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護士孩子呼叫器里自言自語,而杜璟彥卻瞬間覺得五雷轟頂。
瑩玉,胎盤早剝!
雖然不是學醫的,但是杜璟彥跟陸子皓是好朋友,當年陸子皓還是醫學生,沒有出師的時候,那些習題集經常會出現在杜璟彥的書桌上,對于這類的東西也了解一些。
就算不了解,幾年前熱播的電視劇《蝸居》里的女主角海藻,最後不是落得子宮切除,孩子沒有保住的下場嗎?
杜璟彥想下床,但是身上的管道卻扯著他,不能下床。
杜璟彥愣了一下,自己現在要扯掉管道立即下床嗎媲?
不!不行!要冷靜!
杜璟彥用最後的理智壓制住自己的沖動。
即便心里再懊惱,再後悔剛剛不該在瑩玉睡醒之後眼巴巴的望著她跟他討好的時候,對她發火說教。如果不那樣,瑩玉應該會像貓兒一樣縮在他懷里,跟他說自己有多擔心害怕,然後兩個人依偎在一起感受著彼此還活著的生命,跳動的心髒,炙熱的體溫。
可是此刻後悔是沒有用的!只能冷靜!一切沖動的情況下可女敕導致的悲劇,杜璟彥都要想到!
她此刻一定是被推進了急診室,一定在搶救,他多想去守著,但是他身上的管道一定要在醫生的同意下才能撤下去!
不然,等下瑩玉救回來了,他出事了。那麼以後瑩玉該怎麼活?
他重重的呼吸,腦袋里想的是︰只要瑩玉好好的!他一定再也不逼著瑩玉成長了!
瑩玉說的對,在應用小的時候,他把她遮得太嚴實,他把她慣成了那麼個性子,所以今後該承擔的是他不是瑩玉!
他不能因為自己生病了就把所有的一切壓在瑩玉的肩頭!
瑩玉!瑩玉!你千萬不能出事!
只要你好好的!我不逼著你改變自己,也不會再想著改變咱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小叔還像以前一樣,把你護的嚴嚴實實!你不長大沒有關系!以後對琰琰發火也沒有關系!只要你還能發火!
只要你還活著!
杜璟彥的眼淚綴滿了眼眶,似乎再給點刺激就會流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杜璟彥流淚了!
原來他也是懦弱的,所以迫切的想讓瑩玉成長!原來他也舍不得這剛剛和好的情分,小心翼翼的怕出一點的差錯變異!
「瑩玉,只要你活著!只要你活著……」杜璟彥子啊嘴里呢喃,渾身都顫抖起來。他只想著瑩玉,孩子想都沒有想。
那種生命消逝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的沖擊著他的神經!瑩玉,你此刻怎麼樣了?
陸子皓推門進來的時候,杜璟彥雙手我成了拳頭,他靜靜的走過去說︰「你別急!瑩玉發現的早,會沒事的!」
杜璟彥抬起頭看著陸子皓說︰「有時候我好恨,恨自己為什麼會愛上瑩玉!」
「如果不是愛上她,我們不會經歷這麼的痛苦和災難!可能我們會生活的很好。」杜璟彥的眼楮濕潤著︰「可是今天我才明白為什麼。」
「為什麼?」陸子皓看著杜璟彥,認真的問他。他以為杜璟彥會緊張的問他瑩玉的情況,孩子的情況,但是他什麼都沒問,卻說這樣的一段讓人莫不著頭腦的話!
前半部分,陸子皓還以為杜璟彥又要放棄瑩玉了,但是最後一句疑問,否定了他的想法,甚至勾起了他另外一個興趣。
他想知道杜璟彥此刻在想什麼。
杜璟彥微微一笑說︰「說不得!不足為外人道矣!」一句話說的陸子皓想吐血,剛剛那麼的凝重,還以為杜璟彥要說什麼人生哲學,但卻說出這麼一句話,甚至還帶著微笑?
