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冰見她如此窘迫的神態,也不由地想起了那一日,頓時開始有些局促。
他一副翩翩公子的打扮卻抬手撓了撓頭的樣子,看起來霎時惹人喜愛。他猶豫了半晌,終于還是開了口︰「那個……多日不見,近來可好?」
「嗯,還好,就是病人多了些。」她說。
呼延冰環顧了一下四周後笑言︰「的確多了些,而且似乎都是年輕女子。」
夜婉凝被他這麼一說也注意了一下,果然如他所言,而從他的神色中她也似乎看出了些什麼,也忍不住笑了笑,可是一接觸到他的眼楮,夜婉凝又尷尬地低下了頭不知如何是好丫。
她身後,卓玉雯和依蘭、張德貴三人看到這樣的情形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這人是誰啊?」依蘭問媲。
「誰知道呢,看著衣冠楚楚非富即貴。」張德貴打量著呼延冰的打扮說。
卓玉雯的視線在他二人之間盤旋,不由地低聲說了句︰「看起來咱們公子和他的關系匪淺,你們有沒有發現那位公子在看咱們公子的時候,那眼神……」
「眼神怎麼了?」柳輕雲突然從後面冒了出來,嚇得幾個人差點大叫出聲。
回頭看見是她,卓玉雯用手指掩了掩嘴,幸虧剛才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
依蘭和張德貴對視了一眼之後道︰「沒什麼,我們只是在瞎聊聊。」
柳輕雲撇了撇嘴︰「什麼沒什麼,剛才我都听到了,你們說那位公子看咱們公子的眼神……咦?」她瞪大著眼楮看著眼前的二人不由驚愕,「不會是那公子有龍陽癖吧?怎麼一副色迷迷的眼神看著葉凝哥哥?」
三人聞言皆噤了聲,且同時望向上方。
柳輕雲冷哼一聲走了上去語氣不善道︰「喂!你是誰啊?干嘛這麼看著葉凝哥哥?」
呼延冰和夜婉凝同時回過神來,看見柳輕雲伸手挽著夜婉凝的胳膊富有敵意地看著他,呼延冰不由扯了扯唇︰「你又是何人?」
「我?我開始葉凝哥哥的……」柳輕雲十分自豪地剛要開口說是未婚妻,見夜婉凝瞪了她一眼,她急忙改口道,「朋友!最好的朋友!紅顏知己!」
呼延冰冷嗤,也不屑與她計較,回頭看向夜婉凝,見她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低聲道︰「是……朋友。」而後她干咳一聲推開了柳輕雲挽住自己的手臂。
呼延冰也忽然明白了什麼,夜婉凝如今女扮男裝,本是傾國傾城之貌,如今變為男兒身之後相貌俊俏非凡,也難怪有這麼多女子會心馳神往。
勾唇一笑,他也沒有再說什麼。
「葉大夫,我好難受。」有病人痛苦地申吟出聲。
夜婉凝回過頭看去,立刻對呼延冰說道︰「不如你先去樓上休息,等我看完了這些病人……」
「沒事,朕……我不急,我幫你。」呼延冰說道。
「你?幫我?」夜婉凝有些難以置信。
他一個堂堂赤焰國的君王,在這個全是病秧子的醫館幫她?
在她的錯愕中,呼延冰命自己的貼身侍衛前去幫張德貴一起給病人送茶水,而他則守在夜婉凝身邊,她熱了他就給她擦汗,她寫藥方他就給她磨墨,她渴了他就給她倒茶,哪有一點君王的架子。
柳輕雲愣忡在一旁,全然被冷落了,她氣得直跺腳,于是兩個人爭先恐後地要伺候夜婉凝。
一個人還好,兩個人這麼折騰,夜婉凝還真有些吃不消,干脆轉身冷言警告,若是他們再胡鬧,就把她們二人全趕出去。
此言一出,他們也算是消停了。
日落西沉,轉眼黃昏,病人也全都散去,掌櫃也讓他回去休息了。
柳輕雲雖然不願意,可是夜婉凝總是囑咐她,晚飯前必須要回去,她也只好依依不舍地離開,見呼延冰還在濟安堂,她臨走竟是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呼延冰扯了扯唇,真有種想將她抓回去關起來的沖動。
「你……找我有事?」夜婉凝一邊慢慢吞吞地收拾著筆墨紙硯一邊問。
呼延冰難得的憨憨一笑︰「我只是想來看你。」
「噢!」夜婉凝淡淡應聲低眸繼續收拾著,可是臉卻不由地紅了起來。
對于眼前這個和葉冰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她無法像對其他人那般將他趕出去,而且對于她這個孤身在這個時空的人來說,能見到呼延冰的前世,簡直是她做夢都沒有想到的,盡管當中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可是在現代幾十年的姐弟情早已取代了一切。
