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366章刺客——
張元和吳昊大吃一驚,目看里面兵馬奔動,腦中齊一時想到的就是隔壁的俘虜,忙道︰「大帥,恐是豺狼的調虎離山之計,卑職等返回坐鎮指揮.」急轉過身向寂靜的衙府返奔了進去。
林帛綸眉頭皺起,總覺有哪里不太對勁,領著金短十人往汴梁府跨邁進去,來到大廳只听得內園錚錚之聲大作,走過內門,翟然燈火通明,汴梁府衛矛刀迎戰十數名粗衣漢子,這些漢子皆面蒙灰巾,甚是勇猛,半個眨眼不到,又有兩名府衛尸橫就地。
「怎麼回事?」他三個箭步奔到四下守護的康金鐘旁則,雙眉糾擰大喝︰「這伙刺客是誰,他們要干什麼?」
汴梁府似也沒料到會有此情況,听得大帥聲音,驚棘從前面的打斗收回目光,額頭冷汗嘩啦,虎抱雙拳狠稟︰「賊子膽大包天,明目張膽闖府殺人,目的為何還不知曉,可是卻……」手指偏院石門,驚棘大叫︰「堵住,不可讓賊人進去。」
林帛綸目光順著康金鐘吶喊往石門瞧去,見著四名刺客大刀凶狠,武藝一等一的好,連續幾劈,原擋在石門前的衙役一片慘嚎,眨眼不到已經沖闖進了石門。
到底怎麼回事?里面只有軍妓,這伙人到底是要干什麼?瞧其模樣不像是來營救完顏格的。林帛綸百思不得其解,眼見十數刺客齊往偏院涌了進去,他甩開汴梁府的抓拉,著急跟著府衛們向里內奔涌。
但見遠處湖畔的軍妓們嚇的向後退縮,旁邊的石屋亮著一盞燈光,耳里撕殺尖叫震耳欲聾,卻有一道聲音比尖叫更響,一名刺客揚聲咆吼︰「雲兒……雲兒……」
听到刺客咆喊軍妓名字,林帛綸馬上就知不是為完顏洪而來,兩百名尖叫軍妓也不知誰是雲兒?目眺府衛迎前追擊,他悄悄蟹行往閣樓而去,心想小姑娘不知怎麼樣了,肯定又嚇的鑽入床底了,諒該也不會有事。
目眺刺客沖散軍妓堆,府衛們四方圍捕,他蟹行夠到樓門,馬上閃身奔了進去,反手下了門閂,急眼往床榻瞧去,見著小女孩仍坐在床上,雙臂抱著小腦袋嚶嚶哭著,他愣了一下,急忙奔上前抱下她,氣急敗壞道︰「你怎麼不躲起來呀。」
嚇壞的小女孩突然被抱,熟悉的味道傳來,提起淚眸哽咽哭道︰「您……您說說……說不可以……不可以下……下床。」
視看這張嚇壞的臉蛋,林帛綸心頭一陣抽痙,大掌安撫地撫模她嚇壞的小腦袋瓜子,柔聲嘆道︰「好了,可以下床。」
話落,突然外面砰砰大作,嚓的一聲門閂讓人給撞斷,展眼十數名刺客全都涌了進來,人影綽綽里有聲音喊道︰「雲兒!」
咋見刺客凶狠闖入,林帛綸驚棘抱著小女孩往後退步,可是刺客速度更快,一人咻竄而前,把小女孩從林帛綸搶過,反掌往他脖子一扣,低聲咆吼︰「雲兒,你沒事吧。」
聆得刺客詢問,林帛綸愣了一下,脖頸被緊緊扣口,開不得半個口,猶如稻草人讓刺客給提住,耳朵勁風猛烈,兩個晃炫不能自已被帶了出房。
這時鎧甲 當大作,城中兵馬聞訊全都趕來增援,數排弓兵上弦要殺,張得錢驚見大帥被刺客扣住,立地臉龐嚇的灰白,緊急中大聲咆令︰「不準放射,不準傷了大帥。」
「嚇!」急促收了要出的箭枝,群兵齊抽了一口寒氣,瞬時數百甲刀舉著刀劍哄涌往閣樓近刃糾纏。
扣住林帛綸的刺客听官兵吶喊大帥,炯目朝林帛綸一瞟,更緊地死死扣住這道保命符,大聲疾喝︰「向後退,快向園後退。」步履如風往園後急撤。
脖頸被鎖,林帛綸半聲也吱不出來,听得這陣向後撤退,心里暗自喊糟。事發突然,汴梁府被攻了個猝不及防,縱就是城中兵馬趕來,急促混亂間定也無瑕去顧及周圍,必是一蜂往府中涌入,那麼這伙人一躍過牆,向後退逃,然後四散,那可就不妙了。
腦中剛想,身子頓時輕起,被扣躍過偏園石牆,眼角綽綽退影立消,眾刺客群群向左奔退,自已卻被扣著向右梭離,飛快與所有人分道揚鑣。
林帛綸眼見刺客這般的合間無間,腦中警鈴嘩啦作響,這批人有秩有序,動作極其整齊,像是被訓練過的一般,特別是扣住自已的這個刺客頭頭,他在如此的凶險中竟還敢停留于府內,極是不簡單。
一路被拖著向黑暗右方梭行,抵達到一棟小木屋前,刺客警惕左右看了一下,低聲道︰「雲兒,快把門打開,咱們先躲一躲。」
「是,爹爹。」小女孩哽聲拉開了木門,林帛綸就被強拖了進去,突地扣住脖子的掌力消失,來不及吭出半聲,一道陰沉警告︰「我若死了,你也活不成。」
