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南笙回國後先到的沁春園,確定裴衿衿在家七天沒有出大問題後,看了下時間,走到她的身邊,略顯無奈的看著她。
「衿衿。丫」
看到施南笙的模樣,裴衿衿心下便有了認識,問︰「你要出門?」
「嗯。得去下公司。」
「嗯。媲」
施南笙不無遺憾的說道︰「午飯恐怕不能陪你一起吃了。」
雖然有些可惜,但裴衿衿知道施南笙必然是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理解的笑笑,「去吧。」
「不生氣?」
「在我生氣前,你最好趕緊走,不然,我就使出女生必殺技,一哭二鬧三上吊,讓你出不了門。」
施南笙樂了。不是沒听過這個說法,是他還沒遇到這樣對他的女生。每個人都知道他怕麻煩,若遇到這樣的麻煩精,他第一個躲得遠遠的,用這樣手段的女孩在他這從來都沒有成功的案例,他不喜歡太歇斯底里的人,沒有理智的人,在當下活得都會很痛苦。
裴衿衿推著施南笙,「你趕緊走吧。」
「嗯。」
因為從家政公司請的阿姨在今天還要到沁春園來,施南笙便放心的開車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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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潢豪華的施氏集團1號大廈,施南笙辦公室。
剛從會議室和高層們開完年中總結會議的施南笙推開辦公室的門,見到一個人背對著門站著,嘴角揚起一個微笑。
「媽。」
福瀾聞聲轉身,看著施南笙走進來,「開完了?」
「嗯。媽,你怎麼過來了?」
「喲,听你這口氣,像是很不希望媽媽過來看你一樣。」福瀾淺淺的笑著,「怎麼,中午有約了?」
施南笙將文件放到桌上,輕輕一笑,「沒有。媽能大駕光臨,我高興還來不及,哪里會不高興啊,我只是怕為了我耽誤了你寶貴的時間。」
「對媽來說,最寶貴的時間就是和你在一起。」
「呵呵。」
施南笙笑著伸手抱住福瀾,「謝謝媽的關心。」
「出差這段時間看把你瘦的,英國的東西吃不慣吧。今天回家,媽讓王嫂做了很多你愛吃的菜,咱們母子好好吃一頓飯。」
「爸呢?」
「前天和朋友出國了,說是參加什麼他們高爾夫俱樂部的年度活動,一群上了年紀的人到處飛來飛去,樂得很,整天都見不到人。」說起施晉恆,福瀾眼底有著濃濃的關心和開心,「你說,一糟老頭子,還當自己是年輕人,四處蹦,怎麼也不嫌累,懶得理他了。」
「呵呵。媽,你說錯了,我爸現在走出去還能迷倒一片女人哦。現在的小女孩就喜歡上了年紀的男人,有種年輕男人缺少的成熟和穩重,尤其我們的施大總裁還很有各項資本,喜歡他的女人啊,何止千萬。媽,你可要小心了,說不定,老爸在外面被眾多女人追捧噢。」
福瀾伸手拍打了一下施南笙,嗔他。
「欠揍的小子。有這麼說你老爸的嗎?拆老爸和老媽的台,小心給你爸听到吹胡子瞪眼。他要真不顧忌我和他多年的夫妻感情啊,他就出軌試試。」說著,福瀾甚覺得自己委屈了,「這麼多年,他到處玩,也不想想,是誰給他管理著施氏這一大攤子的事情,人家女的嫁人天天休閑會所喝咖啡美容,你媽我天天處理著雜七雜八的集團事務,一天褶子都不知長幾條,要給我知道他在外面對不起我,看我怎麼收拾他。」
施南笙笑得歡喜,近些年,老媽確實幫老爸處理了不少的事情,不過,他家的那個傻姑娘對經濟管理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現在不得不讓他想到以後,恐怕他真要分出很大一部分心力來處理施氏的事情了。
「南南。」
「嗯?」
「時間差不多了,回家吧。」
施南笙看了下時間,「媽,今天中午可能不能回去了。」
「怎麼?不是說沒有約麼?」
「剛散會後幾個高管還有些小問題需要找我討論下,打算一起吃個飯。」
福瀾想了下,「這樣,我和你們一起,你們先談,完了,咱們母子再說。」
施南笙點頭,看來媽這次不單單是來看他,更重要的是有什麼話想對他說吧,中午若不隨了她,說不定晚上就得被叫回家里,到時他就一天都沒辦法和傻妞吃飯了,也不知道這姑娘現在吃飯了沒。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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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間。
因為有福瀾在,飯桌上幾個高管都不敢說太多廢話,這麼多年歷練下來,她身上有種自然的威儀,仿佛是古代的太後娘娘,只要往那兒一坐,自然就讓人產生一種不敢造次的拘束感。
福瀾听著高管們和施南笙一本正經的交談,微微蹙了下眉,這些問題應該不需要他們來問南南的意見吧,如果這麼小的問題都需要他操心,將來施氏豈不是要累死人?
