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坐回,姓黃的少爺心下懊惱,想得人不可貌相,此人雖長的儒樣,說不定卻不懂詩,當即站起身對他抱拳譏笑道︰「曾听人言,林公子胸有大才,在下仰慕已久,何不趁興也作上一首?」
聞言,眾人心里皆異,此人有什麼大才,就蹭吃蹭喝之人一個,立馬明白黃少爺這樣說道是何意,數人站起笑言︰「是呀,林公子才高,何不趁興作上天賦?」
戴著金鐘罩鐵步衫的林帛綸暗地嗤鼻,他有什麼名?怎麼就仰慕已久了?自認也吃飽了,擱下筷子站起,四下觀看眾人,見所有男女皆面露有趣,看戲般瞧著自已,著實讓人憎厭的很.
「想必大家都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吧?家大業大的,那我就送你們一首小詩吧。」走出席位,站于三桌中央,大聲念道︰「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嬌妻忘不小,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痴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靜!二十余男女皆瞠大雙眼,瞪著他。
詞落,林帛綸笑著巡看眾人一番,開聲再念︰「為官的家業凋零,富貴的金銀散盡。有恩的死里逃生,無情的分明報應。欠命的命已還,欠淚的淚已盡。冤冤相報實非輕,分離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問前生,老來富貴也真僥幸。看破的遁入空門,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淨。」
詞落,姓黃少爺面色難甚,猝立大喝︰「你……」
「哈哈哈……」林帛綸展掃愣瞧自已的眾人,目光擱于秦憐憐錯愕的臉上半會,暢笑轉身來到那張大書桌前,放下一塊山銀道︰「權且當作是菜錢,告辭了諸位仁兄。」提步往樓梯跨邁而下,一會兒便隱入人群內消失不見了。
呆若木雞眾人心里怪誕,詩是絕律,詞是絕句,可是……
齊目往書案上的那塊錚亮山銀投去,霎那間人人更是被臊的面紅耳赤,死一般的靜下。
離開了人滿為患的西湖,林帛綸兜兜轉轉返回了煙花河畔,有些惆悵站于欄桿前觀眺燈影逐lang,忽然肩上讓人輕拍,一道婉柔聲音響起,「公子,您怎麼呢?」
靜看水流燈火的林帛綸只覺這柔聲熟悉,回頭瞧去,呀的指著背後女子,一時想不起叫什麼名字,張了張嘴叫道︰「不賣身頭牌。」
听得不賣身頭牌,巧萱萱菀爾嫣然,手絹掩嘴輕笑,煞時百媚橫生,春風玉露。她蘭指婉旋,點點蜻指走于拱宸橋上一人道︰「適才應左少爺之邀游西湖,返回見公子怔怔出神,便前來見過。」話落,疊手按住芊腰,婉美下福甜喚︰「萱萱見過公子。」
「對了,你叫巧萱萱。」林帛綸馬上想起,往向南城走去的那條影子瞟去一眼,訝異道︰「你也去游湖了嗎?」
「是呀。」巧萱萱靜柔點了個頭,好奇左右觀瞧一眼,「適才還見公子與憐憐和向少爺赴了會,為何卻單獨在此?」
「被你瞧見了。」林帛綸摳腦呵呵笑了,似想到什麼喊道︰「對了,你現在有沒有空?」
巧萱萱不知他何意,輕輕點了點頭,「現在得空。」
听得有空,他趕忙說道︰「那我租你一個時辰,和我到城里逛逛怎麼樣?」
這個租字令巧萱萱微怔,隨後銀玲蕩漾,巧笑倩兮道︰「公子不必租,今日萱萱本就不太舒服,回樓里也是要歇了,閑來無事與公子走走,勿須談錢。」
這番話讓林帛綸抱赧呵呵兩聲,跨步比手道︰「那咱們邊走邊聊。」
「是……呃?」跟著走了兩步,見他轉步向南城,巧萱萱微微一怔,忙開聲疑問︰「公子,您是要逛南城?」
林帛綸停下步伐,裂出個爽朗笑容道︰「對呀。」
「這……」巧萱萱一點都不奇怪他住南城,畢竟他是這麼的儒雅俊逸,當是非富即貴人家。奇怪的是,他竟要把自已帶入南城,且南城既將宵禁,如何能在外面隨意亂走?
