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深宮嫡女 236 敬茶之禮

作者 ︰ 元長安

章節名︰236敬茶之禮

迎新的轎子在午後離開藍府。浪客中文網%&*";

這是先皇時候定的禮儀,為了顯示正側有別,正室一概在早晨起轎,側室在午後天黑之前,至于沒有正式名分的,午後的任何時辰都可以,有的人家規矩大,低等婢妾都在天黑後才接入府中,上次藍如璇入永安王府就是遵的這個禮。

如瑾坐在轎子里頭補眠,偶爾被十字街口的鞭炮聲驚醒一下,然後接著睡。

昨夜和母親聊得太晚了,她實在是困得緊。幸好內務府沒有像上次張六娘出嫁那樣沿路不停的放炮,否則她真是要頭疼死了。

轎子很寬敞,墊褥也很軟,總之沒人看得見,她干脆橫臥在了寬大的座椅上,墊了一個四方迎枕在身下,斜歪著假寐。

一路上不斷有百姓圍觀這個迎嫁隊伍,听說是被寂明**師惠賜了蓮花的新娘子,觀者甚眾,將隊伍的行進速度拖得很慢,到了長平王府的時候日頭都已經墜到天邊去了。

如瑾被喜娘叫醒的時候沒有遮蓋頭,張開眼楮看見金色的陽光透進轎子,微微怔忡了一下,繼而才想起自己該下轎了。

「側妃請快些,莫誤了時辰。」喜娘一臉古怪的看著在轎里睡覺的新娘子,悄聲提醒。

如瑾忙抓過蓋頭遮到頭頂,由喜娘引著站在了庭院中。

她嗅到馥郁的花香。透過蓋頭下方的空隙,看到青石磚上雕刻的精美花紋。一朵一朵的蓮花瓣,她的繡鞋踩在上面,一路踩到了屋子里。

如瑾不知道自己身在什麼地方,只听見有內侍在念頌吉祥祝詞,然後被喜娘引著下跪磕頭,禮敬天地人君。

這套禮儀很繁復,不過時候並不長,很快她便又被引進了內堂,穿過後面的後堂門,又上了一個內宅里行走的軟轎,不多會到了另一個花香濃郁的院子。

進了屋,喜娘溫和的說︰「請側妃稍事歇息。」

如瑾有點疑惑,不去給王爺王妃行禮嗎,還沒到她歇息的時候吧。

但是喜娘將她引到椅子上坐著就離開了,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屋里有人在走動,還有輕輕的磕踫聲,很細微,像是在桌子上放什麼東西。

如瑾很快聞到一股香甜的飯食味道。

她覺得更加奇怪了。宮里來的那個教引嬤嬤曾經花了大半天時間講解進王府的禮儀規程,她在外頭禮敬完畢,該入內宅給長平王和張六娘磕頭才是。

怎麼就擺起飯來了。

蓋頭擋住了視線,她看不到外頭的情景,不知道旁邊是否有宮里的執事看著,也不好亂動,只得安安靜靜的端坐著。

須臾,來回走動的腳步聲都停了,有個熟悉的聲音輕柔的說︰「請主子用晚膳。」

如瑾愕然。

說話的是吳竹春,她沒听錯。可她的陪嫁丫鬟現在還不能來服侍罷?