相對于施南笙,他則十分具有耐心的听著每一個高管提出來的問題與建議。最後有一個問題著實一下拿不定主意,他需要好好想想才能做出決斷。
「媽,你覺得呢?」
福瀾微笑,「這是你該考慮的問題,不是媽的問題。」
施南笙明白的點點頭,從放權的管理方式上說,他是很欣賞母親的管理方式,她很懂什麼時候要握權,什麼時候放權讓大家去做,哪怕可能存在失敗,她也願意讓更多的年輕人去鍛煉。在她的心里,施氏只有培養出更多的精英人才能走得更遠,集團不能單單靠施家人,從沒有哪家大企業靠幾個人就發展長遠的。
飯後,高管們回公司上班。
福瀾叫住施南笙。
「樓下有個不錯的茶樓,陪媽媽下去坐坐。」
「好。」
茶室里,環境清靜,古琴彈奏的樂曲悠揚動听,身處其中的人,不自覺的就放松了精神。看著入眼的青翠綠色,施南笙微微勾起嘴角,這里不錯,有時間倒可以帶傻妞過來坐坐,她有時候安靜得讓他心醉,這里她肯定會喜歡的。
福瀾坐下後,要了一杯大紅袍,看著施南笙,見他沒異議,便做主給他也來了一杯。
看著杯中的茶水,施南笙想起,另一個人也很喜歡大紅袍,世瑾琰的軍官爸爸,每次去世家大宅,如果剛好他爸爸在家,如果他剛好在喝茶,不用想,肯定是大紅袍,他對大紅袍似乎有種超出對茶葉喜好的偏執,有一次,他看著世伯伯端著大紅袍站在窗下看著院中發呆,那側面給他很大的沖擊,他雖不懂他在看院中的什麼,卻從他的眼底看到了一種傾世般的深情,好像院中有他最深愛的女子佇立在那,與他深情對望,互訴衷腸,寸寸不舍。
「南南。」
「嗯,媽,你說。」
福瀾優雅得靠在沙發上,看著對面一表人才的兒子,他是她的驕傲,從出生到現在都是,如果她福瀾這輩子最驕傲的事情,不是嫁給了施晉恆,也不是成為施氏財團的董事,而是生了施南笙。這樣一個優秀的兒子,她不能允許他的人生有一點偏差或者瑕疵,他就像她花費一生心血精心雕琢的珍品,絕對要完美無缺的成為獨一無二的藏品。
「你知道,咱們家並不是一般的家庭,有些事情,還是需要注意影響的。」
施南笙挑挑眉梢,他好像沒做什麼有辱門風的事情吧?
「南南,你還小,有些事情,現在媽不插手,但不代表你可以一直隨便下去。」福瀾盯著施南笙,「你知道,媽並不想扮演壞人的角色。」
施南笙大約也猜到什麼了,看著自己的母親,沒有說話。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相信能理解媽的意思。」
施南笙笑了下,問了福瀾一個讓她措手不及的問題。
他問︰「媽,愛是什麼?」
福瀾和施南笙之間的對話因為施南笙的問題忽然停頓,母子倆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也許他是誠心在問‘何為愛’這個問題,但在福瀾看來,他像是打了她一個不輕不重的巴掌,用他的話敲打在她的心上,仿佛她一個近半百的人還不如他一個毛頭小子懂什麼是愛情。
「你是在告訴媽,你愛那個女孩嗎?」
施南笙沒有正面回答問題,看著福瀾,「媽,你覺得你和爸之間,有愛嗎?」
「當然。」福瀾很肯定的回答,「毋庸置疑。」
「為什麼你會覺得你們是有愛的呢?」
「這麼多年,相濡以沫,若不愛,怎麼能和他一起相守?」
施南笙輕笑,是啊,她評判和老爸之間有沒有愛,用的不是他有多少資產,不是他是誰的兒子,不是他是什麼集團的老總,不是長相如何,單單就是兩人能相扶相守多年,如果這樣想,為什麼他和衿衿就不能相愛?
