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宴會的菜單已經準備好了,您要看一下麼?」梅蘭奇強忍著笑意說道。
因為利昂的手臂上正死死地掛著一只‘三趾樹癩’,並且不斷地在其上尋找著可以下口的地方。不過遺憾的是,利昂一直張開著斗氣,並且將斗氣的強度控制在正好的範圍之內,既不會因‘諸神之審判’所帶有的屬性而傷害到小馬蒂,又可以強化自己的肌肉皮膚,變得如同橡膠般堅韌。
于是情形變得有些像一只小狗在磨牙了,所幸利昂可以用精神力驅動一些不重的物體來代替手臂的作用,而維持斗氣釋放也是一種鍛煉的方法,這等于同時鍛煉精神力和斗氣,利昂索性也由得她去咬了。
不過利昂倒是很驚訝于小馬蒂的耐性和恆心,她都嘗試了足足半個小時了。
「恩,拿來給我看。對了,請柬都送出去了麼?」
「是的,都已經送出去了,法師公會和利塞琉騎士大人那,按您的吩咐,是我親自去的。」
「恩,這次能救出佩里,要好好謝謝大師們和我的這位教官,是按我說的用燙金的請柬麼?」
「完全按照您的吩咐。不過少爺,還有一個問題。」
利昂翻閱著梅蘭奇送上的菜單,顯然是以廚師長拿手的意大利菜式為主。
他一邊翻著,一邊回答梅蘭奇的話。
「什麼問題?」
「要不要給國王陛下送一份?按理貴族們舉行晚宴都應該給國王陛下送一份請柬,這是慣例。還有,要不要給那位帕福斯公爵府上也送去請柬?」梅蘭奇一邊看著利昂的臉色,一邊斟酌著自己的語句。
「那個死胖……」利昂含糊地說了句什麼,「送去吧,帕福斯公爵那也送,來不來就是他們的選擇了。」
梅蘭奇為自己主人剛剛那含糊的一句話而心驚,他告訴自己,自己什麼都沒听到。
「是。」
如果沒有那幾件讓人憤怒和怨恨的事情發生,那麼這個宴會應該在上周末的晚上就舉辦了,不會拖到今天。利昂突然想到,這些天似乎沒有什麼關于梅利爾的消息,他不相信這位公爵之子會那麼輕易就認輸,甚至不做什麼反抗。
[或許明天應該讓雷頓和幽火兩方面尋求一下關于梅利爾的信息?]
利昂在心中定下一個主意,然後一條條認真地看起了那份菜單。
一上場的頭菜並沒有多奢侈,精制的面包片還有法式羊角,客人們可以蘸姜汁滋補葡萄酒食用。接下來席面上就會出現「燒烤閹雞」「野豬火腿」和12種不同的濃湯,一共將擺放144個銀盤子,十二張桌子上各有十二種不同的湯。
隨後上桌的是濃味菜汁炖野味︰野雞、鸕鶿、鷓鴣、野兔、孔雀、鴇、夜鵝、天鵝和各式各樣的河鳥,這些家禽和野鳥已經在後院里停留了超過一個禮拜,是時候讓它們變成美味佳肴了。
然後第一道主菜上場,這是每一次宴會都少不了的鹿肉。相應地,也會有鹿的內髒熬制的濃湯和一些用碎肉制成的炸丸子。
接下來還有比較常見的牛羊肉料理,羊羔和小牛犢的處理是重中之重,利昂相信采用了來自于黑大陸的新調味料,會給那些應邀而來的貴族一種想象不到的新感受。
然後還會有一個驚喜,上一批從黑大陸運回來的貨物中,還包括一直飼養在莊園外某個池塘中的兩條鱷魚。它們明顯不能適應塞浦路斯的氣候,利昂不得不用魔法來維持它們喜歡的生活環境,實在是太過浪費精力和時間。
所以這一次,幼女敕的鱷魚肉配上同樣來自于埃及的椰棗,將帶給塞浦路斯的貴族們一個驚喜。據說生活在被征服的埃及的一些新貴族們,已經愛上了這種料理,也幸虧這兩條鱷魚的年齡還並不很大,不然它們的肉就顯得口感過老了。
因為宴請的規模比較大,不得不采取冷餐會的模式而不是讓客人們坐著等候上菜,盡管如此,所需的餐具也大大超過了利昂所擁有的數量。為此佩里還向他的舅舅和雷頓借來了一部分餐具,來彌補空缺的部分。
餐桌的擺放位置安排是馬蹄式樣的,方便貴族們走進走出,當然,中間還要留下一片圓形場地,用來留給神秘節目。
最後,還會有各種甜品和小點心的露面,另外酒水區的充沛也是必須要關注的部分。
整個宴會預計將招待142位有爵位的貴族,加上他們的夫人和小姐,大約總共405人。為了能容納這麼多客人,莊園的一樓被完全清理出來,而樓的一些客房也將對客人們臨時開放,會有一些年輕人需要的。