疑惑間,她的蓋頭就被揭開了。

面前是吳竹春妥貼的笑容,沖她輕輕行禮,指了指屋子中央魚紋四方桌上的盤盞。吉祥站在一邊,還有兩個看起來十歲出頭的小丫鬟站在旁邊,除此之外,再無旁人。

堂屋的門窗都開著,透過輕紗簾子能看見院中活潑茂盛的草木,成片的花海在金色余暉中閃光。

「怎麼回事?」最初的愣怔過後,如瑾首先想到的是她進府的禮儀還沒做完。

難道是張六娘在為難她嗎?她還沒忘記張七當初的頻頻找茬。

見她臉色不好,吳竹春笑著解釋說︰「是王爺打發人來吩咐的,說到了晚膳的時辰,填飽肚子要緊,其他的都放一放,等飯後再說。」

如瑾又看向吉祥。吉祥的臉色可不輕松,只勉強笑了一下,說︰「既然王爺這麼吩咐,主子就過來先吃東西吧。」

如瑾看得出來,吉祥大概和自己想的一樣,並不認為先吃飯是什麼好事。

不過事已至此,她總不能沖出去找張六娘問個究竟,讓吃飯,那就吃飯好了,反正她也餓了。于是她就坐到了桌前。

屋里另外兩個小丫鬟雙雙上前來磕頭,一個說奴婢叫荷露,一個說叫菱脂,以後就是側妃跟前的人。i^

如瑾瞅著兩個清秀干淨的丫鬟,緩聲叫「起」。兩人謝恩起來,就站在桌邊幫著吉祥竹春一起布筷添湯。

如瑾這才認真看向桌上的飯食,一看之下又是意外,盤盤盞盞,和昨日母親在家里給她辦的那桌差不多,都是她平日愛吃的東西。

是長平王的饋贈嗎?

這個人,竟然連她喜好的吃食都模清了。如瑾不得不承認心里是暖的,除了母親和身邊的親近丫鬟,還沒有人這麼對待過她。

不過,被人窺探的感覺可不大好。她猜測著昨日吃飯時是不是有崔吉趴在暗處看。

頓時覺得這念頭讓人心里發麻,她趕緊壓了下去,拿起筷子吃東西。

一口兩口下去,她發現這些東西的口味和家里做得很相似,咸淡火候都適宜,月復中餓了,于是她干脆放開吃了個飽。

飯畢,丫鬟們把桌子收拾了,端來一碗新鮮的酸梅汁。

這也是如瑾的習慣,暑天里飯畢不喜歡喝茶,常用上兩口酸甜汁子消食。如瑾一邊喝湯一邊問︰「什麼時候去見王爺王妃?」

吳竹春回答︰「王爺說等他派人來傳。」

于是如瑾就等著。待到一碗酸梅汁全都喝完,又過了片刻,外頭來了人。

三四十歲的內侍,帶了兩個小跟班,走進屋里朝如瑾作揖︰「奴才花盞見過側妃,王爺請您去舜華院。」完了又解釋說,「舜華院是王妃的住處,奴才給您引路過去。」

如瑾見他滿臉堆笑,禮節周到,便笑著起身,並示意吉祥給賞。花盞大方接了紅包塞入袖中,頭前引路。

如瑾緩步跟在後邊,知道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就要來了。

張六娘會怎麼對待她?是擺出正室的威儀,壓制她這個進門時間間隔太短的側室,還是溫和相待,上演妻妾和諧的美滿?

長平王呢?

當著正妻的面,他又會如何對她?

出門的時候,她回頭看見月洞門的上方,彎曲的篆書寫著兩個字,辰薇。院子里倒是有一棵翠薇樹,藍金色的花朵開得正盛,所以院子以此為名麼?

一路朝南朝西走,穿花拂柳,于是如瑾知道自己的院子是在王府東邊。府中景致不錯,到處都是花木,間有流水,因此在盛夏悶熱的傍晚也不覺得如何燥熱,不及晉王舊宅的華美,也算精致曲麗的好宅院了。

晚風送來悠揚的樂聲。听說長平王好歌舞,家里養著不少樂工優伶,如瑾覺得這個人挺會享受的,在這樣夕陽西墜的迷蒙天光里,听一曲風中雅樂,真的是件美事。

至于那些奏曲的是男是女,和長平王什麼關系,她倒是不太關心。

這府里沒有她時原本就是那樣,她可沒奢望過有了她會變得不一樣。

所以在進入舜華院的時候,看見廊下有個嬤嬤以嚴厲的審視目光看過來,如瑾也沒有感到太過惶恐。她是來成禮的,僅此而已。

她站在台階下面等人通稟,透過輕紗簾子,可以看見堂上坐著一個人。熟悉的身影,墨色的衣袍,她認出那是長平王。從此以後,是她的夫君。

而正妃張六娘呢?她沒有看見。

花盞引著她進了堂屋。

長平王揮手,讓花盞下去了,屋里只剩了二人相對。

按理說,這里該有王爺王妃二人堂上坐著,有宮里來的嬤嬤監督著整個禮成,還有丫鬟捧茶過來,遞給如瑾,再由如瑾奉給夫君和正室。

可眼下這是怎麼回事?

