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不刻意去了解那位王爺父親是什麼樣子的,連我娘都是冷冷淡淡的,幾乎要讓人懷疑那些流傳的故事里感人極深的堅強女子是別人虛編的。
一回修涯滿身疲憊地回來,我是一直知道他們每天都會出去的,而且回來的時候都渾身疲憊,像是訓練了一天的模樣。
修涯回來時看我一眼,招招手,于是,我立馬追上去攙著他。
很快,他拿出一幅畫軸,通體碧色,紙質有不明顯的凹凸紋。展開看,畫卷上是一對臨河觀蓮的情侶,周圍是垂柳拂青。還有一行小小的題字︰朝雲旭日,暮思鏡荷,眉上翠,煙波三月。
上面的日期,是衡武十三年三月。
衡武,前朝末代皇帝東方宿,就是衡武帝!而東方皇朝于衡武十四年滅亡,這麼說,這幅畫完成後的一年,東成國就成立了。
畫上的男女相攜賞蓮,臉上表情安寧祥靜。男子直劍眉,眼里含情而笑,我認得他,就是那個風雲人物敬王。女子一雙鳳眼卻是微垂著,抿著的唇輕輕揚起,柔媚的五官,那張臉,赫然是我的樣子!
我們都嚇了一跳,抬頭問修涯這畫哪兒來的,他支支吾吾不肯說,只說自己在外面得來的。
我知道畫上的女子絕對不會是我,這幅畫一看就是多年前的作品,畫卷也微微泛著黃,卻因為保管的好沒有有多大的舊痕跡,但那也能很容易看出它的年老。
這幅畫修涯給了我,並告訴我沒有人看過這畫。
我們再沒有說過這畫的事,就好像從沒見過這樣一幅畫。
***
師父是在茫茫大雪中下的山,盡管我們一再的攔他也沒用。
在此之前,他接到了一封信。
信的內容我們是無法知道的,只記得送來那天遠遠的看見淡綠信封上有個深紫色印記,師父一見那信還未拆開,一向淡定自如的臉上似陶瓷裂了個縫隙一樣,仿佛隨時都會碎裂。
之後他把我們都趕走了,我們還來不及打听他就叫走修涯,兩人不知說了多久的話,久到我差一點就撞門進去的時候,門開了。
修涯開門時明顯愣了一愣,不想我竟然用腳欲踹門,定定地看了我一眼,神色復雜地轉開頭。
師父跟我們說了一下山上的事,簡單說了幾句告訴我們他要下山一趟,我們都吃了一驚。
能讓師父親自下山的事定不是一般小事,何況他之前的臉色我們也是看見的,那麼難看。
但沒有一個人反對。如今正是嚴冬時分,枯草夾雪。決定在過了冬後下山,卻在第二封信時改變了行程,那信封我們再也熟悉不過,淡綠色,深紫印記,終于看清,那個深紫印記,原來是個徽記。
師父接到信當機立斷決定下山,囑咐修涯和宗辰坐鎮山中,便頭也不回的下山去了。
雪下得很歡,沒多久就蓋過了師父的腳印。
我望著半空中掉下來的雪花,忽然想起那幅畫來。畫上女子眉目如煙,脈脈含情,垂著的眼像是隨時要揚起看向身邊的男子一樣。
畫上兩人站的姿態極親昵,看上去那麼般配和美。
不知為何,我卻覺得他們兩個貌合神離毫無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