甚至在庭院中,利昂也開闢了一塊小場地,這里是適合那些貴族家的公子和小姐們聚會的場所。
這一切都並非是利昂所指導的,他只負責提供一個大概的方向,剩下的計劃,全都是由佩里和梅蘭奇負責。
因為利昂已經身為貴族,雖然從原本的騎士變為了現在的伯爵,但是並不影響他原本的計劃。
利昂原本是準備借著騎士冊封典禮後的時間,來舉辦這樣一場宴會,作為自己冊封封臣的宣告儀式,這是每一個成年貴族都會做的事情。封臣中,並不只包括騎士,還將包括一些利昂的家臣,甚至是得到利昂賞識的其他人。
在這個時代,封君封臣的關系是穩定社會和階級統治的主要手段,這種每一個人都是‘他人之人’的理念,讓世界充滿了一種從上而下的控制力。而教廷,正試圖掌握這個系統中的最高位置和權力。
現在宴會將照常舉行,不過按照佩里和梅蘭奇所述,按著利昂現在的身份,原本只限于50人以下的宴會,不得不變成了現在的規模。
利昂看了看廚師長和梅蘭奇一起結算的花費預算,不禁大吃一驚。
羊皮紙上寫著以下一大段名目和數字︰
肥牛100頭、羊100頭、豬80頭、乳豬100頭、肥豬65頭(煉油用)、羔羊100頭、牛犢50頭,鱷魚2只。以上僅僅是紅肉類的統計。
另外,還有大約3000磅的各類海鮮,包括魷魚、章魚(雖然因為阿八的緣故,這些年克洛維家一直不太食用這種動物)、鯛魚、金槍魚、七鰓鰻、海狸、海豹等等,還有家禽600只、野鳥350只,這是白肉類的數量。
另外還有42種不同的水果,無花果和橄欖自然是不能少的,最近新鮮的隻果和桃子也將作為主要部分,甜品和餡餅都會用到它們。
蔬菜27種,甚至是一度被貴族們以為是有毒的番茄,也在這一次的菜單之列。雞蛋2200個,3600磅面粉和女乃酪,還有200箱點綴用的鍍光杏仁,這些是用來制作餡餅和點心的。
姜、辣椒、桂皮和胡椒沒有具體計數,肉豆蔻、雲蔻、丁香、被稱為海洋之露的藍色鼠尾草各六磅,藏紅花25磅。還有十八磅用來裝飾盤子的金黃色葉子,包括楓葉和橄欖葉。
最後還有大概300馬車的木材和一糧倉的煤!
利昂掃到最下方,整個宴會的預算為16800法郎!
「怎麼需要那麼多東西?光是豬還要分為豬、乳豬和肥豬?」利昂吃驚地問道。
他不是懷疑梅蘭奇和廚師長會在其中貪污一些什麼,只是單純不解怎麼會需要那麼多食材,那簡直可以把整個宴會廳裝滿了!
「大人,你可能不知道,很多料理只能使用一只豬或者一只牛的一部分,所以這些數量已經按照您的意思盡可能地減少了,維持在不會有失體面的限度上。至于價格,除了其中一部分的材料外,都需要從各個港口用馬運來,總共雇了300匹馬,也是其中的一部分支出。」
利昂揉了揉額頭,之前去別的貴族家參加宴會,他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現在輪到他自己,才終于發現貴族們倒底有多奢侈!
不過他也承認佩里所說的那句話「您不能只考慮您自己的感受,那些跟隨您的人,甚至是將來跟隨您的人,他們將您的榮光視作他們的榮光,如果您丟了體面,那麼無疑他們也會感到自己遭遇了不幸。」
于是他搖了搖頭,將菜單扔回給梅蘭奇。
「算了,你們拿主意,賬面上的錢還夠用麼?」
「夠了,足夠了。上一批賣回西歐的香精款項剛剛收回來,足以支付這次宴會的費用了。」
「恩,那你下去安排吧。」
當梅蘭奇從外面關上門,利昂才發現那個掛在他手臂上的小馬蒂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松了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
那雙會說話的眼神中閃動著一種吃驚和果然如此的神情。
「奢侈!浪費!不管窮人的死活,你果然是壞人!」小馬蒂說了住進丁香莊園的第一句話!
當然,很多年後,馬蒂自己想起來時,也會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