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僅僅是一個故事,以及我的一點猜測,我並不能保證那就是事實。但是我恰好知道,當時逃出蒙塞居爾的四個‘完美之人’中,正有一個叫做哥特。」
利昂明顯察覺到南希話語中隱含的一種意思,那代表著南希對于他的叔叔哥特也並非那麼了解。
「你和我叔叔是怎麼認識的?」利昂試探性地問。
南希臉上泛起奇怪的笑,一瞬間仿佛像一個不滿20的小女孩,那實在是很詭異的一件事,利昂很期待地想听到南希接下來的回答。
「當我還像你那麼大的時候,總大師就有我現在這麼老了,呵呵。」南希微笑著說。
利昂不禁再次在自己心中為叔叔的年齡打上一個巨大的問號。從利昂听到的消息來看,他的叔叔哥特擁有比南希修女高上一倍的歲數,曾擔任國王艾特之父親的劍術老師,甚至有可能在150年前曾參與了那場阿爾比聖戰!
那他今年究竟多少歲?!
「總大師,這個稱呼是指?」利昂又問。
「我們屬于一個隱秘的修道會,成員分布各地,但是成員之間並不互相熟識,不同級別的成員之間的聯系都是單線的,這是為了保密,也是為了安全。如果教廷知道了我們的存在,他們所將做的,絕對不會是友好地邀請我們一起參加禮拜。在他們看來,火刑柱和宗教裁判所的刑室才是適合我們待的地方。而為了負責聯絡,我們在每一個地區都會設立一名首領,稱之為‘頭顱’,或者叫做大師。而修道會的最高首領,便是你的叔叔,總大師哥特,所有‘錫安’的頭顱。」
「我的叔叔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孩子,你和他接觸的時間可比我多呢。不過我這里正好有一封信,應該對你了解你的叔叔有所幫助。」
說著,南希將手伸進修女袍的袖口里,似乎那里面有著一個隱藏的口袋,然後她抽出了一封已經開啟了封蠟的信,遞給利昂。
利昂雙手接過,發現信封是教廷內部常使用的樣式,這說明發信人和南希一樣,是教會的神職人員。這讓利昂對這個隱修會有了更深的認識,這應該是一個至少有很大一部分成員潛藏在教廷內部的組織,或許很多新成員就是在教會內部發展出來的。
信封和其中的信紙都是由埃及的莎草紙制成的,這是基督世界的軍隊征服那個國家的又一個成果法老們再也無法限制莎草紙的出口。埃及自從托勒密王朝開始,就拒絕出口莎草紙後,希臘人不得不因此發明了羊皮紙,但是相比之下,莎草紙的量產性要比羊皮紙好得多,制作工藝也更簡便。
但是信紙上的東西完全是利昂無法理解的,盡管他已經掌握了起碼7種語言。因為信紙上根本沒有什麼字母,而是一連串的阿拉伯數字。
南希微笑著從書架上取下一本聖經,然後遞給利昂,並指點利昂如何去‘閱讀’這封信。
原來這些數字便是一串串加密了的文字,只要按照一定的序列和規律,在聖經上選出相應的字母和單詞,便可以正確地解讀出其中的涵義。
信上的內容如下︰
‘秋天、12月、杜鵑,公羊的眼楮是血紅色,它的角可以破開天空。從你那里送來的怒火,在維納斯的貝殼上劃出了一道壕溝,有三千匹馬掉入其中,四倍的腳被同樣埋葬。’
非常簡短,但是依舊讓利昂看得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其中要表達的意思。
「這是什麼意思?」利昂問。
「你叔叔的騎士封號便是‘公羊’。」
利昂是一個聰明人,有了這一點提醒,立刻明白了信中所說的意思。
最前面的三個單詞應該是隱修會內部的暗語,‘公羊的眼楮是血紅色’應該是說他的叔叔哥特發怒了,‘它的角可以破開天空’是指哥特的力量強大,‘維納斯的貝殼’寓意女神的誕生地,在傳說中那正是在帕福斯附近,埃南迪公爵的封地,梅利爾的家鄉。
至于‘三千匹馬’‘四倍的腳’,那應該指的是……
利昂想到這里,額頭漸漸滲出了細密的汗水。
「我說過,你並不知道這一次的事情有多麼嚴重。你不明白你是誰,你不明白你的存在是為了什麼,你也不會知道,有多少眼楮在看著你,有多少耳朵在傾听你的消息。」
南希看出利昂已經明白了信中所寫的內容。
利昂牢牢地攥著那封信,低下頭,心中的思緒復雜而混亂。
「這麼說,僅僅是為了我,這幾天里便有數千人死了?」