呼延冰也不自然地撓了撓頭,可是看見她一身男子裝扮,不由趁機提議︰「如果你覺得這里不安全,我可以帶你去宮里。」
躲在後面的張德貴三人這才明白,原來他也是個皇帝,若是讓他們的皇上知道自己遇到了強敵,不知會是如何反應,怕是要大打出手暴跳如雷了,又或許直接將此人抄家滅族。
見他絲毫沒有要走的跡象,卓玉雯上前問夜婉凝︰「公子,飯菜都準備好了,這位公子……」
夜婉凝抬眸看了看滿眼期待的呼延冰,而後說道︰「多準備一副碗筷。」
听到她這麼說,幾人都錯愕了一下,這還是她第一次留下一個男人和他們一起吃飯。
見呼延冰興沖沖地跑過去,卓玉雯猶豫著看向夜婉凝,夜婉凝笑著搖頭,而後低聲對她說道︰「沒有他,或許我根本沒命回來。」
卓玉雯一怔,見她心事重重地走了過去,才知她去營地的這些日子,她也吃了許多的苦,甚至有些他們從未想到的命懸一線。
一頓飯吃得倒是融洽,可是呼延冰全程都是一邊吃一邊看著夜婉凝,依蘭和張德貴自是高興的,若是夜婉凝能得到其他男子的青睞,說不定就能真正擺月兌慕容千尋了。
可是卓玉雯卻並不這麼想,如今慕容千尋已經知道了她還活著,想必很快就會找來,若是他來時見夜婉凝獨身一人倒也罷了,若是被他看見呼延冰……
她很難想象到時候他又會做出怎樣的極端手段。
吃好晚飯,卓玉雯沉思半晌忍不住對正和夜婉凝對弈的呼延冰開口道︰「現在夜已深,這位公子是住在哪家客棧?不知過去是否方便?」
「我……那個……」呼延冰吞吞吐吐地看向夜婉凝。
夜婉凝淡然一笑轉頭對張德貴說道︰「去收拾一下客房給……葉公子住下。」
葉公子?
幾人都用詫異的眼光看向夜婉凝,見夜婉凝抬眸略顯羞澀地睨了他一眼,呼延冰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今他是微服私訪,自然不能用自己的真實姓名,而她將自己的姓貫到他的頭上,讓呼延冰有種貫妻姓的感覺,不由心頭一熱。
「對,在下姓葉,全名葉冰。」呼延冰十分自然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葉冰……小冰……
夜婉凝不停咀嚼著這個名字,嘴角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地揚起。
清晨,病人一個接一個地就來了,夜婉凝睡意朦朧地又翻了個身,怎麼都不想起來,看起來她該要休息一段時日,否則真要累死。
「公子,公子……」依蘭在她床邊喚了她無數聲,可是怎麼都叫不醒,每一次喊她起床簡直比登天還難。
呼延冰神清氣爽地站在濟安堂門外,感覺從未有過的愉悅心情。
就在這時,兩道熟悉的身影讓他蹙緊了眉心。
不是別人,正是慕容千尋和陸秋瞑。而他們在看見呼延冰時也是一怔,從未想過他會在此出現。
「是你?」慕容千尋擰了擰眉看了看呼延冰,而後又抬頭看了看那塊濟安堂的牌匾,都說濟安堂是一位姓葉的大夫所經營,而呼延冰又怎會在此?
呼延冰斂回思緒淡淡一笑道︰「可不就是在下。」
「你怎會在此?」慕容千尋的眼底劃過一絲敵意,卻又帶著些許忐忑不安。
呼延冰剛要開口,掌櫃走出來對呼延冰說道︰「葉公子,早膳都準備好了。」
呼延冰點了點頭︰「嗯,知道了。」
「你何時姓葉了?」慕容千尋緊抿著唇臉上難以掩飾的失落,而一旁的陸秋瞑更是瞧瞧朝里面張望,卻不見依蘭和張德貴、夜婉凝的身影,就連卓玉雯也沒看見。
見他們如此奇怪的舉動,呼延冰突然想起了什麼,眸色一閃,他笑言︰「在下在冷焰鎮就是姓葉,這是在下開的濟安堂,在下在此處難道還奇怪不成?」
陸秋瞑本想說些什麼,可是一想到當初和夜婉凝之間的承諾,他也就忍下了那句話。
見呼延冰轉身走進濟安堂,慕容千尋擰了擰眉再次看向那塊匾額,終是翻身上馬不再多言。
听到馬蹄聲,轉身走進去的呼延冰長長松了口氣,挑了挑眉急忙向樓上快步走去。
一走到夜婉凝的房門口,也總算知道了為何這麼巧合不見他們三人的身影,只見他們三個都圍著夜婉凝床邊在想辦法叫夜婉凝起床。
敲了敲門他緩步走了過去,他們三個倒也沒什麼避諱,自動地給他讓了道。
