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利昂走到門口,看到在公館黃銅大門外,有十余名戰士正牽著駿馬等在那里,護衛隊的戰士正和這些陌生來客對峙著。
「特萬?是你?」
利昂訝然,站在門口地正是剛剛和他一同被冊封為騎士,擅長使用鐵鎖鏈的特萬。這三年里,由于利昂一入學就已經身為騎士,並沒有過多地和特萬等人一同訓練,也沒有一起參加禮拜。就是每個月舉行的騎士比斗,都因為曾經戰勝6級騎士的驕人戰績而不準許利昂參加,那太破壞平衡了。
所以總的來說,經常借口去法師公會學習而不參加訓練的利昂,和特萬並不是很熟。
「伯爵大人。」特萬微微彎腰,其余的戰士們也紛紛行禮,盔甲踫擦間一片金鐵之響。
利昂苦笑,這個伯爵頭餃可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你們來找我有什麼事?」
利昂說著觀察了下特萬身後的那些戰士,竟然在其中發現兩名同樣剛被冊封的平民騎士,其余十幾人也都是在預備騎士學校中比較出色的,全是清一色的4級戰士。
「伯爵大人,那麼請恕我冒犯。」特萬挺直了背脊,纏繞在身上的鐵鏈嘩啦啦地作響。「我們來,是想向您和您的兩位同伴挑戰的!」
「嗯?」利昂看著特萬,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三年前,當我們這些人一起踏入教會的預備騎士學校,我們每一個人都懷著一個夢想,那就是成為一名光榮的騎士。可是就在我們甚至還沒有正式開始接受訓練的時候,卻發現在我們中有一個人,已經具備了身為騎士的能力!那就是您,過去的阿克羅蒂伯爵繼承人,如今的蘇菲亞伯爵,我們這一屆三所預備騎士學校中所有預備騎士的長官,預備騎士總長利昂!」
利昂看著特萬眼中閃動的燃燒般的光芒,靜靜听著對方說下去。
「您或許不知道,您在我們眼里是什麼樣的一個人。三年前,我們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經16、7歲,那時才剛剛14歲的您可能是我們中最年輕的。但偏偏是最年輕的您,卻走在了我們1400人的前面!您不和我們一同訓練,因為您要學習的已經和我們不同。您不參加禮拜,因為您還是一名法師。您甚至不會在三所學校騎士比武大會的名單中,只因為無論是聖殿騎士團的利塞琉大人,善堂騎士團的瑪內大人,還是條頓騎士團的烏干達大人,都認為您的參與是對我們幾千人的不公平!」
特萬越說越大聲,身後的戰士們也是群情涌動,似乎特萬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可您需要知道,這對我們來說,幾乎是一種羞辱!」特萬幾乎是吼著說出這麼一句話,「憑什麼!憑什麼那些教官騎士在狠狠操練我們的時候,就要用您的名字來諷刺挖苦我們!憑什麼!憑什麼我們就算是有了進步,那些教官騎士還會告訴我們,我們做到的事情您不知道多久前就做到了!憑什麼!憑什麼您的陰影遮蓋在我們身上三年之久,難道您不知道只需要您走到我們中間,我們會有多樂意和您交談!接受您的指點!」
利昂啞然,這三年里他忙于琢磨自己的斗氣和精神力,又要幸苦地建立起自己的產業,的確沒有花多少心思在預備騎士學校的訓練上。但是他沒想到那些年輕的預備騎士中匯滋生出這麼一種情緒。
年輕人是有著很強的好勝心的,同時也對羞辱和差距非常敏感,不過利昂一點沒有內疚的意思,事實上這只是一個比較令人遺憾的事實。
無論是沒有想過那些騎士心理的利昂,用利昂的名字刺激預備騎士們的教官,還是這些心中漸漸堆積不滿的年輕人,都沒有錯,這件事更本說不上對與錯。
「所以你們就要來挑戰我?」利昂問,苦笑著搓了搓高挺的鼻梁,他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不,之前的一切只是要向您轉達我們的心聲。真正挑戰您的理由,是我們想知道,三年前就已經激發出斗氣的您,現在有多強!這三年中您從沒有在我們面前動過手!而我們不願您的陰影一直遮蔽在我們頭頂!我,特萬.方司,想向您挑戰!」
