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深宮嫡女 290 禁足解除

作者 ︰ 元長安

皇後一宿未睡。

當皇帝對媛貴嬪說的那句「虎毒不食子」傳進鳳音宮的時候,她的心就越發沉了下去。

皇帝平日人雖然嚴肅,對子女們也沒太多和顏悅色的時候,但亦不會無緣無故地訓斥責罵,像長平王那樣不成器的,也只不過是不理他罷了。虎毒不食子,朕不會傷他性命,這樣的話說出來,也就代表著,皇帝徹底放棄了六兒子。

在爭儲這件事上,若無意外,永安王再不會有出頭之日了。

除非……其他皇子統統死光,無人承嗣,被棄的永安王才有可能被想起。可太子等人都健在呢,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讓他們死光?

皇後和媛貴嬪不同,沒有血脈之親,皇帝這句話傳出來,她的低落情緒只是源自于對多年培植的皇子倒台的失望,以及怕自己也被牽連懷疑,從而招致皇帝厭棄猜忌的恐懼。

于是在失望和恐懼之余,她開始費神思索,該怎樣才能改變現今的局面——不要沉浸在情緒之中,遇到難處,首先要想辦法解決。這是當年出嫁之前,母親語重心長告誡她的話。二十多年來她一直將這句話放在心上。

永安王被傳進勤政殿許久未出來,里面發生了什麼,外人誰也不知道。于是皇後更加急于思索對策。

鳳音殿內外靜悄悄的,宮女內侍們都知道不能打擾主子,誰這時候犯事,誰就是找死。

可是丑時剛過,天空還一片漆黑的時候,宮外卻有人敲門。門房的內侍問一聲,原來是慶貴妃跟前的侍女。

「她來添什麼亂。」皇後冷笑,難道是見永安王快要不成了,遣人過來說風涼話。慶貴妃倒是慣會做這種蠢事。

時辰尚早,但平日里早起做事的宮人們也都陸續起來走動了,慶貴妃跟前的人站在鳳音宮前不得入門,被人見了,還以為是鳳座上的人氣勢弱了呢。皇後當然會讓人進門。

慶貴妃的侍女走進來,依禮問了安,將身後跟著的一個老宮女推到跟前,「娘娘,這位是辛奉殿的老嬤嬤,平日最是隨和安分,倘若有什麼委屈也不習慣往出說,不過,這次的確是遇到了難事,貴妃娘娘昨日路過辛奉殿,正好遇見她在背人處哭,于是,特遣奴婢來帶嬤嬤給娘娘請安。」

跟著慶貴妃久了,這侍女也染了目中無人的脾氣,對著皇後說話也這麼著三不著兩的。皇後一夜未曾卸妝,上好的脂粉勾勒出的光潔膚色,隔夜也不變,坐在鳳座上嘴角含笑听她陳情,以上位者特有的優雅語調柔聲問︰「慶貴妃看見有人哭,就要領了來給本宮請安,不知是什麼意思?」

「皇後娘娘母儀天下,澤被萬民,我們娘娘是想請您以無上福澤給有難處的人解困。」

「那麼,這位嬤嬤——如果本宮沒記錯,是姓尹?她有什麼難處呢?可和辛奉殿的太妃們有關?」

辛奉殿原本是一個普通宮院,從太祖亡故開始,沒有子嗣的上一代嬪妃們就統一安奉在那里,一代一代的,到了後面,女人太多的皇帝一崩逝,辛奉殿就住不下了,于是便向周圍擴建,到現在成了很大一片院落極品雷師。可惜到了這代,先皇嬪妃又不多了,于是偌大的地方住了沒幾個人,宮人倒是不少,這個尹嬤嬤就是那里的一個領事,整日清閑,領著俸銀養老而已,只是偶爾出來做些事,譬如幫著選秀之類。這等人,還能有什麼難處?

也不知慶貴妃搞得什麼鬼。

尹嬤嬤有些畏縮,被那侍女捅了兩次,才在鳳座跟前跪了下去。

「皇後娘娘,老奴……老奴不是有意啼哭,實在是……」說著,就哽咽起來。

宮女內侍們背地落淚是忌諱,因為大家都相信那會對主子們有妨,所以這哭,鬧到皇後跟前,是一定要給個合適理由的。

「是什麼,你說吧。」皇後慈眉善目。

尹嬤嬤反而哭得泣不成聲了,好像受了多大委屈。

慶貴妃的侍女就替她說︰「皇後娘娘,尹嬤嬤的干女兒前幾日不在了,她是為這個傷心。」

宮里的老侍女們沒有親人,喜歡認一些年輕的宮女做干親,平日里互相照拂一下,在深宮內院里也算一場情分。皇後一听,心里納罕,這幾日宮里可沒有哪個宮女死去,難道慶貴妃發現了什麼隱秘未報的事情?