如瑾只好提了裙子,跪下去朝長平王一個人磕頭。磕了三下,這是禮。

長平王溫和的看著她,等她磕完了,說一聲「起」。如瑾站起來就往桌子上瞄,忖量著要不要去倒茶禮敬,長平王就說︰「王妃身子不舒服,所以先讓你吃了飯,不過她現在還是不舒服,這可怎麼辦呢?」

怎麼辦?

她如何知道怎麼辦?

這顯然是張六娘給她下馬威了,她一個側室,難道可以將正妃揪過來強迫人家陪著成禮嗎?

如瑾垂了眼楮不吭聲,她听出長平王語氣里的笑意,暗暗生了惱。

他將她弄到王府來,就是為了看正妃欺負她,然後自己在旁邊取樂?

只听長平王那里又說︰「王妃在里屋,要麼你去里頭敬茶?」

如瑾抬眼看看他,問︰「王妃不會嫌我……嫌妾身打擾嗎?」妾身這兩個字她還沒有習慣。

長平王說︰「應該不會。」

這算什麼回答。

好吧,他說應該不會,那就當是他吩咐的了,一會張六娘要是問起來就拿他搪塞。

「王妃在哪邊?」

長平王指了指東屋,如瑾就朝里頭去。穿過鏤空花牆隔出的次間,來到內室門口。

「王妃,妾身藍氏,來給您見禮。」她站在簾外自己通稟。

長平王從後頭過來,徑直掀簾子走了進去,還示意她一起進。

如瑾就跟進去。張六娘要是責怪她亂闖,照樣也拿他來說事好了。

里頭窗扇都關著,踏進去就是一股悶熱氣,如瑾看到一身家常襖裙的張六娘正坐在床邊,似乎是在發愣?長平王走進去,張六娘站起來,看看如瑾,沒說話。

如瑾覺得這人似乎和前兩次見面不太一樣,眉眼還是那眉眼,神情氣度卻有點變了,至于是怎麼變,又說不上來,總之就是有點怪。

如瑾含笑看看她,主動說︰「妾身來請安,听說您身子不適,是哪里不舒服?」她往桌子上瞥,看見有茶壺茶杯,利落的走過去倒茶。

滿屋子里連一個丫鬟都不見,這事她只好親力親為。

張六娘沒回話,只拿眼去看長平王。

如瑾發現這兩個人之間似乎怪怪的。她覺得還是速戰速決趕緊行完禮,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才好。

茶壺是熱的,她倒了一盞,捧著走向張六娘。

長平王恰好站在兩人中間,如瑾路過的時候,他順手將茶接了過去。

「……」如瑾愕然看向他。做什麼,他拿去做什麼,這是她在給正室敬茶啊。

長平王隨意揭開了杯蓋子,放到鼻端聞了聞,贊道︰「很香,你嘗嘗?」他將杯子遞給張六娘。

張六娘驚訝地看了他一下,不過很快就接過了杯子,真的放到唇邊抿了一口,然後說,「王爺說的沒錯,很香。」

長平王就笑,極淺極淡的笑容。

如瑾很識相的垂了頭站在一旁,將自己當成柱子。到現在她已經確定那兩個人之間肯定有問題了,敬茶禮弄成這樣,她不知道還要不要去重新倒一盞,索性先乖順站一會,看看動靜再說。

她在心里飛快琢磨著長平王、皇後、安國公府之間的關系,耳邊卻傳來長平王悠閑的聲音,是跟她說的︰「王妃已經吃了你的茶,你且走吧,回去歇著。」

如瑾看向張六娘。

對于這麼離譜的事,這位正妃竟然沒有表示反對,竟然說了一句「妹妹慢走」。

如瑾當機立斷,飛快沖兩人福了福身,轉身走出這個氣氛古怪的悶熱屋子。

吉祥和荷露在院子里等著,見她出來,雙雙來迎。

「主子,咱們可以走了麼?」

「主子,奴婢來引路。」

如瑾呼了一口氣,朝花盞點了點頭,帶上丫鬟快步走出這個開滿了木槿花的院子。

長平王和張六娘之間肯定有事,她才不要摻和進去。

至于這根本就沒成的敬茶禮,暫且放下好了,反正是長平王做的主,日後張六娘要是找麻煩,大不了她補回來就是了。

這真是一場古怪的出嫁。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荷露又介紹了一個嬤嬤並兩個雜役婆子,都是院中的下人。那嬤嬤姓胡,是王府里的老人,听說早年在宮里時就在長平王跟前伺候了,如瑾含笑和幾人說了一會話,讓吉祥放賞。

