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到底怎麼回事.」跟出來的阿齊敏寒氣猛抽.怵目驚心看著倒地打滾的多達都和完顏六.快步奔到他們跟前大喝:「到底怎麼回事.」
完顏六耳鼻嘴口血槳嗆噴.雙掌死死掐扼脖子.紅絲密布的眼白卻止不住寸點上吊.張大嘴巴想說什麼.可除了嗆血外.半句也吱不出來.用盡力氣血咆哮:「種豬……」哽吱一聲.雙眼吊了上去.掙扎扭動的身軀僵直.掐脖的雙手頹然下滑.當場死絕.
「嚇.」駭見大將軍們逐一而亡.圍上前的群將驚棘如漣漪退開.個個噤若寒蟬.不敢放聲尖叫.
慘嚎消停.完顏洪雙手捏的死緊.雙眼猩艷瀝血.對著軍醫悲咆:「到底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軍醫萬駭.聞著帶有腥臭味的血槳.手抹呈暗紅色的血液.戰粟稟報:「血液濁黑散發腥臭味.這……這是慢性劇毒啊.將軍們該中了一段時……時間了.是今日才……才發作的.」
听得慢性劇毒.鐵木躍駭然.掃看暴斃在地的七八人.全都是曾經被俘過的.猝時臉色大變.手抓完顏洪急咆:「快……想辦法解毒.快……」
軍醫見南廷大王力抓北廷大王咆快.開始不太明白.隨後臉龐褪色.急驟上前就扣住了完顏洪手脈.細脈了一通.松出大氣.躬身稟道:「大王.北廷大王並無中毒.」
「啊……」
「父王.父王.父王……」
軍醫安心的話剛落.突然房內又傳出鐵木葉的裂肺咆叫和鐵木鶯的泣呼.在場所有人本就白灰的臉色猝地如溺尸般.齊調頭往房內奔沖.但見鐵木鶯伏趴在鐵木葉身上.鐵木葉無焦雙眼睜的巨大.已經死去.
「父王……」
「皇叔……」
「阿叔……」
同一時刻.鐵木躍、完顏洪、阿齊敏撲上床畔.哭拜盡哀.
跟進的群將 通跪地.捶胸頓足.哀號之聲徹天動地.大哭不休.三軍失帥.肝腸俱斷.其中一名戰將雖然手捶地磚眼淚俱下.可卻是只哭不抽.竟是假哭.不只有他.臥榻側端跪趴著四僕四婢.其中有一婢竟與那個五大三粗將軍一樣.在別人看不見的臉蛋上.非旦無淚.竟還盛著濃濃的快意.
完顏洪哭了半會.伸手抹合上鐵木葉不甘的雙眼.拭去眼淚哀聲安慰一番.輕扯了痛失阿爸的鐵木躍.轉身低喚離眾人.跨步就往外走了出去.
群將哽泣無法言語.重重給先王磕了三個響頭.爬起身抹淚逐一退出.領著暴斃的多達都一干尸身.哀痛欲絕離開王府.讓各軍披孝掛白去了.
鐵木躍知道完顏洪有話要說.吸了吸鼻頭.留下阿齊敏和妹妹.轉身就往房外走出.時值掌燈.天空淒迷昏陰.他仰頭深深吸了一口氣.跨步朝不遠處的玄泊急前.來到完顏洪身後道:「你想干什麼.」
臨夜的湖水泛著一層綠.完顏洪轉過身.手掌在他肩上重重一捏.紅眼內殺氣騰冒:「我要派人到羊國刺殺種豬.」
鐵木躍猜到了.回頭看了一眼遠處樓子.他既然能猜到完顏洪的心思.阿敏自然也知曉.恨極低身道:「你太急了.」
「難道你就不急.」完顏洪牙銀磨礪.切齒哼道:「這只豬若早一刻除掉早一刻安寧.讓他繼續下去.我大金就要玩了.皇叔臨終的話說的再明白不過.」
想到父王被活活氣到裂肺而死.鐵木躍便就渾身打抖.強壓仇恨.寒聲低道:「種豬身為北軍大元帥.是羊國的功臣.別說刺殺他.怕是連近身都難.談何容易.」
完顏洪早就有了計畫.自已七十萬兵馬被他兩夜吃吞盡殆.他還淪為階下之囚.此豬若是不死.他將完顏低人一等.將來如何登基為皇.
