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深宮嫡女 378 陳年秘辛

作者 ︰ 元長安

長平王坐起了身子,隨手從床邊櫃上拽了兩條大迎枕墊在背後,尋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好,然後將如瑾拖到自己腿上抱著。

如瑾覺得熱。

已經進了六月,荷花都開了,中午的時候也會有知了在樹上起勁兒鳴叫,這樣子兩人膩在床上,實在熱得緊。她在長平王懷里扭了兩下,怎麼坐都覺不舒服,索性掙月兌出來倚靠在迎枕的另一邊。

滿頭緞子一樣光滑的青絲散落枕畔,襯著一張瑩瑩如玉的小臉,像是園子池塘里新綻的白荷。長平王嘆息地看了一會,覺得兩人距離不夠貼近,伸手又將如瑾拽過去。

如瑾嫌熱,兩人拉扯了一會,眼看著又有滾到一起的趨勢,如瑾只好迅速妥協,自動伏在他的腿上,將其當做枕頭。長平王這才稍覺滿意,用手在如瑾頭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撫模,隨口講起立儲的事。

「有些事情不方便往冊子上記,這段時間我也忙得沒空和你細說。皇上廢了三哥之後,心里存了疙瘩,對新的儲君定然慎之又慎,不會輕易就冊立的。我是佔了面容太過像他的便宜,十弟麼……」他停了停才說,「靜妃生得年輕,三十許人亦如少女,父皇不放心。」

不放心?

如瑾靜靜想了一下,才漸漸琢磨出長平王話里的意思來,于是十分吃驚。

「阿宙你是說……慶貴妃她……」

她覺得難以置信。內廷門戶多森嚴哪!怎麼可能?

然而長平王目露贊許,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頭親了一下,「我的瑾兒一向這麼聰明,轉瞬便可想到關鍵之處。」

「太子真得不是皇上親生?」得到肯定的答復,如瑾驚愕更甚,不由緊緊捉住了長平王的胳膊。

長平王沒說話,不過神色已經回答了一切。如瑾愕然。慶貴妃……好大的膽子!兒子不是龍種,她竟然也能理直氣壯在內廷橫行這麼多年。仔細想想太子的眉眼,也的確和皇帝沒什麼相似之處,因為像慶貴妃太多,讓人忽略了他和生父的差異。

既然太子血統有異,端午節之變的種種也就有了答案。

「是不是皇上發現了太子非自己親生,還沒等處置就被太子佔了先機?」不然好好的儲君為什麼要發動宮變,皇帝對他一直可是寬容有加的,當初永安王借著災銀之事那麼折騰,不也沒動搖他的地位分毫?

長平王點點頭︰「我也是前日才得了準信。之前略有揣測而已,真沒想到一起長大的三哥竟然不姓商。」

「那他姓什麼?」生父會是誰呢?慶貴妃那樣張狂的女人,會心甘情願為誰養兒子?

「他父親是遼鎮何總兵帳下一個杜姓參將的兒子,皇上派馬犀帶人幾次親赴遼鎮密查,但是連馬犀自己都不清楚查的是什麼,大概以為是在搜集何總兵不臣的證據呢——我也是著人盯了馬犀他們許久,順藤模瓜,才略略揣測到了一二。只是還沒等我得準信,不知馬犀那邊怎麼走漏的風聲,三哥才匆匆先發制人。」

一個參將的兒子麼……听起來是連正經官職都沒有的人,慶貴妃怎麼會與之……

如瑾突然想到一件事,「慶貴妃似乎是進宮後第一次進春恩殿就有了身孕,這該怎麼解釋……」

慶貴妃以首次侍寢就懷孕且生下皇儲為榮,平日里也偶爾掛在嘴上夸耀一下,所以如瑾才會知道。可既然太子不是皇帝的兒子,難道慶貴妃在進宮前就身懷有孕?

不可能……皇帝怎麼會容忍新選秀女不是完璧。

但若是進宮之後才和情人暗結珠胎,又是怎麼躲過滿宮的盤查和耳目呢?這更不可能了。

長平王一語道破玄機,「那參將的兒子從沒離開過遼鎮,慶貴妃是進宮前就有了身孕的。至于皇上為何沒發現——你去問問十香樓的人就知道了。」

如瑾臉一紅。

十香樓是什麼地方,她早已知道了。听說歡場女子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術,莫非……已經破璧的姑娘也能讓人誤會為完璧之身嗎?

如瑾沒好意思問,將這話題揭了過去,說起別的,「既然皇上懷疑,怎麼不滴血驗親呢?听說親生血相溶,否則不溶,還千里迢迢派人去遼鎮密查,不費勁麼?」

長平王失笑︰「你這是哪里听來的野路子,無知村婦才信的東西,以後可莫要掛在嘴邊說了,看讓人笑話。滴血的法子不準,記住啊。」

不準麼?如瑾恍惚記得哪本書上也記載過的。好像以前還有人靠這個斷案呢。

被長平王笑話她也不覺得怎樣,于是便放下不提,只關心他的安危,「皇上既然不放心靜妃,也疑惑十殿下的血統,那就該屬意你才對,怎麼卻讓人將你的功勞全抹去了。雖則理解他想掩蓋事情真相,但總為你覺得不踏實,只怕他有別的意思。」