「我可以不接受麼?」
「難道伯爵大人準備做一名懦夫麼?」特萬咄咄逼人,說著,將自己的手套扔在利昂的面前。
這時,一直在旁邊冷眼看著的杰克突然插口。
「哼,說的似乎很慷慨激昂,實際上卻是打著投靠我主上的打算!特萬,打算展露一下自己的實力從而獲得更多的重視麼?!」
杰克的話語就像是從唇舌中流瀉出的黑色毒液,準確而致命地擊中了特萬的心。
「……」特萬看著杰克,「杰克!你剛才說‘主上’(mylord)?!」
雖然利昂不參加訓練,但杰克和佩里卻都和這些預備騎士一起學習了三年之久,互相之間是比較熟悉的。
「特萬,我不認為憑你那和犀牛差不多大的腦子能想出這些話,誰教你的?」杰克沒有回答,反而繼續冷冷地諷刺。
特萬的那一句懦夫沒有惹惱利昂,卻惹惱了利昂的第一騎士。
特萬漲紅了臉,他剛剛說的這些話的確是別人教他的。
「收起你的毒舌吧,黑杰克。剛剛的話的確是我教給特萬的,伯爵大人,請您原諒。」特萬身後一名騎士走上來,毫不客氣地說道。
利昂不記得這位騎士的名字,只記得這個平民出身的騎士有個外號叫‘浣熊’。
「沒事,不過我倒是真的想知道,杰克說的是不是真的?」
「是。我們這些人都是平民出身,家中好不容易湊出足夠的學費讓我們學習武技,希望能成為一名騎士,改變我們的命運。從預備騎士學校畢業後,我們需要一份工作,我們要保養我們的鎧甲,要喂養我們的馬匹。」
‘浣熊’說到這里,特萬大聲插口︰「但是我們不想投靠那些無良的貴族!我的父親是奴隸,母親也是奴隸,祖祖輩輩都是奴隸!他們為貴族們干活一直干到死!我父親臨死前告訴我,這世界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是貴族!還有一種就是我們!為貴族們干活的人!我呸!」
利昂不禁問︰「那麼為什麼你們選擇我?我也是一個貴族。」
「因為您不同。或許您不記得我的名字了,伯爵大人,我叫雨果。在這個時代,財富和地位就像是一層牢不可破的堅冰,貴族們端坐在這水晶王座上,鄙夷的目光穿過透明的地板看著在下方勞碌的平民甚至奴隸。偶爾有幾個目光和藹慈善的,也不回因為憐憫而瘋狂地用自己的拳頭和額頭去試圖撞破這層壁壘。這,就是現實。」
「然後呢?」利昂問。
「我的妹妹在您的香精店工作,她告訴了我很多關于您的事情。您給予了所有您買下的奴隸自由,您給予那些為您工作的人足夠的工錢,從不剝削他們。您還從每年的收入中取出一部分,會在那些為您工作的人老了或者發生意外之時,按照每月發放給他們,讓他們能繼續生活。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一個像您這樣的貴族,即使人們稱為最仁慈的領主,也絕對不會釋放他們的奴隸的。我們希望能在這樣的一位主人麾下,為他仁慈的意志戰斗。」
杰克此時卻再次施展了他的毒舌,說︰「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我的主上剛剛被賦予了蘇菲亞伯爵這個爵位不是麼?‘浣熊’,你難道會看不見這其中的危險?!」
雨果說︰「同樣是送炭火作為禮物,在冬天送永遠要比在夏天送令人感激。」
利昂突然哈哈大笑,雙眼爆出一陣精光,盯著雨果說︰「你這是在說,我和梅利爾之間,我是那絕對弱勢的一方,是麼?」
雨果猶豫了一下,看著利昂那似乎略帶鼓勵的眼神,大聲回答到︰「是的!」
「好!領主會為自己選擇騎士,騎士也會為自己選擇主人!想要做我的騎士,就讓我看看你們夠不夠格!」
利昂說著揀起了特萬扔出的騎士手套。
「我會告訴你們,這三年中,我從不與人動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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