看見夜婉凝擰眉沉睡的模樣,呼延冰倒是心疼起來,昨夜的情況他也看見了,這麼多病人只有她一人醫治,若不累才怪。
他坐到床沿伸手去按住她的太陽穴,隨後微微動了動。
一股熱氣緩緩滲入,夜婉凝舒服地翻了個身,而後伸了伸懶腰睜開了眼楮。
依蘭和張德貴大呼神奇,而卓玉雯自然知道他是在給夜婉凝輸內力,但是她倒是從未想到這樣能讓夜婉凝自己醒過來。
因為疲憊而整日倦怠,輸入內力可以緩解疲勞,也就能清醒了。
「你怎麼在這兒?」夜婉凝睜開惺忪的眼眸看向呼延冰。
她這樣迷迷糊糊的樣子倒是可人至極。
張德貴沒心沒肺地說道︰「若不是這位葉公子,公子你還睡得香呢。」
夜婉凝笑了笑坐起身︰「好累。」「若是真的累了,就休息一天,那些病患讓他們去別處就醫。」呼延冰心疼道。
夜婉凝揉了揉眼楮沙啞著聲音︰「沒事,我馬上下去。」
呼延冰見她準備起床,便站起身準備離開,可是剛走了幾步,他開始開口不想瞞她︰「他來過了。」
依蘭他們有些疑惑︰「誰啊?柳小姐嗎?」
呼延冰轉頭看想夜婉凝。
從他的神色中,夜婉凝知道了他指的人是誰,不由地有些局促不安,卻听他又說道︰「我告訴他,這個濟安堂是我開的,他便走了,不知道……我是不是做錯了。」
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夜婉凝,懷著濃濃的期翼。
夜婉凝沉默頃刻抬眸一笑︰「沒錯。」
听到這樣的答案,呼延冰帶著笑容轉身離開了房間,而夜婉凝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心開始揪了起來,卻不知道是因為害怕被他發現,還是此生再難相見的緣故。
洗漱完畢走下樓,樓下果真又是病患滿堂,夜婉凝有點泄氣地嘆了口氣,不知為何近來病患這麼多。
早飯是無法專心吃了,只能先給他們醫病。
呼延冰吃好早飯見夜婉凝連飯都沒吃就在給人看病,便讓張德貴去取了白粥和菜走到她跟前。
「我先不吃了。」夜婉凝看了看那些病人無奈道。
呼延冰卻坐在一旁說道︰「不吃早飯怎麼行?若是病人沒有醫診完,你這個大夫先暈了可如何是好?」
「可是……」
「我喂你。」呼延冰舀了一勺粥遞了過去。
夜婉凝猶豫地看了他一眼,終究抵不住他的固執,還是吃了起來。
這個感覺就像回到了以前,記得她那個時候生病,葉冰就是這麼一口一口地喂她喝粥,一直日夜陪著她。
每當想到葉冰,她心里總是難受,不知道她離開的日子有沒有人陪他一起吃飯,一起逛街,一起打鬧,生病了有沒有人照顧。
看著呼延冰的容顏,恍惚間竟是變成了另一張臉。
那張不怒而威的臉,那副永遠在人前從不展露笑顏,卻在她面前有時候笑得像個孩子的臉……
回過頭,她不再去想,說好忘記為何又止不住心底涌上來的情愫?
緊了緊拳,她又將手放在對面女子的脈搏上,抬眸才發現對面的女子用著一副詫異的神色看著她和呼延冰。
她轉了轉眸,這才明白過來剛才呼延冰喂她喝粥而她目不轉楮地看著呼延冰的神色太過曖昧。
以拳心抵唇,她輕咳了一聲掩飾去方才的不自然。
可是剛轉移視線,門外的兩道身影讓她心頭慌亂不堪。
眾人的視線早就被門外的慕容千尋和陸秋瞑所深深吸引,特別是對慕容千尋,那白發飄逸猶如謫仙的男子,怎不叫人流連與他的身上?
當張德貴三人看見慕容千尋時,張德貴手上一顫灑落了手中的水壺,驚起了一片叫聲,卓玉雯手一抖,掉落了發給下一位的號碼牌,而依蘭也灑落了一地的藥材。
那些原先痛苦申吟的病人此刻都未發出一絲聲響。
整個濟安堂一瞬間寂寂無聲。
夜婉凝收回視線慌亂地垂眸寫下藥方,發現手指顫抖得不成樣。
他終于還是找來了……只是比她想象的還要快一些。
呼延冰看向慕容千尋,心頭有些郁悶,還以為把他騙走了,沒想到他還是回了頭。
慕容千尋緊了緊負在身後的手。
剛才看見夜婉凝真的好端端地出現在他面前,他的心一瞬間狂跳不止,好像沖過去就將她攬進懷中一訴相思之苦,告訴她,此生不會再放手。
可是想到剛才,呼延冰親自喂她喝粥,而夜婉凝則是深深看著他,兩人四目相對含情脈脈的樣子,他胸口就開始發堵。
嫉妒!強烈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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