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對著瑩玉大罵掃把星,還左右開弓,連續打了十幾巴掌,每一巴掌都用足了力道,打的瑩玉雙側兩家紅腫,瑩玉只覺得兩個臉頰火一樣的灼燒了起來,但是手緊緊的揪住自己的衣角,站的筆直,如供人發泄的塑膠模擬人一樣。
護士似乎是被這樣的陣勢嚇到了,雖然于心不忍卻不敢動。
陸子皓緊緊的抱住不停掙扎的樊星星,將她的頭轉上另一面,瞬勢捂住她的嘴,自己也看向別處。
而杜璟彥的臉頰微微抽動,嘴角向外拉,扯出一個弧度,冷冷的盯著瑩玉。
楊清連續打了瑩玉十幾個耳刮子,走廊里連呼吸的聲音都听不到了,只有她的罵聲,和清脆響亮的耳光聲。
無論是多麼大的憤怒,在這樣詭異寂寥的情況下,火氣也會慢慢的消散的。
「以後你給我離璟彥遠一點!」楊清說完,轉臉看向杜璟彥,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以前別說是打瑩玉耳光,就是踫她一個手指頭,他都會立即沖上來阻止,還會說出些叫她這個當媽的傷心的話,怎麼今天打了這麼多巴掌兒子一聲不吭?
楊清看杜璟彥之後,居然有嚇到的感覺,兒子沒有生氣,沒有傷心,沒有像其余人一樣別過臉,而是冷冷的盯著瑩玉,似乎自己剛剛打耳光是一場戲,杜璟彥冷眼觀、事不關己的、甚至還帶著幸災樂禍的心態的好戲!
他的嘴角,扯出的,分明是……笑!
怎麼回事?一場車禍,讓兒子對瑩玉的改觀如此之大?
「伯母,璟彥這是要轉病房,剛好您來了,不如陪他一起去看看病房吧!」陸子皓見楊清住手,趕緊說,希望把楊清的注意力遠離瑩玉。
楊清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陸子皓,就說︰「好吧!走吧!」然後上前親自給杜璟彥推車,她看著杜璟彥渾身的石膏,眼楮紅的像兔子。
哪個當媽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媲?
瑩玉見楊清推著杜璟彥走,連忙跟上去,楊清騰出一只手狠狠的推開瑩玉,瑩玉站不穩蹲坐在地上,楊清冷聲說︰「你,以後給我滾遠點!你爺爺還說讓我好好待你,這就是我想好好待你的結果?我們母子惹不起你,還躲不起嗎?」說著轉身推著輪椅快速走,若不是怕輪椅推得太快會失控,只怕楊清推著輪椅飛起來的心都有了。
楊清和小護士推著杜璟彥離開,樊星星掙月兌了陸子皓,撲向瑩玉抓住她的雙臂,嘴巴張著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瑩玉的眼淚流下來,淚水淌過紅腫的臉頰,臉頰燒的更厲害,就像被開水燙一樣。
「我沒有害小叔!我沒有!我怎麼會害他……」瑩玉泣不成聲,但還是喃喃的說,她渾身打抖,可是沒有人能安慰她,樊星星說不出話,陸子皓冷聲不語。
「瑩玉?」一聲驚訝的叫聲在走廊里響徹,瑩玉抬起懵惺的眼楮,看到穿著洋裙的韓雪彤。
韓雪彤走過來居高臨下的問︰「瑩玉,你小叔呢?」
瑩玉垂下眼瞼,咬著下唇一句話也說不出。
陸子皓走過來咳嗽一聲說︰「韓小姐,璟彥剛剛從ICU轉出去,他……去了別的病房,我帶你去看他吧?」他說著紳士的伸出一只手,表示引路。
「哦!那謝謝你了陸先生!」韓雪彤禮貌的微微躬身點頭。
瑩玉听韓雪彤要去看杜璟彥,連忙掙扎著起身,樊星星扶著她問︰「玉玉,你要干什麼?」
「去看我小叔!」瑩玉的臉腫著,每說一句話就扯的臉疼,說話不方便,吐字不清晰。
陸子皓卻听懂了,扭頭瞪瞪瑩玉︰「剛剛沒被教訓夠是不是?你女乃女乃不準你靠近你小叔,你閃遠點!」然後又看向星星︰「星星,別讓瑩玉去見她女乃女乃,不然又要挨打了,知道不?」
樊星星響起剛剛的陣勢,立即拉住瑩玉說︰「玉玉,會挨打的!不去不去!」
瑩玉搖搖頭堅持︰「我就想看看,我不進門!」乞求的看著樊星星,樊星星看向陸子皓,兩個可憐的傻瓜。眼楮忽閃著。
陸子皓看著瑩玉紅腫的臉頰,和樊星星乞求的眼神,忽然想起多年前那個傻瓜自己,當時只一心想著仇恨,可憐的星星有一次也被他掌摑!