「媽,不是每一個人我都願意相忘于江湖。」
他沒有多少空閑時間去想他到底想要什麼樣的生活什麼樣的人陪伴在身邊,因為需要他處理的事情太多了,很多事情他沒有選項,只能用最好最簡明的處理方式解決問題。就如同讓孫一萌當他的女朋友,在他當時看來,她會幫他理出很多做天文觀測的時間,事實也證明,她確實讓他有不少的時間投入在他喜好的事情上。和她當情侶的那段日子,他感覺到很輕松,但是幸不幸福卻是不知道的,好像就那樣,平平淡淡的,沒有激情,沒有生氣,沒有掛念,沒有努力想過他身上有什麼身為男友要做到的責任。
但,在裴衿衿的身上,不同。
有時候,看到她毫無顧忌的笑,他會想跟著她一起微笑,哪怕惹她發笑的事情在他看來很傻很無聊,當他就是願意被她影響;有時候,看到她假裝很快樂,他會心疼她,也許她以為他沒有看出來,可事實是,他看她,看得那麼認真,怎麼可能不會發現,她最近的心情越來越沉,笑容也越來越不夠肆意;有時候,看她任性,對他發小脾氣,他也覺得很開心;有時候,想起最初時,他宣布她是他的女朋友,她的眼角明白的告訴他,她不喜歡他,也不想和他在一起,他就會突然不自信,會暗暗告訴自己,一定要對她好,讓她真正的愛上自己;有時候,他也會拿不出勇氣,不知道和她有沒有未來,他深知自己生長在什麼樣的家庭,可以想到要和她分手,那種心髒的刺痛感就讓他咬牙堅決的告訴自己一定要抓緊她;她是個智商不高的姑娘,她是個傻乎乎的姑娘,她會掉眼淚,她也會不顧忌他的身份對他生氣不滿;有時候,她還會為他答應她一個小小的事興奮睡不著;一直以來,他都知道她不夠好,沒有專業的經管知識,沒有雄厚的家庭背景,沒有端莊賢惠的妻子特質,他承認她不完美,但是她很真!
裴衿衿,那個唯一能讓他听見自己心跳聲的女子,真實的讓他感覺著生活里的美好,讓他看到自己原來也可以有情緒和心情的變化。這一點,對他來說,彌足珍貴。因為,他不想做一個木頭人。
福瀾看著施南笙,這一秒,她覺得,他的兒子對那個女孩是動了真感情,雖然她不認為這點感情能幫助他們在一起一輩子,但他眼中對流露出的堅定是有別于之前的孫一萌的。她不得不承認,孫一萌在愛情上,是真的輸給了現在這個叫裴衿衿的女孩子。但,不管他如何喜歡,裴衿衿那個姑娘是不可能進入施家的。他最好還是不要做和她結婚的夢,因為那和白日夢沒什麼分別。
「南南,人一輩子,要經歷的人和事很多,現在你還太年輕,說這些都為時尚早。」福瀾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上去溫和且具有說服力,「以後,你還會遇到更多的女孩,你會發現,此刻的迷戀不過是一時,一段成功的婚姻,不全部都是男女之間的愛所能支撐的。」
施南笙承認,婚姻的成功,需要的因素太多,單靠愛情,完全不可能,愛情虛無縹緲,感覺說來就來說沒就沒,無從抓住。可,如果他和孫一萌在一起,他沒有救裴衿衿,那麼他可能就和孫一萌在一起了,到了一定的時候結婚、生子。也或者說,他沒有經歷孫一萌,只是遇到了裴衿衿,也可能他沒有此時的認知與堅定,因為他不知道真假愛情的差別。讓他慶幸的是,他經歷了孫一萌又遇到了裴衿衿,她們讓他看清自己,讓他發現他的情緒不是一成不變的,他也可以像世瑾琰對queen那樣,歡喜、激動,為之牽腸掛肚。文藝點兒說,愛情就一杯無解藥的毒酒,飲下了,除了毒發身亡,沒有別的辦法。
「媽,既然一切都還早,那不如,我們拭目以待,等到有結果的那一天再討論,如何?」
福瀾微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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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上午還有些工作沒有處理完,午後施南笙回到公司繼續處理公務,可讓他頭疼的是,工作並不是他多花一下午就能忙完的。相反,好像怎麼都做不完,越來越多。尤其,國外的一宗大單的談判上遇到了意外問題,且不是那麼容易解決。
