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最後一節課的下課前十分鐘,教授合上教案,眉目慈祥。
「同學們,學心理學,目的並不是讓我們去窺探別人的內心。世上最復雜最難測的便是人心。不管我們學的多精,總有些人的心思看不透。我希望你們將來在自己擁有強大內心的同時,幫助更多人的認識自己,走出心靈的困境。不盲目尊大,也不用妄自菲薄,端正客觀的待人接物,無憾自己一生。」
無憾……一生……
臨窗而坐的裴衿衿看著老教授,到他這般年紀能說‘一生’,可她呢?誰又知,下一秒,她會經歷什麼。無憾!怕是美國總統都有許多無能為力的遺憾吧。
下課後,之前和裴衿衿一起上洗手間的女生們叫她同路。
「哎,新同學,吃飯去?」
「你們先走吧,我還要……等會。」
幾人也不傻子,自然會猜裴衿衿不一起離開是要和施南笙一道,便也不多問什麼的結伴離開。
初夏的陽光翠金得不可思議,裴衿衿一只手支著下巴,看著窗外操場上飛揚著青春的打球男生,進攻、起跳、投籃,一系列動作連貫且帥氣。操場的邊緣,一大片迎春花張揚在溫暖的燦陽里,鵝黃色的花朵像是大把大把鋪撒在藤藤蔓蔓的綠葉上,地下更是掉了厚厚的花朵骸。早夏的清風吹過,藤枝上又紛紛墜落嬌滴滴的花兒。
「再過幾天,那些花兒,都該掉了。」
裴衿衿喃喃自語。她知,迎春為落葉灌木,先花後葉,盛花期無葉,而今這滿目的青綠告訴人們,花期無多,花色要落幕了。
教室後門,身著白色襯衫的施南笙靜靜站立著,雙手斜入褲兜,望著裴衿衿的側臉,失神。
他讀過好些學校,進過許多教室,有著很多同學,見過很多女子靜默無語的側面,可沒有誰的畫面比她更美。沒有旁人的教室,簡單的課桌椅,幾淨無塵的窗戶,耳邊里是過道和樓下行人來往嬉鬧的嘈雜聲,可他的眼中,卻看到了一處靜得能听見人心跳的景色。她坐在那兒,仿佛與他們生活的環境隔絕著,不交集,不浮華,時間就在她存在的空間停止著。那是他第一次遇到的情況,一個似乎他靠近不了的人。是的,一個讓施南笙赫然不自信的人,就好像他走近她,對她是種打擾。
此後,每每有人問施南笙關于裴衿衿的事情,他都隱藏了一句話,從未對任何人說起過。
裴衿衿,你是唯一能讓我听見自己心聲的女子,獨獨的,唯一。
時間一分鐘一分鐘的過去……
裴衿衿的目光不經意滑過窗戶,玻璃上,後門口靜立著一道頎長的身影,如遺世獨立,清俊得讓人不忍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