「皇上向來心思詭譎,許連他自己都猜不透自己,管他什麼意思。我只休息我的,這段日子不理朝上事了。」

「嗯,你千萬小心些,外頭那些人都是為自己打算的,指不定安什麼心。皇上不喜歡兒子們勢力太大,你與人結交記得注意分寸。才剛在宮變里做了些狠事,還不知皇上怎麼看你呢,莫要沾惹別的事情了。」

如瑾仔細叮囑。知道他肯定明白這些道理,但就是忍不住親口告誡他。這些天以來,這樣的話她已經不知說了多少次。

長平王笑道︰「好,我知道。每天都被你念上幾遍。」

「你別只嘴上答應,心里記得才好。」

「嗯,心里記著呢。」他將她的手按在胸口上。

感受到撲通有力的心跳,如瑾彎起唇角,在長平王腿上蹭了蹭腦袋。這般親昵的動作,不知怎地,她越發做得純熟,有時候做完了才發覺自己在干什麼。長平王自是發現了她的變化,甘之如飴。

端午節的宮變就像一把大火,將兩人的情誼燒得越來越熱。她發現自己不能失去他,漸漸離不開他,而他也越發覺得她可貴可愛,更加疼惜。若不是心疼她奔波驚怕,單純從兩人的感情上來說,他倒希望這樣的險事再多發生幾次,到時候她會不會變得更加更加溫柔體貼,一刻也離不開地粘著他呢?

就在長平王幻想著如瑾像糖人似的粘在他身上時,丫鬟隔著窗子向里高聲通稟,「王爺,主子,王妃已經從宮里接回來了,剛安頓好。安國公府的三老爺來求見王爺,在前頭會客廳里候著呢。」

這個三老爺就是張六娘的生父,皇後的弟弟。

如瑾挪了挪腦袋,換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躺在長平王腿上,對窗外的通稟充耳未聞。張六娘自從受傷後一直住在宮中的弘度殿養傷,十天前御醫就說傷勢恢復得不錯,可以回府調養了,但張六娘認為自己還虛弱,不能輕易挪動,又住了這些天才回來。宮里有車送,回府也有人安頓布置,如瑾對此並沒操心,就當家里新搬了一盆花回來。至于安國公府的三老爺,她更不管,那是男客,不在她的接待範圍之內。

就听長平王對外頭丫鬟說︰「知道了。本王勞累過度,身體不舒服,讓張三爺回去吧。」

丫鬟答應著去了,沒一會回來報張三爺已走,留下話說自己是來感謝王爺照拂女兒的,既然王爺不舒服他就改日再來,請王爺保重身體雲雲。

「改日也不用來了。」長平王漫不經心。

果然這張三爺隔日又來了兩次,長平王都沒見他,門房上得了叮囑連門都沒讓他進。第三次這位爺學乖了,帶了半車補品過來,說給長平王補身子用,也沒讓門房往里通報,直接把東西撩下就自動離開了。

小丫鬟荷露私下笑話︰「這人倒是識趣。」

吉祥就訓她︰「別說嘴,那好歹是王妃的父親,輪不到你議論。」

荷露吐吐舌頭跑開了,吉祥低頭繼續給如瑾做衣裳。之前長平王給辰薇院安排的填補人手因為宮里開春沒有大規模填人,便沒能順勢進府服侍,這回宮里損了許多宮人,內務府已經開始籌備補充空缺,預備七八月左右實行,所以王府也能順帶進些人了。

到時候這些人一來,吉祥就可以功成身退出去嫁人。如瑾做主讓彭家挑日子,只要是八月之後隨時可以把人娶走。于是吉祥這些天廢寢忘食地給如瑾趕制衣裳,只怕新人來了不熟悉主子脾氣,做出來的貼身衣物都不合適。

正做著,荷露蹬蹬蹬又跑回來,「姐姐,王妃叫你過去舜華院呢!藤蘿來告訴的,還特意叮囑只讓你一個人去。」

吉祥今天上午不當值,隨時可以出入,只不過王妃叫她去……這總得告訴主子一聲!她撂下針線就去了上房。

如瑾正在看彭進財送來的賬目,听了稟報之後就說︰「那你就去吧。沒關系,那邊有林十一她們,不用擔心她會欺負你。」

吉祥應著下去,「奴婢一定將王妃說了什麼如實稟報。」

她略收拾收拾衣服頭發,抬腳出了院門。張六娘跟前的藤蘿正在院外等,身後跟著一個瘦瘦小小的丫頭,看面目也就十歲出頭,可那做派神情和林五如出一轍,看著就讓人發冷。

這正是林十一。因和林五都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就全姓了師傅的姓,從老大一直排到三十多。林五傷勢未愈,十一被派來接了林五的班,整日在張六娘跟前晃悠。藤蘿要來辰薇院,十一親自「陪伴」,十分謹慎。

吉祥朝藤蘿和林十一笑著打了招呼,藤蘿沒多說什麼,只在前頭引路。

進了舜華院的正房,迎面就是一股子藥味。張六娘半臥在床頭,見吉祥進去,神色淡淡指了指床前的繡墩,「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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