掌燈了,胡嬤嬤和雜役婆子都退出去,屋里只剩了丫鬟們。荷露扎著兩個朝天髻,一臉孩氣,卻一本正經的請如瑾去更衣沐浴。

「你們倆下去歇著吧,讓吉祥和竹春來就可以了。」如瑾還不習慣被陌生人服侍洗澡,就是吉祥兩個她也才剛剛適應,以前都是碧桃她們做的。

不料荷露和菱脂都不肯走,說︰「姐姐們興許不知道浴池該怎麼用,這次讓我們教會了,以後再讓她們服侍主子。」

浴池?

如瑾沒想到還有這個。她以前在宮里用過,是極盡奢華的暖玉池,不知長平王府里和宮里的一不一樣?

她感到緊張。

自從得知婚訊之後便一直壓抑的情緒,終于被荷露的話挑撥,釋放了出來。

刻意不去想,以平和無波的心態對待出嫁,她終于還是不得不面對將要成為女人的事實。宮中每逢有嬪妃被宣召侍寢,必要經洗浴之禮,受寵的可以被賜用暖玉池,像慶貴妃那樣的人,自己宮里還有私用的池子。

如瑾身子發硬。

浴池,對她來說一直和男女之事相連,而且回憶並不是那麼美好。

經過了古怪的敬茶波折,長平王今夜難道還會來嗎?

她耳根發熱。小丫頭荷露卻以非常嚴肅的表情,帶著幾人朝寢房後面走,仿佛要去做什麼頂天重要的事。

如瑾跟在後面,一路從堂屋走到內里寢房。這所房舍是三間,堂屋稍大一些,用半人高的鏤空花格分出了兩片地方,用作宴息,再往里就是內寢了。

花梨木的雕花拔步床兩邊幔帳低垂,一面是比較寬敞的掛衣換衣之所,另一面則是盥洗處,內里有個小門,荷露過去打開了,露出里頭的浴室來。

如瑾听到了泉泉的水流聲。

吉祥扶著如瑾走進去,眼里頓時露出驚異之色,大約是怕被荷露菱脂看輕,才沒說出贊嘆的話。

也難怪她如此,藍家是沒有這樣的地方的。如瑾一腳踏進去,看見的是一個縮小的宮廷暖玉池。幾乎差不多的布置,漢白玉圍出的池子,精美花紋裝飾的屋頂牆壁,鎏金燭台掛在牆上照得滿室亮如白晝。池子四周有鯉魚形狀的凸起,魚嘴里流出滾熱的水,嘩啦嘩啦淌進一丈見方的池中。池邊還有玉制桌台,擺放著茶點瓜果,以及柔軟單薄的浴衣。

荷露和菱脂走到池邊,分別扳動兩處蓮花狀的扳手,「主子和姐姐看,這個是放熱水的,這個是讓池水往下面的水道里排的。」她們動了幾下,池中和鯉魚嘴里的水就流流停停。她們又指著池邊台案上的幾十個小瓶小碗,一一告訴哪個是擦身的,哪個是洗浴的,哪個是往水里添的。

這府里的主人還真是會折騰。如瑾月復誹,池子弄得跟皇宮差不多就算了,沐浴用的香料比宮里還多。她听著荷露清脆的聲音喋喋不休,耳根上的熱度漸漸蔓延了臉和脖子,直到全身。

難道她就要在這池子里洗得干干淨淨,一聲香氣的等著長平王進門?

念頭一起,她的身子更僵硬了。

「主子,主子?」荷露的聲音將她從愣怔中驚醒。

她沒听清後面荷露都說了什麼,只看見這小丫頭的嘴一張一合。「嗯?」她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荷露將方才的問話又重復一遍︰「您喜歡什麼香氣,玫瑰?丁香?」小丫頭挑揀花花綠綠的瓶子,準備往池子里倒香露。

菱脂在一旁歪頭想了想,說︰「花公公上次好像說,王爺最近用了兩次水仙。」

荷露就問︰「主子喜歡水仙花的氣味嗎?」

如瑾被問得發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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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說了是肉湯,就是湯,嗯,今天沒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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