關鍵是杜璟彥的那句,不足為外人道!活生生的氣死人!他為他忙里忙外,操、碎了心的!居然是個外人!哼哼兩聲,瞪著杜璟彥。
杜璟彥看著陸子皓凝重了起來說︰「現在,問問我的醫生,我的管道什麼時候能拔。」
陸子皓說︰「這個,估計今天不可以!」
「所以讓你問問是什麼時候!你別擔心我,你現在去告訴急診的醫生,瑩玉那里,我保大人!」
「你……」陸子皓驚訝,杜璟彥說︰「不要吃驚!沒有瑩玉,我活不了,孩子留下來也是痛苦!你現在告訴瑩玉,一切以孩子為先!」
「但是……」陸子皓吭了一聲說︰「璟彥,我們見到瑩玉的時候,一個實習的小護士不小心說漏了嘴,說孩子不能保住了,瑩玉撕心裂肺的喊,一定要保住孩子!哪怕她沒命!」
「呼……」杜璟彥深深的呼吸,陸子皓說︰「一個母親之所以偉大,是因為她寧可自己死也要保住自己的孩子!所以璟彥,你的話,已經晚了。」
「呵……」杜璟彥笑了,春光明媚陽光燦爛︰「那……以後你把我和瑩玉葬在一起,墓碑上一定要寫,杜璟彥,杜瑩玉,夫妻,之墓。」
陸子皓沉默了……他知道如今的瑩玉出事了,杜璟彥活不了,杜璟彥出事了,瑩玉也難活。
急診室里的情況他也不了解,但是看瑩玉流了那麼多的血,凶多吉少……
☆
瑩玉出了杜璟彥的病房,一路又傷心有委屈的,恨不能走快些,離杜璟彥遠遠的。
走到樓梯的拐角處,手腳有些軟,大著肚子的孕婦,特別容易怠倦難受。瑩玉扶著樓梯慢慢的坐在台階上,手扶著肚子,腦袋里越來越混亂,想著杜璟彥的那些話,越想越覺得杜璟彥嫌棄她。
可是,既然是嫌棄她,為什麼還要對她好?想起杜璟彥面對她的時候的小心,還有,明明他不能吃東西,看著又眼饞,可是卻看她太瘦,非要看著她吃飯,然後欣慰的笑。
還有他的手覆在她的肚皮上,感受孩子的情景。
真的是嫌棄嗎?或者,根本就是一種期許!
就像是父母都望子成龍,望女成鳳。那麼小叔呢?小叔是因為自己的身體不好,所以才希望她強大的!
不是因為嫌棄啊!
杜璟彥從來都不會嫌棄瑩玉的呀!
瑩玉的腦袋里一個激靈,全身都顫了一下。肚子突然疼了一下,瑩玉低頭看著肚子說︰「孩子,你們也在怪媽媽是不是?媽媽誤會你們爸爸了是不是?」
想通和想不通,原來就是這一年之念的事情!英語撇撇嘴,笑了笑︰「回去道歉吧!反正我做過很多讓他生氣傷心的事情,他都原諒我了!大不了,我以後按照他希望的方向去成長!」
瑩玉扶著樓梯扶手,慢慢的站起身子,有些困難的轉身,預備去杜璟彥的病房,但是一轉身卻發現,一個女人,帶著嘲弄的笑站在樓梯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瑩玉嚇了一跳,仰著頭呆呆的看著那女人,看著那個女人的笑,她真的想轉身,拔腿就跑,但是她的身子重,跑步的,而且此刻因為緊張,腳上像是灌了鉛一樣,一動都動不了,只能手死死的抓住欄桿。
兩個女人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彼此半晌,瑩玉咬咬牙,扯出一抹難看的笑︰「晏姿姐!你怎麼在這里?」
「晏姿?」女人譏諷︰「我是朱蘭蘭啊!真相都已經解開了,叫我晏姿姐,你居然還叫的出口?」
瑩玉語頓,沒想到一開口就是錯,她以前習慣了叫這個女人晏姿姐,所以即便知道這個女人不是晏姿,一時,沒有意識到要改稱謂。
瑩玉沉默,朱蘭蘭就上前一步,瞪著瑩玉笑︰「你的生活過的真是愜意呢!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居然還能跟杜璟彥在一起!可是我的上元,永遠都回不來了!現在就連韓冰都沒了!為什麼,憑什麼,所有的好運氣都是你們杜家的!憑什麼?」
瑩玉緊張的心都顫了起來,朱蘭蘭雙眼猩紅,嗜血的樣子,讓她害怕,她如今打著肚子動作不靈敏,怕極了眼前的女人再對她做什麼。
朱蘭蘭瞪著瑩玉一步步的走過來,在高瑩玉兩個台階的地方駐足,居高臨下的掐著瑩玉的下巴︰「為什麼,連我唯一的妹妹都要背叛我?她居然把你當姐姐!對你比對我這個親姐姐還好!」
「你……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瑩玉緊張極了,想要掙月兌下巴,卻被朱蘭蘭掐著下巴,指甲嵌進肉里,疼的瑩玉想哭,但是她咬著牙不讓自己哭,不讓自己害怕!
