殘葉放回篩籮內,裊裊走到椅前落坐,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手拖著嬌靨一動也不再動靜坐著。
見著小姐又沉浸在思索里,白眉老頭雙眼輕瞟了一眼林帛綸的臥室,深吸一口空氣中的淡淡幽香,喉嚨顫動數下,忍峻不住問道︰「小姐,您為何燃起沉香?」
「嗯。」陷入自已思考里的聾啞姑娘被擾回神,回想那雙充滿痛苦和矛盾的雙眼,輕聲嘆息道︰「適才踫見個迷路人。」說到這里,她目光幽深,喃喃再道︰「此人很是奇特,仿佛在哪里見過?且感覺與他額外親近,好像他便是我的親人一般,難解之極。」
白眉老頭懸疑,目光再往臥室瞟去,疑惑詢問︰「小姐可認識?」
「不認識。」聾啞姑娘自已也不懂,側首說道︰「他看上去很矛盾,言行舉指更與常人不同,就像……就像先太祖那般,隨風隨緣,可又與先太祖的灑月兌不同,郁氣沉著。」
「這……」白眉老頭听的不明不白,小聲詢問︰「世界還會有像太祖爺的人嗎?」
「是呀,世界還會有這樣的人嗎?」聾啞姑娘喃喃自語,不覺之中又掉入了自已的冥想世界里。
紅臉老頭廚房煮了飯菜,端來時就見小姐陷在自已的世界里。他疑惑看了白眉老人一眼,卻見他提了提眼,腦筋輕輕搖晃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聾啞姑娘從恍惚里蘇醒過來時,轉過靈眸對提盤站于門口的紅臉老頭歉然道︰「又神游了,快坐下來用膳,明早咱們都回去吧。」
「是。」紅臉老頭和白眉老老急忙來到桌旁,整齊端飯擺碗,不敢越違地站于背後,等待小姐吃完。
千年如一日,聾啞姑娘知曉他們不敢與自已同桌,暗里輕嘆,卻也不多言地安靜吃起了飯。她食量不大,一碗白飯還不到一半,便已飽月復了。擱下碗筷,轉身對兩人說道︰「也不離久,回去看看便回,就不必收拾什麼東西了。」
「是!」兩人恭敬應喏,恭敬目送自家回房,這才收拾桌上飯菜,雙雙出了茅房,返回棚內用起了晚膳。
這一覺林帛綸睡到日上三竿才蘇醒,醒來時腦袋一時轉不過來,以為在二十一世紀家里的他,當見著陌生桌櫃,恍然想起自已穿越來到古代。
因為這一覺睡的太過舒服,他原本不穩的情緒漸定,心情也開懷了許多。穿上衣服後,他走出臥室,見著桌上擺著早飯,可卻依然不見半人影人。
「姑娘……姑娘……」叫了一番,沒听見任何回應,他狐疑之極地走出門口觀看,沒有見著篩架,納悶看了一眼難得出來的太陽,心道︰「沒太陽都在曬草,怎麼出了太陽卻反不曬了?」
想不通,他返回屋內,看了看篩架,模了模櫃上的瓶瓶罐罐,在瞧不出半個所以然後,便輕步來到姑娘的臥室門口,不敢越違地輕聲喚道︰「姑娘……姑娘……」
一段時間過去,沒有听到任何回答,他小心亦亦揮開門簾,把腦袋往里探看,僅只一眼,他不由呆了。
但見臥室內三面立著三個巨大的書櫃,左面櫃內堆著書籍,右面是瓶瓶罐罐,後面則放著大量工具,若是一般工具還不引人吃驚,讓他吃驚的是……
「干,怎麼會有這些?」急邁入房內,林帛綸頭皮發麻地拿起一架三角尺觀看,這架三角尺雖然是木頭切割而成,然上面的刻點卻很是精準,且精準到連微米都有。
他一一觀看櫃上的圓規、天稈、卡尺、量尺、克架、顯微境、旋羅標、水紋架等。這一系列工具雖然粗糙,可其精準度與現代化竟一模一樣事物。 當一聲,林帛綸把下巴重砸于地,瞠目結舌,腦筋卡住,全然不知曉為什麼這里會有這些東西。
愣怔了片刻,他輕輕把手中的三角尺擱放回櫃,轉身觀另一櫃的書籍,喃喃叨念︰「治煉、取石、融金……」大量的古老書籍,無一例外全都是關于鐵、石、金、銀提煉治丹之術。
「這個娘門到底在干什麼?難不成在研究長生不老藥?可是,那些現代尺寸從哪里來?若說那娘門也是穿越物種,那怎麼可能去相信長生不老這荒誕無稽之事?」
林帛綸百思不得其解,轉步來到那架裝著瓶瓶罐罐櫃前,隨手拿起一個小罐,拔出塞蓋湊鼻聞了聞。
「 ……」鼻子剛湊近,一股巨濃煙屑味嗆卡喉嚨,受不了咳嗽出聲,猝然間大量的屑灰從罐里飄起。
「這是……」咳嗽停下,林帛綸雙眼大睜,揮掉空中飄灑的灰煙,迅速從罐里倒出少許于掌中,捏了捏、聞了聞、tian了tian,確定是什麼東西後,倒抽氣吁叫道︰「草木灰!」
難于置信那娘門竟然是在研究這東西。林帛綸雙眼睜如牛眼,細看這一搓從木炭提取的草木灰,但見稀松色淺,很顯然是經過刻意提取且濃度極高的化學原料。
有誰會吃飽沒事干刻意提取草木灰?那麼,唯一的一個解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