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過了好幾天,小景和王思哲都沒有再見面,王思哲在這邊的工程到了後期階段,比較忙,而小景這幾天一直和爸爸穿梭在學校和公寓之間,畢業了,有很多事情需要辦理,還要忙考試的事。
天氣越來越熱,等待的心情是很難耐的,再加上又不知道等來的將是怎樣的結果?小景幾乎把自己全部的精力和希望都放在了公務員上面。
有句話叫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這天一切如常,只是天氣出奇的熱,鳥兒也叫得出奇的低,小區花園里的花兒草兒好像都被這焦陽施了魔法,這會兒都在那里垂頭喪氣的沉思著什麼。
小景沒通過考試,她不能在成都當公務員了。
小景的堅強令所有的朋友感到驚嘆,而她呢,安靜的做著畢業需要做的每一件事情,心情仿佛平靜得讓人有點兒擔心!
「小景,這個假期你準備怎麼過呢?」爸爸不敢提考試的事兒,更不敢提起公務員的事兒,他只是想找點兒話說給小景听,他不希望她一直這樣安靜的收拾東西。
雖然小景是一個安靜的女孩兒,平時也冷冷清清的,但,爸爸畢竟很心疼自己的女兒,害怕小景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爸爸,我沒事兒,你不用擔心我,先去南西集團工作吧,以後再慢慢的考」,南西集團倒是成都不小的一個國企,效益也還算不錯,穩定也是相對其它的私人企業好多了,這是之前小景參加的一個面試,通過的,只等小景回復,小景就是這樣一個人,她不喜歡在自己脆弱的時候別人來同情她,就連親人也不喜歡,所以她把話直接說明了。
爸爸接過小景拿過來的一摞書笑呵呵的對小景說︰「沒有,我沒有擔心,我女兒那麼勇敢,這點兒小事兒算得了什麼呀!只是……」。
小景走進了房間。
爸爸見小景走了,也就沒再說什麼了,他知道小景從小就是一個倔強的孩子。
兩個人一直在房間里收東西,明天就會有車來接他們回家,因為這次要搬很多書,所以爸爸叫了一輛車來接他們。
晚上是小景她們幾個好朋友的聚會,大家畢竟一起生活了四年,這下子畢業了,大家都天南海北,各奔東西了,以後就再難見面,所以總得聚聚的,小景本來不想去,但,她在別人眼里一向是一個很堅強的人,她不願意別人知道她心里其實很難受,所以還是答應過去了。
到一品閣的時候,他們都已經到齊了。
「來來來,小景你可來了,你看我們都到了,可就等你了喲!」
「嗯,還以為你不來,這下你來了,我們這伙兒人也算是到齊了。」
「是呀,小景,我們可真怕你不來呢,這一畢業呀,也算不準什麼時候才能見面了!」
她今天穿了紅色的背心和短裙,希望能讓這火紅的顏色掩飾心中的那分暗淡。
「我哪能不來呢」,眼中飄過一絲惆悵,低了低頭,長長的發絲滑下來擋住一部分臉,讓人不禁想起那低首哭泣的人兒,「都到了,呵呵」,彎身坐下,眼楮飛快的閉一下又馬上睜到最大,像是在這一眨眼的瞬間相通了什麼事兒,「看來我是來晚了呀,嗯,這樣吧,我自覺先罰一杯吧!」說著端起酒一抬頭就喝了,放下酒杯搖搖頭看了看大家,呵呵的笑了兩聲說︰「開吃呀?都看著我干嘛?」,大家都知道小景的事兒,這會兒看她這麼異常,真的很擔心,都用憂慮的眼光關切的望著小景。以為她平時很冷靜,這次肯定也沒什麼事,可這一來,這一喝倒是把大家嚇了一跳,突然氣氛變得有點兒可怕,空氣似乎都快要凝固。
「呵呵,呵呵」,秋秋尷尬的笑了兩聲「小景,我們今天是來吃東西的可不是來喝酒的喲,真的,這一品閣的老板這四年不知道從我們這里賺了多少錢呀,今天我們都得把它給賺回來」,秋秋當然知道小景此時的心情,她也很了解小景的性格,明白她接下來要做的會是什麼,「小景,記不記得大一那年,為了看一帥哥,我們……」
「嗯,就是就是,來來來,大家吃」
「哈哈哈」
「吃,吃,吃」
「吃」
吃飯聲,喝酒聲,說笑聲,打鬧聲,這一群一起奮斗四年的朋友今天似乎要把往事述盡,把友情道盡……
王思哲在小景的樓下等了很久,他明天要離開一段時間,這幾天一直在忙都沒和小景聯系過,今天是專門來辭行的。
「我愛上讓我奮不顧身的一個人,我以為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然面橫沖直闖,被誤解被騙……」
王思哲又給小景打了一次電話,可依然沒接。