林帛綸很識時務地點了個頭,撇目往小木房內瞧了一眼,見著大堆干柴和草垛,知道是汴梁府的柴房,靜靜僵站等遠處吆喝過去,耳里驀地一道松氣之聲響起。
瞞天過海策略成功,刺客扯著林帛綸來到屋後草垛,拉下臉上的灰布,露出一雙炯炯虎目,不語直凝著他。
林帛綸在陰暗里見著刺客拉下摭布,是張極為儒雅臉龐,不像是金人,可他眼里卻是火焰燃燒,步伐驚棘後退一步,背貼草垛,不知他會把自已怎麼樣。
小女孩嚇的渾身打顫,驚棘看著爹爹露出殺人目光,哽咽哭泣道︰「爹爹,他雖然很壞,可又不很壞,雲兒求求您不要殺他。」
女兒的哭泣讓儒雅中年人微微一愣,火目一眯,粼粼看著林帛綸半晌,沒有任何預兆起爪疾掐住他脖頸,似有血海深仇把牙關咬的格格作響,陰青著臉低罵︰「好厲害的北軍大元帥,短短兩日就收了黃河南畔,項定這個昏君還真福氣。讓我在此殺了你,昏君不出十年必亡。」
「不要。」小女孩急抬臉蛋,上前抱住中年人手臂哭泣︰「爹爹,他只是奉命行事,所有的事全然與他無關,而且……而且……」眼淚溯溯而下,搖頭哽咽︰「他對雲兒很好,說要放了雲兒與娘親姐姐們,我們不能成為千古罪人呀。」
「呃?」中年人愣了一下,掐脖手掌甩開他,轉身對女兒道︰「雲兒,你娘親和姐姐們早就在押解途中讓爹救回到金朝,爹一路遍尋不到你,直到听聞是被送至汴梁,這才趕來救你,不必擔心你娘親與姐姐們。」
這番話讓小女孩更是安心,抹掉頻頻溢淚眼淚,唇咬看了林帛綸一眼,有些羞又有些澀地細聲呢喃︰「爹,雲兒……雲兒已……已與他有親了。」
「什麼?」女兒的蚊聲雖然細碎,可是中年人卻能听清了,驀地雙眼不僅紅艷,還淒厲的可怕,震驚地踉蹌退到柴堆跌坐,雙臂抱著腦袋,寂靜里突地悲哀抽泣響起。
林帛綸視觀中年人強行壓抑的悲哭,心頭也是極痛,強佔小女孩並非他本願,他不知曉小女孩是純潔的女孩,他以為她是汴梁府從勾院貨銀兩訖妓女,若他事先知曉,縱就是死也不會去踫她的。
雙眼飽含著無盡的愧歉,他凝看相抱而哭的這對父女,不知該如何說地咽了咽喉頭,好一會兒才低問︰「你……你是來救小女孩的?」
中年人不答,反倒是小女孩子抹淚輕語︰「你這個壞人,害死了我余門九族,不要再說話了,不然爹爹要殺了你。」
听到余門九族,林帛綸腦中立即浮起一個七十古稀面孔,震愕看著這對淚流滿臉父女,恍然頓悟地指著低頭痛哭的中年人道︰「你……你是余繼光的兒子。」
「若非我在境線先得消息逃走,怕也要遭你毒手。」中年人既悲又憤,抬起淚涕滿布慘臉,悲痛之極中,突然挺身疾出左掌掐住林帛綸脖子,揚起右掌咬牙恨道︰「就讓我殺了你為我余門九族雪仇。」
「不要……」小女孩大驚急抱住他布滿殺氣右掌,泣不成聲道︰「爺爺是為蒼生而投了金朝,他本意並不想通敵,爹爹該比誰都明白爺爺的苦心才是。」
小女孩這番泣勸讓戾氣煞重的中年人放下右掌,甩開林帛綸,不再言語地往旁邊一堆干柴上坐下。
遠處的兵馬奔動吆喝早就停止了,四周靜的可怕,柴房內漆黑一團,唯有穿過木板縫隙的月亮可以隱約視清。
林帛綸三番四次讓小女孩給救了,他目光粼粼看著抱著中年人身軀哭泣小女孩,心里蒼涼無比。剛剛他奪了這女孩的貞節,轉眼她卻反倒掌控著自已的生死,人道輪回更迭,人事變遷極快,實非人可以自由作主掌控。
暗夜無聲,他站的有些累了,腦中一亂混亂蓬,雖然不知中年人會把自已怎麼樣,卻很清楚地知道心里並不生氣,不只因為對小女孩的愧歉,還有因為余門九族。
暗自嘆息,林帛綸緩緩慢慢席地而坐,屈起的雙腿靜看相擁而哭的這對無助父女,沒想到余繼光還有子孫逃月兌,難怪那批刺客這般的厲害,記得在密查余繼光時,雙兒挾著自已密入了余府,來到一處禁園內,要不是向關靖突然前來,雙兒早就被殺死了。他雖然在囚禁江抿的小黑屋里殺了三個人,那還剩下兩人,想來就是剛才的那批刺客了。
三百余口,大人盡數斬決,孩童們一律絞死,牽連的主干犯們無一例盡皆凌遲棄市,那個凶慘的場面他沒有去看,深怕見著了會發瘋,事後也沒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但單想那個場面,心里那股巨疼便要讓他窒息。
「對不起。」死寂中,林帛綸一聲嘆歉,把臉埋入膝中,深吸著氣吁,靜默沉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