這一刻,她意識到,小叔時對的!她的確要強大!別的不說,單單現在她是個母親,要保護孩子,但是她卻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小叔不能時時刻刻的呆在她身邊,她有危險,那小叔不是要時時刻刻承受著隨時會失去她的痛苦?
不!她和小叔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剛剛雖然她無理取鬧的發脾氣,但是現在她已經想清楚了!她以後會好好的听小叔的話,成長,變強,然後跟小叔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白頭偕老!
所以,她不要出事!不要離開小叔!
「求求你!你放手可以嗎?放開我!」瑩玉的聲音顫抖,乞求朱蘭蘭。
朱蘭蘭苦笑︰「我放手,那誰放開我?我讓你們都幸福去了,誰還我的幸福?」朱蘭蘭的臉湊近,臉上悲鏘極了。
「我朱家以前是這個城市最大的富豪!我是父母的公主!但是因為你爸爸杜璟琪還有你媽媽風若妃,毀了我朱家的基業,讓我媽媽我妹妹還有我受盡凌辱!」
「我的愛人,是個前途無限的工程師,但是卻在你叔叔的工程里,在你叔叔帶的人打架的時候被打死!」
「好不容易有個人對我死心塌地,又因為你被晏殊和水仙弄死!」
「你說,我朱蘭蘭這輩子憑什麼被你們杜家整的這麼慘!」
瑩玉咬著下唇半晌才悲切的說︰「朱……小姐!你冷靜,冷靜些!」
這個時候她能說什麼?朱蘭蘭的事情,每一件都和她有關系,因為她是杜家的人!
可是,那些也不能完全怪她們杜家吧!
朱家敗落是因為她們生產的食品里摻了危害人健康的東西,被政府相關部門給查封的!
那個工程師是民工鬧事的時候,誤傷的,當時小叔也受傷了的!
只是韓冰……瑩玉真的不知道,听說韓家已經保了韓冰了,他怎麼會死?而且還和晏殊和水仙有關?甚至跟她有關?
但無論是怎麼樣的,瑩玉都覺得,其實朱蘭蘭的這一切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朱家如果不壞良心,不在食品里添加那些不該添加的東西,如今一定還是這個城市里最大的富豪!但是……
那個工程師,是在朱蘭蘭冒充了晏姿之後發生的。朱蘭蘭冒充晏姿,害得真的晏姿,差點死,最後變得無家可歸!若當時即便冒充了晏姿,但有個富有生活之後存好心,做好事,會發生而後的那些事情嗎?
朱蘭蘭一步步設計,針對杜家,針對杜璟彥,害的瑩玉和杜璟彥這件產生各種悲劇,現在她得了報應,憑什麼怨別人?
可是這些話瑩玉不能說,此刻她受制于人,為了護住肚子里的孩子,她該怎麼辦?只能求!