他是個男人,血氣方剛的男人,力氣不知道比楊清重多少。樊星星比瑩玉強,受了疼就大喊大叫,哭得驚天動地還不停的躲避!
但她越是躲避,陸子皓下手就越重……
世上不乏痴傻呆狂之人,誰也沒有權利抹殺另外一個人的愛恨情痴,自己已經飽受情愛折磨,就不該讓別人也受其害,受其苦。
陸子皓赫然扭頭︰「隨便你!」然後引著韓雪彤往前走,韓雪彤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瑩玉,才若有所思的扭頭跟上陸子皓。
四個人到了病房門口,楊清剛好從里面走出來,見了韓雪彤,楊清像是見到了知心人一般,拉住她的手可卻欲言又止。
「子皓,我正想找你問問璟彥的情況呢!」楊清說著瞪了瑩玉一眼,她居然還有臉來。
韓雪彤也說︰「是啊!璟彥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就出車禍了?明明先前還好好的!」說著眼圈也紅了。
楊清見韓雪彤紅了眼楮,反而安慰︰「好孩子,別難過,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陸子皓凝重的說︰「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伯母,韓小姐,不如到休息室,我再向您說明!」說著還指了指病房,意思很明白,他們說的病房里的人能听到。
一般生病的人輕的話,醫生會直接告訴病人,讓他安心。
而病情嚴重的,醫生會避著病人告訴其家屬,因為有些病人的病情嚴重,直接告訴病人,怕病人受不了,得知後不利于治療反而加重病情。
所謂生病是,三分病理,七分心理,治療是三分藥理,七分自己,就是如此!
有時候,心病比實質性的疾病更可怕!而治病時,好的心態比某些藥管用!
楊清經歷過杜國濤的病,有經驗一般,沉思了片刻說︰「雪彤還沒有見過璟彥,不如你先進去,回頭我再把璟彥的情況告訴你!」
韓雪彤卻依舊挽著楊清的手臂說︰「還是我陪著阿姨吧!回頭咱們一起來看璟彥。」
楊清愣了一下,看著雪彤,只能干澀苦笑著說一句︰「好孩子!」
陸子皓帶著楊清和韓雪彤到了醫院一個環境優雅的休息室,坐下後,沖了三杯咖啡之後,三個人便陷入了沉默,良久韓雪彤忍不住率先開口︰「陸先生,璟彥到底怎麼樣了?」
陸子皓低著頭咳了一下說︰「這個……不好說。」
「什麼不好說?」楊清听陸子皓模稜兩可的話立即就揪起了心。
陸子皓抬頭,凝重的臉,傷神的眼︰「伯母,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璟彥這次的車禍比較嚴重!據說開車撞璟彥的車子,車速非常的猛!璟彥除了多處骨折,記憶錯亂之外,還有……」他停頓了,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楊清看了一樣急切的韓雪彤說︰「子皓,你是璟彥最好的朋友,伯母從來沒有把你當外人,今天璟彥出了事,嚴重到什麼程度,你盡管說!我是他媽媽,做媽的沒有什麼為了孩子而承擔不起的!」
陸子皓雖然對楊清待人的態度不甚滿意,但是,她是個好母親,陸子皓一直敬重她這一點!
于是陸子皓沉聲說︰「璟彥的骨折,傷及了坐骨神經,可能……可能以後都站不起來了!」
「什麼?」韓雪彤赫然站起了身,不敢相信一般,雙眼猩紅的要殺人一般!
