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昂甚至沒有來得及重新包扎傷口,便帶著騎士們出門了。他的腦海中有一個想法,一個可以從宗教裁判所手中救出佩里的計劃。
為了保證速度,他甚至沒有乘坐馬車,而是選擇了騎馬。雖然因此每一次馬屁的顛簸,無疑都會讓他胸前開裂的傷口產生劇痛,但是利昂只是將繃帶綁地更緊些,甚至無視了繃帶上蔓延開的血跡。
利昂擔心的,不但是每多延遲一分鐘,佩里就多受一分鐘的折磨。更因為每晚一分鐘,佩里被雷頓‘解決’的幾率,也會變的更高。
他不能忍受自己的騎士和朋友死在自己人手上,那比宗教裁判所以崇拜惡魔的罪名抓捕佩里更為荒謬。
從某種意義上說,雷頓說的並沒有錯,選擇性的放棄和犧牲,是理智的。如果讓利昂客觀地去評價別人這麼做的行為的話,他或許也會認可,但是一旦這件事降臨到他自己身上,利昂便覺得無法忍受。
利昂的決斷讓雷頓非常無奈,但他只能選擇跟著利昂身後護衛著,以現在利昂的情況,甚至是一名剛晉級的騎士都能要了利昂的命。
杰克、雨果、尤蘭德、特萬,還有20名侍從騎士,幾十騎簇擁著利昂,將他們的主人護衛在陣型的中心。
但奇怪的是,利昂並沒有帶著他們直接前往王都,而是先向著第二預備騎士學校的方向去了。
「全都給我讓開!」杰克一騎在前,不斷呼喝著,讓正在學校正門前廣場上進行訓練的預備騎士閃開。
幾十騎似乎要直接沖進預備騎士學校,絲毫沒有下馬的打算。
「你們不能這樣進去!這是主的榮光之地!下馬!」
幾名修道士連忙來欄截,杰克略微猶豫間,便听到後面傳來一個冷淡的聲音。
「別管他們。」
于是杰克揮動馬鞭便向那些修道士抽去,這種舉動讓周圍那些年輕的預備騎士目瞪口呆,這簡直是對教會的公然挑釁!
幾名修道士見到騎隊沒有停下的意思,畏懼中只得向一旁讓開。
20余騎直接跨過大門,向里面沖去。
利昂來這里,是來找他這三年的導師騎士,聖殿騎士利塞琉。他原本拒絕過利塞琉的一份好意,但是現在卻迫切地需要它。
當利昂找到利塞琉的時候,利塞琉正跪在修道院的十字架下,不知道在為什麼事情而祈禱著。
「導師。」利昂輕聲道。
利塞琉看到身上還綁著繃帶的利昂出現在他面前,明顯吃了一驚。
「你已經不需要再叫我導師,因為現在你也已經是一位合格的騎士。你遇刺的事情我已經听說,為什麼不好好養傷?你應該知道騎士受傷後需要良好的恢復,這關乎到你的未來。」利塞琉說。
「我永遠會記得您指點我斗氣和劍術的恩德。這次來,我是想向您要求那樣東西,那樣我之前拒絕了的東西。」
利昂有些難堪,畢竟當時是他拒絕了這份好意。
利塞琉眼神亮了一下,問︰「你改變主意了?」
「是的。」利昂慚愧地點點頭。
「不用感到慚愧,你要知道你的決定必須出于你的真心,因為接過它之後,你將會擔負起不同的責任。」
「我已經考慮清楚。」利昂堅定地說。
「好吧,你跟我來。」
利昂讓眾人在原地等候,他一個人人跟著利塞琉向修道院側面的門廊里走去。
杰克和雷頓不是很放心,但是利昂擺了擺手,拒絕了他們跟隨。特別是對雷頓,利昂沒有什麼好臉色,雖然他知道雷頓那是出于保護他的目的,但始終無法認同那種行為。
雷頓給了利塞琉一個略帶警告意味的眼神,利塞琉坦然自若地回瞪過來。不知為什麼,雷頓和利塞琉都從對方身上感到一種熟悉的感覺。
走進門廊之後,利昂跟著利塞琉來到了他的房間,內里非常簡陋,白色的亞麻布床單,一張桌子,牆上掛著一個十字架,其余的便沒有什麼了。
聖殿騎士從建立初始開始,便定下了守貧、守貞、服從這三大教條,雖然經過分裂和變動,但這些教條依然沒有改變。
利塞琉從桌子的床下拿出一個鐵盒子,然後捧在手上。
「利昂.德.克洛維,你是否自願加入耶穌自衛隊1,並從此發誓忠貞不渝。」利塞琉問。
「是的,我願意。」
于是利塞琉打開鐵盒子,里面是一件白色的長袍,和一枚看上去非常古樸的銅制紋章。
這白袍是與別不同的,是穿在盔甲外面的騎士袍,有點類似于修道服。白色的長袍上繪著一個聖殿騎士團的八角血十字,除了身為尚武修士們的聖殿騎士,便再沒有別的人有資格穿戴。
所有人都知道這樣一句話,「沒有人能身穿白色修道服或身披白褂,除了……基督的騎士。」