可是朱蘭蘭似乎並不打算放過她︰「我不能幸福!你們這些罪魁禍首,也別想幸福!」
這時候一個實習護士經過這里看到這一幕,因為瑩玉昨天的特殊表現,這個護士對她有些印象,加上一個孕婦被人欺負,實習護士的正義感上來,沖過來呵斥︰「你在干什麼?放開這位太太!」
朱蘭蘭一驚,扭頭看了一眼實習護士,她沒有想到會這麼快被發現!扭過頭來瞪著瑩玉,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推瑩玉。瑩玉身子往後仰,手沒抓緊欄桿,就那麼後仰著滾下了樓梯。
實習護士驚叫一聲,只見瑩玉的腿間殷紅一片,痛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額頭上全是汗水。實習護士撲了上來,朱蘭蘭也快不下樓,對著瑩玉的肚子踹了一腳,然後迅速的向樓下逃竄。
實習護士滿心的看著瑩玉,嚇壞了,她剛到醫院實習,哪里見過這樣的陣勢,趕緊哭天喊地的呼救!
叫一會兒低頭看著瑩玉緊張的說︰「怎麼這麼多的血!嗚嗚,要早產嗎?你幾個月了?」
瑩玉咬著自己的下唇,都咬出血來了,听到實習護士的話,艱難的說︰「六個多月……」
「啊?六個多月啊?孩子保不住了!」實習護士帶著哭腔說。
瑩玉緊張的抓住實習護士,痛苦的艱難的問為什麼?
實習護士結結巴巴的說︰「我……我老師說,說臨床上,一般28周後的孩子出生叫做分娩,28周以前,哪怕是28周的最後一天,都叫流產。」
意思就是,只要是28周前,孕婦出事了,無論孩子怎麼樣,都不保孩子,只保大人!當然,這只是通常情況下。
可此刻實習護士的話在瑩玉的腦海里回旋的時候,卻沒有變通!
孩子在自家的肚子里幾個月了,這感情如何能割舍?算起來,她也快要7個月了,難道就因為差了那麼幾天,就不保孩子?
不!不!這是她和小叔的孩子!一定要保!一定要保!
所以等醫生聞訊趕來的時候,她忍著疼嘶吼︰「求求你們!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孩子已經7個月了!不要按流產處理!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就是我的命沒了也要保住我的孩子!」
杜璟彥和陸子皓在他的病房里抖陷入了沉默,他們在等待,等待一個消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天黑了,護士都過來了好幾次給杜璟彥更換輸液瓶,陸子皓把燈打開,突然門被退開了,陸瑤有些氣喘的說︰「保住了!」
在不用說些什麼,即便是微涼的夜里,杜璟彥也覺得這里的空氣足以媲美春暖花開!
陸瑤說︰「但是杜璟彥,你要有心里準備,以後瑩玉不能再生孩子了!醫生說瑩玉重癥胎盤早剝,兩個孩子也是費勁了力氣才保住的,但是孩子不足月,又是雙胞胎,如今在監護室里,瑩玉,為了保住她的命,做了子宮切除!」
杜璟彥半晌沒有說話,嘴巴張了張,又閉上,過了許久才說︰「能活著,就好!」
陸瑤點點頭,然後說︰「那個朱蘭蘭我們已經抓住了!原來韓冰計劃著綁架瑩玉,再報復一次杜家,但被水晶發現了,水晶告訴了晏殊,晏殊和水晶不知道怎麼弄的,居然把韓冰給電死了!」
「韓冰死了?」陸子皓有些驚訝,但隨即笑︰「報應!」
陸瑤點點頭問︰「璟彥,你想怎麼對付朱蘭蘭?」
杜璟彥又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對付人的方法千千萬,怎麼對付,還用問我嗎?」語調離說不出的冰冷刺骨,半晌之後他又說︰「你去通知一下燕京,讓她找一下晏殊,然後好好的安頓晏殊和水晶!替我謝謝她們!」
「恩!這個,應該的,晏家姐弟也該團聚了!」
杜璟彥笑︰「我能去看看瑩玉嗎?」
陸瑤頓了頓說︰「瞧我高興的,忘了另外一件事!杜璟彥,你可以跟瑩玉光明正大的去結婚了!」
「什麼?」杜璟彥愣住。
陸瑤嘴角上揚笑的得意︰「或許你該感謝朱蘭蘭,她讓瑩玉出事,但居然歪打正著的,弄清楚了瑩玉的身份!杜璟彥,瑩玉不是你哥哥的女兒!她不是杜家的人!她跟你沒有血緣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