Leo看著蹙眉听電話的施南笙,不明白他怎麼就突然這麼勤快起來,他是一向不愛管公司事務的,這次除了出差竟還在公司做了一天。
「……好,我知道了。」
放下電話,施南笙看著Leo,「你剛說的,和其他部門主管再一起論證下,沒問題的話,你簽字就行,不用拿給我看了。」
Leo笑,「今天知道我們上班族的痛苦了吧。」
施南笙笑,「那是。」
如果讓他天天這樣生活,他真會憋出問題。可,攤上裴衿衿那個姑娘,他恐怕還真只能過這樣的日子。她寧願不當他媳婦兒也不學經管,他還能怎麼逼呢。這才是他開始從一些小的公司事務著手的原因,之前都是孫一萌在幫他管理,現在到自己了,他得了解基礎才能做出最正確的決斷。
「我先去忙了。」
「嗯。」
直到下午六點,施南笙總算緩了口氣,看看時間,關掉電腦,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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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春園,裴衿衿站在窗前,看著外面斜了的夕陽。
他在外面忙一天了,難道晚上也不回來吃飯了嗎?
當眼底出現白色路虎時,裴衿衿听見自己的笑聲從心底傳來,她的南笙,總算回來了。
施南笙開門進屋前,裴衿衿還想,自己怎麼也得矜持下,可真見到他時,就含蓄不起來了,點著腳朝他撲過去。
「慢點。」
施南笙張開雙臂抱住裴衿衿,摟著她轉了兩圈,放下她,「傻妞,餓了吧。」
「嗯。就快成為第一個被男朋友餓暈的女友了。」
「呵呵。」
施南笙在她嘴上啄了一下,「走,吃飯去。」
常言道,小別勝新婚。但這句話用在施南笙和裴衿衿這次顯然不適合。一個時差沒倒回來,連著兩天沒合眼;一個腳傷有傷,動作幅度都不能過大。于是,施南笙和裴衿衿兩人的第一次小別首夜就以晚飯後,他早早上床休息,她在一旁靜靜看書,結束。
第二天。
裴衿衿看著施南笙,好半天都沒有消化完他的話。
啥?
他說啥?他要去公司連著工作幾天?大暑假的,他反倒比上學還忙了,這不科學啊!
施南笙一臉抱歉的看著裴衿衿,「衿衿,事情出的有些突然,我必須處理。你和我一起去公司?」
「我去又不能干嘛。」
施南笙笑,「你的任務就是在辦公室看著我。」
裴衿衿撲哧一笑,「我是去當監工?還是當崇拜你的粉絲啊?」
「陪相公的媳婦兒。」
「呵呵……」裴衿衿問,「真的可以去?」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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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氏集團1號大廈的施南笙辦公室里,裴衿衿趴在沙發里,看著小說,慢慢的,閉著眼楮睡了過去,連小說從她的手里滑落都不覺。
施南笙忙一上午終于能進自己辦公室休息,開門,即見到一個姿態不雅觀的睡美人大喇喇的翹起一條腿躺在他的沙發里。
將門關上後,施南笙忍俊不禁的走近裴衿衿。
天底下怕也就她會在他的面前這樣不顧形象了,裙子都卷到大腿上了還能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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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子︰大家有木有聞到‘船’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