聖殿騎士團的規章中也明確寫道︰「對于那些已經宣誓的騎士,在有保障的情況下,我們將無論冬夏,配發給他們白色外衣。」
至于那枚銅制的紋章,上面有著大十字架,以及月弦向上的月亮及一些星星。這是古老而正式的紋章,和聖殿騎士們瓖嵌在盔甲上的血十字不同,一名聖殿騎士應該用生命去守護它。
利昂伸手接過這兩件東西,向利塞琉道謝。
「謝謝你,我的導師。」
「不,應該是我謝謝你。」利塞琉難得地笑了。
「嗯?」
「沒什麼,我想你這麼來一定有急事,快去吧。」
「那我就此告辭,我會再來拜訪您的。」
利昂捧著這兩件東西就急匆匆地出去了,他沒有注意到,剛剛的儀式是如此簡陋。
沒有宣誓效忠上帝,沒有宣誓守貧、守貞以及服從,這幾乎就像是一個玩笑般的過程,但是利塞琉卻流露出欣喜和如釋重負的表情。
帶著從利塞琉處拿來的小盒子,利昂又帶著騎士們向尼科西亞馳去,下一個目的地依然不是帕福斯大道盡頭的尼科西亞大教堂,而是尼科西亞的藍十字法師公會。
利昂需要借助幾位大師甚至整個法師公會的力量,來幫助他救出佩里。
在奧術守衛驚異的眼神下,因失血而臉色蒼白的利昂通過滿是魔性植物的中央庭院,來到一扇黃樺木質地的門前。
這庭院里的許多門通往不同的地方,你得選對正確的門扉,不然很可能就正好走進某個法師危險的實驗。
這樣的事故並不是沒有發生過……
由杰克攙扶著的利昂熟練地將手放在門上,張開的精神力驅動著門上的法陣發生變化,代表時間和空間的魔符活物般游動,然後又重新組合起來。
這最後停留下的組合,正是通往利昂奧術之路上的導師奧法勒的房間兼實驗室的鑰匙。
杰克扶著因失血而有些暈眩站不穩的利昂,看到法陣重新組合後就急著去轉動門把。
‘呲’,只見門把上跳躍出一條小小閃電,狠狠地電了杰克一下。
然後門上傳來了一個老者的聲音︰「是哪個沒有禮貌的家伙!難道不懂得訪問主人前應該先敲門麼?」
杰克不能理解對于通過精神力和法陣感知事物的法師來說,敲門這種事情還有什麼意義……
一心擔憂著佩里的利昂也忍不住微微牽動嘴角,遞給杰克一個不要多說的眼神,奧法勒是一位有些神經質的**師,有時候毫不注意禮節,有時候卻又嚴苛要求到有些過分。
如果這時候你去和他辯駁,便能領會到法師們同時身為哲學家的雄辯了。
「是我,老家伙。」
「咦?我最出色的學徒利昂,你怎麼來了?」奧法勒明顯還不知道關于利昂遇刺的消息,有時候一心鑽進實驗室的法師對于外界消息是毫不知情的。
「我有些事要拜托你,對了,還要感謝你的那瓶恢復藥劑!」
「哦……這個我正好在做你上次說的關于曲度光線的實驗,你快來看看。嗯,不過打擾我實驗的規矩你應該知道?」奧法勒的聲音略微慌亂了一下,然後立刻扯到了別的事情上。
「是的,你問吧。」
奧法勒對于打擾他實驗的行為非常反感,于是定下了一條規矩,凡是那麼做的人都必須回答他三個問題。回答錯誤不但見不到他,事後還會受到六級法術‘畢格比飛擊掌’的熱烈擁抱。
「第一,我應該招待茶還是咖啡?」
「當然是茶。」
「第二,茶里要加牛女乃還是檸檬片?」
「應該加橘皮果醬。」
「好,那麼最後也是最重要一個問題,我最聰明的學徒利昂,君士坦丁堡的奧法戰車公會在那哪一年的學術交流會上,第一次戰勝了藍十字公會?」
利昂想了想,拜佔庭的奧法戰車公會和塞浦路斯的藍十字公會之間積怨已久,幾乎每年都有非常‘友好’的學術交流會。
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在他出生前的事情,他怎麼會知道具體哪一年的輸贏?
想了想他這位導師的性格,利昂突然冷著臉說︰「這麼扯的事情從來沒有听說過!」
「哈哈哈,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學徒,進來吧,茶已經準備好了。」
……
利昂推開門,心中卻有些沉重,因為他知道自己或許很快就要月兌離法師這個團體了……
1耶穌自衛隊,這時聖殿騎士最早最古老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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