陸子皓抬頭仰視著韓雪彤說︰「這還是輕的,我們還要做後期的觀察,如果腿上的傷愈合的好,可以保留雙腿,但是如果傷勢惡化,我們還要……做截肢手術來保他的命!」
「咚」韓雪彤挫敗的蹲到椅子上,雙眼失神不能聚光︰「不,不,不可能!杜璟彥被截肢?杜璟彥沒有雙腿?陸子皓,你在開玩笑嗎?」
陸子皓卻凝重的說︰「這是事實!」沉默了片刻後他又說︰「韓小姐,你知道璟彥醒來後的第一件事交代我什麼?他說,我這樣了,只怕配不上雪彤了,怎麼辦?我們的訂婚宴怎麼辦?」
「你別說了!」韓雪彤大聲咆哮︰「你一定有辦法!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怎麼能截他的雙腿?」
「我是他的好朋友,可是我也是醫生!如果萬不得已,我為了保他的命,會截的!」陸子皓也跟著咆哮起來︰「你以為我想他這樣嗎?我知道後恨不能去殺了撞他的人!可是撞他的車跑了之後,還引爆了寶馬車!」
「你說什麼?」韓雪彤听出了端倪一般,陸子皓將剛剛的話重復一遍。韓雪彤挫敗的坐著。
許久之後,楊清問︰「子皓,為什麼……為什麼璟彥對瑩玉的態度……」
陸子皓嘆息︰「伯母,這中間的事我也沒弄明白,但是據說,瑩玉要和晏殊在一起,而且說璟彥搶她的財產,兩個人吵架,然後沒注意車子才被撞的!」楊清和韓雪彤不知道杜璟彥和瑩玉的事,所以關于杜璟彥失憶不記得他和瑩玉的那段情的事情,陸子皓打死也不會透一個字!
「她的財產!她可真有臉說!」楊清拍著桌子狠狠的咬牙切齒︰「我就知道是那個掃把星搞鬼!」
韓雪彤的手機瘋狂的響起,她立即拿出來,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事記事錄︰今天提醒他約會!
這是她本來預備的,提醒杜璟彥約會的!而此刻……
韓雪彤驚慌的按了結束,然後將手機放在耳邊,顫抖著聲音說︰「喂……喂,媽,我……我在醫院呢!什麼?公司出事了?爸爸也去了?好!好!我拿馬上到!好好!我知道!」韓雪彤將手機放進包里,手都在顫抖著︰「阿姨!我媽媽打電話來的!我……我先回去!我……我回頭再來看璟彥!」
說完不等楊清說什麼,抓著包就往外走,「雪彤!」
楊清起身叫了一聲,但是韓雪彤沒有回頭,拉開門沖了出去,一下子撞上門口的瑩玉和樊星星,韓雪彤的高跟鞋沒有站穩,崴了一下,扶著牆狠狠的推開瑩玉︰「滾開!滾!」然後倉皇而逃。
楊清挫敗的坐著,沉默著,突然起身說︰「我……我去看璟彥!」
「伯母!」陸子皓也起身,伸手阻攔︰「伯母,剛剛韓雪彤在我有些話沒有說!但是現在就我們兩個人,我可以告訴你的!」
「還有什麼事?」楊清疑惑,陸子皓笑︰「或許璟彥不必截肢呢?還有這次的車禍里的諸多蹊蹺,伯母,或許瑩玉很無辜呢?」
楊清一愣,見陸子皓說的認真,便若有所思的坐下︰「你想說什麼?璟彥的傷勢到底如何?」
陸子皓說︰「剛剛我說的只是假如!伯母,璟彥的確面臨著截肢的危險!但是這次車禍不單純!警方已經介入調查了!這幾天璟彥在重癥監護室里,我就沒有來守著他,而是和公安局長南雲鵬一起調查車禍,發現撞璟彥的車子在撞了人之後就棄之荒野不說還被故意引爆,而且,那車子是某個富二代半個月前丟了的車子!這個事半個月前公安局有接到報警,而且做了備案!」
「這有什麼?這能說明什麼?」楊清的眼楮紅了,所說母親沒什麼不能為兒子承擔的!但是兒子現在躺在床上重傷,她能怎麼辦?她不能替兒子疼!替兒子被截肢!
「這個丟車的富二代,是韓家的那位私生子,韓雪彤的弟弟,韓冰!」
「什麼?」楊清愣住,身子向前探︰「你說什麼?」
陸子皓點著頭說︰「一件事巧合是巧合,所有的巧合湊到一起就是刻意了!伯母,我還在懷疑而已!您是璟彥的母親,家里的頂梁柱!所以杜氏,就要靠著您支撐了!」
「這個我自然會的!璟彥的爸爸絕對不能知道璟彥……」楊清擦起眼淚,丈夫和兒子倒下,自己就要站起來撐起家。
陸子皓又說︰「伯母,瑩玉或許真的無辜,希望您以後……別再像今天這樣了!」
他嘆息︰「家和萬事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