「放心.」血目眯起.他仇恨道:「早三天前我就讓人到中都讓姓文的派人前來.別人近不得身.這群蟑螂輕易就能融進去.為以防萬一.你再把米爾、尼爾、巴力給我.」
鐵木躍猶豫不到三秒.點頭道:「一定要做干淨了.」
「放心.」完顏洪說道.轉身大步就往樓房跨邁走去.
阿齊敏摟著鐵木鶯安慰著.听得前後步聲走來.霧茫茫的淚眼掠過一道頭芒.吸鼻起身說道:「皇兄.鐵木躍.你們為阿叔換王服.連夜送回中都舉儀.」
兩人點頭.喚了奴才去取王服.其它一干女眷退出房內.便即為這位絨馬一生.驍勇善戰的親王上了冠.當晚三軍披白跪送王攆.鐵木躍三跪九叩送出了五里地.阿齊敏與鐵木鶯守在遺體身側.白隊連夜向中都駛離.
這一夜太原城禁門閉燈.除四門置有火桶外.誰若敢上燈一律斬首.兵馬在街上奔來奔去.巨城無聲.無燈.唯有的只是星月閃爍.
然而其中一間小宅院內卻不同.一抹微弱的燭光自院中的水井里閃爍.漆黑的四下駐著數名牧服勁漢.手持鋼刀在月輝下閃閃爍爍.
極悶的死寂中.連蟲鳴聲都斷斷續續.夏夜暖風徐徐吹拂.燻的讓人昏昏欲睡.
突然間.深黝的天空中迅跳躍來一道黑影.警惕在小宅園內的眾漢听著摩擦的微風聲.齊一扭頭往來人方向射去.見著來人身形.一名彪形大漢揚手讓大家收回鋼刀.跨步迎前低問:「情況怎麼樣了.」
「終于死了.」來人從牆身躍過.腳踩到地便即回答.雙手拉開身上的大食黑斗袍.月光下竟是個縴細少女.但見她穿著婢女服飾.就是潛入王府中的一員婢女.柔嗓帶著無比的震奮的繼續道:「不僅狗王死了.有八個狗國重將突然暴斃.听狗崽子說.好像是前段時間就讓大元帥給下了慢毒.今天才毒性發作.」
「真的.」忽得此喜訊.在場大漢臉上齊皆揚起一股歡騰.那漢歡喜不已催促:「快去稟報二夫人.讓大家高興高興.」
「嗯.」那婢女重點了個頭.躍起身便空深井縱入.咻聲將抵水面.手抓井壁凸起一小塊岩石.一個借力使力.如燕身軀直前朝正對面一個洞窟嗖了進去.
原來這井距水面約兩尺之處被開起了個房門大小的窯洞.燭光就是從此洞內傳出.洞里只有一間房的大小.到處都有鑿鑽痕跡.是讓人開鑿出來的.但看岩石舊痕跡.年代並不久遠.
窯洞內有七人.皆為女性.年紀大小不一.最大的已是白發蒼蒼.最小幼雛之齡.所有人听得聲音.整齊站起身.只有坐于榻上的一名蒙著面紗的少婦仍端坐著.