「不要用‘僅僅’這個詞,這個詞絕不適合用在你身上。孩子,如果你再不快一點改變自己的想法,那麼你的身邊還會有更多人受傷,甚至是失去生命。在所謂的過去中,為你犧牲的人遠遠超過你所想象到的數字,你應該明白,你的生命決不是能用僅僅來形容的那麼輕忽。」
南希臉上的微笑逝去,嚴肅地告知利昂這一點。
「……我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對我來說太困難了。」利昂說。
利昂有著智慧,勇氣,過人的天資,超凡的經驗,以及神秘的靈魂。但是他缺乏一種東西,志向!或者說理想。
這麼說可能也不對,更恰當的形容,應該是利昂的理想和他所遭遇的相差太遠,他的期望僅僅是能做一名生活平靜的貴族。
利昂心中所期待的,是在將來擁有一座屬于自己的圖書館,在懸掛著紅色天鵝絨窗簾的落地窗前,躺在沙發上悠閑地看書,或許身旁還可以多上一位美麗的女主人,為他送上一顆剝好的葡萄或是一杯加了香草的女乃茶。當然,這位女主人必須和他真心相愛,並且矢志不渝。
會一點小法術,懂一點劍技和斗氣,能保護身邊的人,這就很好了。利昂從來沒想過他的肩上會需要擔負起那麼多東西。
但是自從來到尼科西亞,一件接著一件的事情改變了他,似乎他的命運早已被編制出大概的方向。
當利昂知道自己的身上竟然背負著無數人的生命時,那種如同背著一整座山峰的負重感幾乎壓得他無法呼吸。
如果換做一個道德感稍微弱一些的人,或許並不會有如此感覺,但是偏偏利昂對于內心的道德,具備一種很高的自我要求,這就導致他自己給了自己很重的壓力,這壓力無法由別人給予解月兌,只能依靠他自己。
「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以後有什麼事讓尤蘭德轉告吧。你親自到這里來,並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
利昂點了點頭,站起身準備告辭,他需要時間消化剛剛听到的這些事情。突然,利昂想起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把他引向這的原因。
「南希修女,我想知道,那百合代表著什麼?」
南希修女愣了愣,然後給了利昂一個略帶遺憾和責備的眼神,似乎是在說,‘難道你還沒有想到麼?’
利昂回憶起在書中看到的那幅插圖,還有那兩行詩詞,腦海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如同一條線般,將所有的線索和片段全部串聯在一起!
‘……國王陛下的衣服上有一朵小小的百合……。’
……
‘……150年前,在比利牛斯山東北……’
……
‘……當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總大師已經像我現在這麼老。……’
……
‘……我們在你的胸前發現了一道聖痕,血十字,那是墨洛溫家族的血脈象征……’
……
‘……我的父親難道是英格蘭的國王?……’
……
‘……當時四個‘完美之人’中,有一個正叫做哥特……’
……
‘……當獅子王端坐在耶路撒冷的聖山之上,騎士們向這位英雄領袖獻上玫瑰、百合和鳶尾花。……’
這一切信息早已經存在于利昂的腦海之中,就像是一扇掩藏著寶藏的大門,所需要的僅僅是那一把最關鍵的鑰匙。而現在,利昂找到了這把鑰匙,水到渠成地推開大門,掀開了盒子上的布幔,看到了盒子中所裝著的秘密。
利昂似乎已經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了,並不是英格蘭的現任或上一任國王,也不是法蘭西帝國哪一位墨洛溫公主的後代。
他的父親要比這些人更為知名,也更具傳奇色彩。
那位150多年前,端坐耶路撒冷的錫安山上,接受騎士們獻上的玫瑰、百合、以及鳶尾花,墨洛溫王朝的末代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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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j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