林帛綸見她蹭蹉猶豫,知道在想什麼,微笑道︰「沒事的,咱們去走走。」當先跨步領前,轉移話題詢問︰「不賣身頭牌你知道兵部尚書嗎?」
勉強與他走前,忽聆此問,巧萱萱絮眉微擰,自然搖頭,「萱萱只是煙花女子,如何會認得尚書大人?」話落,疑惑睇看他,猶了好一陣子才小聲道︰「公子與前兵部尚書是否有牽連?」
「沒有,只是隨便找件事說。」晃了晃腦袋,他眼泛精光裂笑道︰「這老頭通敵,全家都被綁走了,若我和他有牽連那還得。」
他這番言談讓巧萱萱松了一口氣,又覺口吻風趣,心下輕松,點頭道︰「是呀,年初鬧哄哄的,客人們說的最多的就是此人,也不知大人們已是威風八面,卻何故還要去通敵。」
「相信我,我比你更納悶。」說著,他來到了城門,左右瞧著侍崗的侍衛,手指側旁城梯,朝急奔下來那兩人說道︰「兩位大爺,我帶人進城逛逛應該沒事吧?」
南城雖然只在咫尺,可巧萱萱卻從未進來過,跨入城內便一臉好奇向城梯看去,見著兩名穿黃絨披紅麾大漢,懼怕地窒了一窒,急急轉過眼眸,不敢胡亂睇瞧地往公子依了過去。
侍衛馬、步副都指揮使正等宵禁時刻,見著伯爺帶人入城,自然下城見過。然兩人還沒奔下城梯,就听得伯爺說道,尚未答話伯爺又自顧與那女子相偕走遠了。
皇上曾有明詣,只要在城中,他們侍衛管天管地也管不到他身上去,這可真是個沒人敢管的正真大爺。宵禁城中,巡邏的侍衛好幾批都見著這麼兩個人,大赫赫地走在無人的街道,想要喝斥,可又想得宵禁抵觸伯爺無效,眾衛吞了吞沫,最後還是選擇閉嘴,一一從他們身邊巡了過去。
巧萱萱卻是嚇了個不清,南城環境幽美,不愧是公卿之城,可遠處陣陣宵禁鑼聲響側了,公子卻一派閑逸,毫不忌諱地走著,逛著,也不知是要去哪里。
又過了一批侍衛,巧萱萱心知公子定然是大人物了,如若不是,如何敢閑步游走在宵禁的大街?提眸偷偷瞧了他一眼,猶豫了半晌,忍峻不住小聲道︰「公子,您是何許人,為何能在宵禁城中游走?」
幽燈昏月下走在無人的空曠街道上,林帛綸早就感受到身邊頻頻瞟來的側目,抿嘴輕笑,搖了搖頭反問︰「不賣身頭牌,你知道前任兵部尚書的家在哪里嗎?」
詢問得不到答案,巧萱萱嘆息道︰「公子,奴兒姓巧名萱萱,為何卻屢喚不賣身頭牌呢?」話落,搖了搖頭道︰「只听得大伙提起,說初二時正龍坊鬧哄哄,隨之兵部一家皆被鎖走了。」
「正龍坊?」林帛綸理不出個頭緒,轉過一處大街,遠見又有大排火把巡邏前來,當即揚聲喚道︰「大爺們,正龍坊往哪邊走啊。」
「是!」听得伯爺喊問,巡邏侍衛隊長急速奔來,深深九十度作鞠,手指左面道︰「回伯爺,正龍坊在宮東門方向,直走過三街,左拐入正龍道,過了正龍道便是正龍坊。」
宮東門就是皇宮大門,林帛綸在囚車上見過,明白地言謝了句,領著巧萱萱折步向左,呵呵笑道︰「不賣身頭牌,咱們就去正龍坊逛逛。」
巧萱萱無奈,心里納悶公子怎麼老喚自已不賣身頭牌,卻也不便糾正他,靜靜瀾瀾與他往宮東門方向走了會兒,忍不住好奇小聲詢問︰「公子,適才衛士們喚您伯爺,您是何伯爵呢?」
「我不是伯爺。」連想也不想,他月兌口就道︰「以前確實當過個叫永寧伯的,不過前些天被皇上除了爵位了,只是大家一時改不過口而已。」
「永寧伯。」喃喃念了句,巧萱萱不怎麼相信,抿笑詢問︰「那公子是犯了何事讓皇上除爵了呢?」
「通敵……」兩字出口,前走的林帛綸停下步子,轉身觀看怔忡僵站的頭牌,瞧她正痴傻凝看自已,模樣傻的讓人發嚎,哈哈笑道︰「不賣身頭牌你沒事吧?」
「公子……」有好一段時間巧萱萱頭腦處在空白中,抽回神來見公子笑的這般爽朗,心里就知曉受他的蒙騙了,忍峻不住噗哧一聲,似嗔還怨走前道︰「公子怎麼突然和萱萱開起玩笑來了呢。」
她還魂,林帛綸沒什麼所謂輕輕聳了個肩,「我確實是犯了通敵之罪,這是實話。」
「萱萱才不信。」巧萱萱笑搖了搖頭,理所當然道︰「若公子果真犯了通敵之罪,早就被抓去關著了,怎麼會在這里。」
「相信我,有關于這一點我比你還要納悶。」哈哈笑了一聲,不再開聲,偕同她悠閑晃逛,不一會會遠見著前方佇立著座木雕拱門,門檐下掛著一排燈籠,上面寫有正龍坊仨字。[連載中,敬請關注本書由(wap.)正版提供,請支持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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