那婢女進來後.快步上前.急跪稟:「夫人.狗王已死.」
少婦沒有開口.一對杏目粼粼起波.似有極大仇恨在壓抑.藏在面紗里面的那一大塊疤痕抽搐顫跳.一雙白析小掌捏的死緊.喉頭哽咽了數會.顫聲詢問:「痛苦嗎.」
那婢女據實稟報:「是被活活氣死的.臨死之時嘴里吐出黃液.非常的痛苦.」
「好……太好了.」那少婦渾身打顫.從其興奮歡呼來判.她並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因為震奮.站起身細細詢問:「是如何活活被氣死的.死時又是如何的痛苦.丁點兒也不許漏.快對我說來.」
「是.」那婢女稚臉開心.歡聲切切.極富奈心把鐵木葉如何垂死.直到他如何听得外面說話.面龐如何的獰猙.神情是如何悲憤.黃液是如何飛噴.身軀是如何氣顫.鉅細靡遺.細微到每一抽搐.每一神情.栩栩如生說描了出來.
靜靜聆听著.直到婢女描述完.洞中所有人情難自禁大聲歡呼.那少婦眼里溢淚.臉上卻盡是亨受神色.歡喜的無法自已.喃喃道:「蒼天保佑.終于有人處治這群畜牲了.蒼天保佑吶.」
一名頭發黑白摻齊的阿婆淚流不止.神情亦常的震奮.哽咽對那婢女詢問:「阿慧.那有沒有打探到叛徒的消息.」
那婢女姓文.單名一個慧字.她輕搖了搖頭.疑惑道:「二部的人根本就沒來.是不是消息有誤.」
「不會.」一名與文慧年紀相仿的少女走出來.堅定道:「是來了……」話還沒落.洞里所有人整齊扭頭往洞去.馬上一條影子落下.見著來人.那阿婆急聲道:「阿誠.是不是有消息了.」
來人正是剛才假哭的五大三粗金將.姓文單名一個誠字.是了一聲.快步走到少婦跟前.跪地稟報:「二部的人真的出來了.總共有七人.是文強、文仙、文詩、文變、文千、文株和文鵬.」
「哼.」听得這七個名字.洞中所有人臉色冷如寒冰.那少婦咬牙切齒低問:「老賊文寞呢.」
「沒有見到.」文誠搖了搖頭.略帶疑惑道:「所有人都藏在宣化街的一間小宅院里.剛才北廷的狗王突然去此宅.進去一刻鐘就出來了.隨後叛徒也離開了小宅出城.我遠遠偷跟了一段路.他們是向汾州方向去.」
汾州.在場所有人皆愣.那少婦叨喃道:「汾州現在可是宋境了.他們竟敢離開狗國的勢力.不要命了嗎.」
文誠靜默挺起身.想了想低道:「二夫人.您想二部的人會不會是領命去刺探軍情.」
那少婦不語了半會兒.咬牙切齒道:「不論他們要干什麼.竟敢離開狗崽子腋窩.無疑是找死.」話畢.負著雙手轉過身.想了好一會兒才道:「這是咱們文門的家務事.大家說要怎麼辦.」
「這……」眾人一番遲疑.那阿婆低聲道:「二夫人.這樣好嗎.畢竟咱們文門還是隸屬林氏祠堂的.要不……」
「鶯娘.」知道她要說什麼.少婦身軀發抖.聲音飽含著水霧.「我的夫婿是如何死的.我文門是如何被滅門的.難道大家都忘了嗎.他早就不把我們當宗支了.屠宰殺絕完所有人.又是如何把我們丟給了狗崽子的.大家還記得嗎.」
想得過去.在場所有人臉上皆默.石洞內悄無聲息.好一會兒.那阿婆哀默道:「全憑二夫人決斷就是.」
「好.」少婦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時眼眸霧霧蒙蒙.對文誠吩咐:「明天早上我們就先走.你到正午再離開.到雞鳴縣匯會.」
文誠點點頭.不吭半聲走到洞前.躍身往前一躍.點踩井內凸出的幾塊岩石.折身出了水井.手掩黑斗披.縱身就離開了小宅院.
夜.悄悄靜靜.無燈無火.
(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