他在她家樓下來回的踱著步,頭一會兒仰起,一會兒又低下,仿佛在思考著什麼,一會兒又坐在花園兒旁邊的石凳子上,目光呆滯的望著通向街市的這條路,夜已經有點兒深了,小區開始停止了喧囂,除了幾個夜行的小混混再沒什麼人,天上有幾點星光,可還是不足以照亮這黑夜的侵襲。借著石凳旁邊的一盞路燈灑下的黃得有點兒慘淡的像紗一樣的輝光,王思哲的臉卻被這夜照亮了,頭發好像比起先前長了許多且有點兒凌亂,臉上像是被強行抽空的氣墊,顴骨高高的向外突起,而眼楮卻有點兒向里面凹陷,眼仁像是沒有靈魂一樣好像枯竭了,眼白布滿樹枝一樣延伸的血絲,眼眶下像是兩個行軍熱水袋。他又站起來了,拿出電話——
「我愛上讓我奮不顧身的一個人,我以為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然面橫沖直闖,被誤解被騙……」
還是沒接,他咬咬牙看了看表像是預備離開,抬起頭,突然看見小景從那頭走來。
「小景,你終于回來了,怎麼不接我電話呀?我都等你一晚上了,到哪兒去了呀?」帶有一點兒責備的語氣,可也不便顯露。
小景完全沒想王思哲會在樓下等她,就像那年她也沒想到王思哲會在她家樓下等她一樣,最後被告知他在她家等了一天的時候,她那時是多麼的傷心啊,還記得那天她被媽媽叫到小姨家看望剛剛生完孩子的小姨了,所以回來後才知道自己給自己留下了可能是這一輩子的遺憾。
她趕緊理了理散亂的頭發,微醉的她,這時走路有點東倒西歪,踉踉蹌蹌的,「思哲,你怎麼來了?呵呵,我今天好開心啊,呵呵」,傻笑著跑到王思哲的身邊。
「我是來給你告別的,我可能要離開幾天,這幾天一直在忙事情都沒和你聯系,明天要走了,今天突然想來看看你,給你打電話你一直沒接,出什麼事兒了嗎?」,他一邊扶穩小景,一邊關切的問道。
王思哲像放連珠炮一樣一下子把這幾個小時里想要說的話縮短成這幾句。
「哦,對不起啊思哲,我太開心了,喝了好多酒,呵呵,說了好多話,讓你等了這麼久,沒听見電話,呵呵」,小景真的醉了。
「嗯,沒事兒」,王思哲仿佛也不想讓小景看見自己先前的那種無定所狀態,也用正常的語氣和表情對小景說著。
「我在廣州又接了個工程」,頓了頓,雙手插進褲兜,「明天就要走了」。
「明天要去廣州?」把挎在右肩上的包取下來提在手上一下子垂下來,似乎酒也醒了一大半,「我和我爸也是明天回去」,雖然可以強裝自然但她實在不想說過多的話。
「要回去了?考試結果下來了?什麼時候上班呢?」,王思哲顯得有點兒驚奇。
忽然感覺到一股晚風,將小景的頭發吹到臉上,她小心的將那縷發絲分開「我不去政府部門上班了」也許是這夜的顏色可以掩飾心中的悲傷,小景看起來實在是很平靜。
也許王思哲從來就沒有真正的了解過小景,他看她這樣平靜還以為她早認定自己過不了筆試,所以也沒想多說那個問題。
「明天什麼時候的車呢?」
「早上,我爸叫車來接我們,因為有許多書所以得自己叫車」她都不知道為什麼要給他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
「嗯,早上哦?那我來送你吧?」
「嗯,不用了,我還要到秋秋那里去拿點兒東西」,小景不想讓他送自己,因為他不想讓爸爸看到他,更不想和他分離。
「沒事兒,那我陪你去拿東西吧」他好像真的想多陪陪她似的。
突然兩個人都靜默了,空氣有了一小段的停止流動,只有樹葉被風吹得沙沙的聲響,只有花兒和草兒的樹下低語,只有星星的搖空嘆息,夏蟲也安眠了。
「那好吧」她真的想快點兒回家,這是一個讓她悲傷和瘋狂的夜。
「那就這樣說定了,明早七點我在你家樓下等你」
「嗯,行,那就這樣吧,我先上去了」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看著她離開得這樣干淨利落,王思哲在一邊有點兒失望。
他也慢慢的向自己租的房子走去。
腳步好像有點兒沉重,像是很累的樣子,走遠了才看清楚今天他的忖衣居然穿成了體恤的造型,像一個大水桶罩在長長的身上。
小景回到家里,爸爸已經先睡了,她走進自己的房間趴在桌子上就開始寫日記,她這樣寫到︰
為什麼,默默努力卻得到這樣的結果?
為什麼,夢作了又碎,我卻拉不住時間,它也不理會我?
為什麼,風停了還可以再吹,雲飄遠了還可以再聚,水流走了還可以再下雨,我的心血用盡卻不能實現爸媽和自己都希望的結果?
為什麼,我們共渡四年的朋友,我們一起奮斗,一起打鬧,一起笑,一起哭,一起跑,一起走的朋友要在這樣一個炎炎的夏日分開?
為什麼,那個我埋藏十年的人要再一次出現,那個我十年間美麗的故事要再一次出現,而他又要在我最難過的時刻向我道別,難道這就預示著我的另一個悲劇的開始嗎?
我的夢,我的朋友,我的王子,你們同時在今夜給我說著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