「她干女兒是誰?」

慶貴妃的侍女嘆口氣,「這正是我們娘娘難以決斷的地方,不然,就給尹嬤嬤做主了。她的干女兒去得慘,不是別人,正是長平王妃的陪嫁侍女,香縷。」

皇後笑容淡了淡,目視心月復秋葵。

秋葵朝尹嬤嬤皺眉︰「您老莫非記錯了?香縷是我們這里出去的,以前整日在我手底下做事,可沒听說她有干娘。」

「是私下里認的。」尹嬤嬤嗚嗚地哭,用袖子抹眼淚,朝皇後磕頭,「這孩子肯定是犯了錯才被王妃打殺,老奴求娘娘一個恩典,能不能容許老奴出宮一趟給她收尸?隔了好幾天,也不知她的尸首在哪,真是可憐……」

私下里認的,卻是沒法查證了,宮女們認干親又不需要跟主子報備。皇後心中惱怒。這尹嬤嬤整日在辛奉殿做事,什麼時候跟慶貴妃勾搭上了?且不管她到底是不是香縷的干娘,這時候來哭哭啼啼,擺明了故意添堵呢!

永安王剛有點要倒的趨勢,慶貴妃腰桿就硬起來了,長平府上那日來人說香縷的事,並沒有刻意避人,慶貴妃定是知道了,立刻找茬來抹黑。

「蠢!」打發走了尹嬤嬤兩人,皇後收了笑,罵人。

秋葵忙順著主子的意思說話︰「娘娘莫跟她們一般見識,以為將六小姐打殺香縷的事鬧開了,旁人就會看娘娘和六小姐之間的笑話麼?大家眼楮都是亮的,六小姐行事必有緣故,等查清了原因,還不知道誰哭誰笑呢。」

皇後默默坐了一會,卻不生氣了,瞅著窗外未明的天色,慢慢站了起來,踱了幾步,微微眯起了眼楮,將魚尾紋擠得深了些。

「她除了做這些損人不利己的事,還有什麼本事?呵,想讓人看本宮的笑話,卻也給了本宮一個機會。去!叫尹嬤嬤回來,本宮有話囑咐她。」

……

天剛亮,宮里就來了人。

如瑾還在錦繡閣柔軟的大床上沉睡,早就起身的長平王並沒有驚動她,自去處理事情傲世大龜公最新章節。處理到一半听得皇後又派了人來,便叫請。

來的還是上次傳話讓張六娘穿什麼衣服的那個內侍,不過,態度卻恭敬多了,絲毫不提前次的別扭,笑眯眯,十分恭順地給長平王行禮。

「娘娘這兩日事忙,沒空處理王妃,正好今天香縷姑娘的干娘去求見,皇後便允了她來給香縷姑娘收拾後事。順便也讓奴才給王妃帶話。」

處理王妃?

這可是皇後從來沒說過的話。

聯想永安王的事,長平王唇角就淡淡勾起來,徑直問,「給王妃帶什麼話?」看這內侍恭敬的樣子,問了,他肯定會照實說。

果然,就听他答道︰「娘娘讓奴才問一問王妃,安國公府從來寬待下人,王妃幼承庭訓,為什麼會做出棒殺侍女這種事。香縷安分克盡,從不做出格的事情,娘娘讓王妃給一個合適的理由,否則,就想請王妃宮中說話去,當面解釋給她听。」

看了看長平王的臉色,內侍又補充說,「自然,王妃能不能出府進宮,娘娘說了,還要听王爺的。女兒家出嫁從夫,娘娘管束佷女,也要問過夫家的意思。」

這話說得巧妙。

長平王笑意不減,也沒謙遜,接口便說,「那麼本王就允她進宮。」

「多謝王爺。」內侍行了個禮告退,往舜華院那邊去了。尹嬤嬤在樓下等著,隨了他同去,是皇後特意派她來的。

待得如瑾睡醒,听說了這事,不由詫異。

皇後怎麼將態度放得這麼低?

什麼姑母管束佷女,皇後她本身也是佷女的婆婆,要管兒媳婦,還要問過兒子嗎?故意繞開婆媳關系而只論姑佷,這是給了長平王足夠的臉面,也就是說,從前對其禁足佷女的不滿,一筆勾銷了。

「從前只以為皇後能屈能伸,卻不知道,她柔韌到這個地步。」她十分感嘆。換了自己,也不一定能低頭如此。

長平王呵呵的笑,「六哥勢頭不好嘛,本王是她目前唯一的倚靠啊。靜母妃要家世有家世,要心眼有心眼,可不會做第二個媛貴嬪,任她擺布十弟。」

卻說那鳳音宮內侍領著尹嬤嬤進了舜華院,剛將皇後的話說了一半,張六娘就打斷了冷笑︰「要我給解釋?我可沒什麼好解釋的。奴才不好用,犯了錯,罰板子是常事,香縷那丫頭平日看著好好的,誰知道她那樣熬不住刑,才打了幾下子就沒氣了,能怪我麼?」

一點兒都不像張六娘該說的話,反而比張七還張七。

鳳音宮內侍都听愣了,這麼橫眉豎眼的六小姐可是他從沒見過的。「……王妃,要麼,要麼您隨奴才進宮一趟?」

「進宮?王爺讓我禁足呢!」

內侍就把長平王的應允說了。張六娘聞听,呆了一呆,方才的氣盛瞬間消失干淨,「王爺……怎麼,王爺肯讓我進宮了?」

「是。」

「……呵,這個時候。」

張六娘虛弱地笑。早不讓,晚不讓,偏偏在她打殺了香縷之後才讓,這不是明擺著讓皇後收拾她麼?

「王爺,就這麼不將我放在心上,非要看著我不得好死才行?」她轉頭問侍立在屋角的林五幾個。

林五她們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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