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氏倒也爽快,坐在凳子上,看著銅鏡里的可馨,倒也沒有推遲,就任由她為自己裝扮起來。
可馨拿起粉盒,想了想,突然問道︰「姐姐今天穿什麼衣服?」
齊氏起身,一把將可馨拉到擺滿衣服的大床面前,「我正想讓你給意見呢,你看看我穿什麼好?丫」
可馨一看齊氏的衣服,大都是正紅色系的艷色,再看看齊氏,長得端莊大氣,身材略顯豐腴,一雙杏仁眼,大而有神,缺點是,她的眉毛,修的太細,嘴唇有點薄,影響了她面部整體的大氣美。
可馨看了她的衣服,選了一件玫瑰紅繡淺黃纏枝玉蘭花滾白狐毛緞襖,配月白素緞百褶如意裙,讓齊氏穿上以後,開始為她化妝。
銀灰色的眼楮,粉色唇彩,勾描唇線,讓齊氏的嘴唇,顯得飽滿些,深棕色眼眉,比之以前,要粗獷一點,這樣使得齊氏的五官對比,更加協調、大氣。
最後,為她梳了個墮馬髻,搭配清一色的白玉配飾,讓齊氏在端莊艷麗中,還顯出些嬌美雅致、嫵媚慵懶來。
一刻鐘的功夫過後,可馨把齊氏推到了眾人面前。
齊氏的兩個大丫鬟和雷媽媽一看,一起交口稱嘆︰「天啊!夫人這麼一打扮,咱們都快認不出來了,真好看!媲」
「是啊,比平常看起來,顯得有種說不出的嬌媚來」
正夸獎齊氏之時,外面傳來丫鬟的問安聲,「奴婢見過侯爺,侯爺萬福!」
可馨知道,這是齊氏的夫君忠勇侯,也是皇後娘娘的嫡親哥哥露面了。
可馨要避到屏風後面,被齊氏一把拉住了,「妹妹不用回避的,侯爺這是特意遵循皇後娘娘懿旨,過來謝謝妹妹對皇後娘娘的幫助的。」
可馨沒辦法,只好低頭斂首,站在一側,等著忠勇侯。
忠勇侯也是武將,現掌管著整個京城的治安,是京畿衛的頭領人物。
忠勇侯一踏進齊氏的房間,所有人都蹲下去問安,可馨跟在齊氏後面,也彎下腰福了福,「民女見過侯爺,侯爺萬福金安!」
一屋子的人,穿紅著綠,可是忠勇侯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夫人側後面的,那個嬌美的小人兒。
身高在一米六二、三左右,身量尚未長成,但是腰姿挺拔縴長,氣質淡雅出塵,真是應了那句話︰「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難怪自己夫人不住口的稱贊,確實與眾不同。
「不必多禮。」忠勇侯說道︰「葉可馨是吧?謝謝你啊!托你的福,我可是吃到了不少好東西,你的那個蛋撻和什麼餅干,真是讓人食之難忘。哈哈……」
忠勇侯朗聲大笑,看樣子和齊氏一樣,性情很豪爽。
可馨也不忸怩作態,大大方方地微笑道︰「侯爺也喜歡吃嗎?看來齊姐姐以後得辛苦了,學著下廚吧,我敢保證,姐姐做出來的點心,侯爺會更愛吃的。」
「哈哈……」忠勇侯再次大笑出聲,看著齊氏的眼楮里,分明流露出驚艷贊賞的光亮,話說的也很風趣,「你這個妹妹有意思,一點都不忸怩,別說,和你的性格還真有點像。」
說完,看著可馨,頗為不滿地搖搖頭,「就有一點不好,丫頭你叫我夫人姐姐,是不是應該叫我姐夫,怎麼還一口一個侯爺呢?」
「姐夫好!妹妹這廂有禮了。」可馨聞言,重新施禮,既沒有激動,也沒有難為情,依然大大方方,不卑不亢。
看的忠勇侯凌蔚然暗自稱嘆。身上絲毫沒有大家閨秀那矯揉造作之氣,舉止大方得體,淡定自若,談吐風趣,又長的如此絕色,這葉承安命還真好,自己不咋的,生個女兒可是比他強出太多了。
可馨隨著齊氏到了戶部尚書府,客人還都沒來。于是,可馨借口給尚書夫人請安,趁機隨齊氏到了尚書夫人的院子里。
可馨和齊氏進去給老夫人行禮,然後就屏退眾人,朝老太太里屋走去,齊慕彥早已等在了那里。
可馨蒙上了面紗,拎著自己的小包,到了尚書夫人的內室一看,才明白了齊氏說的那句如果不是有殘疾,便是什麼樣的女子,她弟弟也是能配上的話,真是一點都不夸張。
齊慕彥齒紅唇白,單就五官,比起葉宇琪、徐睿博是毫不遜色。而且,可能是經歷了挫折,身上比葉宇琪和徐睿博,多了幾分沉穩和內斂,像一塊溫潤的青玉。
齊氏沒讓可馨著男裝,壓根也沒打算瞞著弟弟,見面就直言相告了,「這就是可馨,你未來的小姨子。你不是夸她是個奇女子嗎?如今我把這奇女子,給領過來了。」
竟管齊慕彥事先知道可馨今天要來給他看腿,可這一刻,親眼看見她本人,他依然有點激動的不能自抑。
原來齊氏把可馨所說的話,全部告訴了他。他當時听完,就被深深地震撼了。
這麼些年,他以為沒有人能懂得自己,卻沒想到,能真正了解自己的,竟然會是一位從未謀面的小姑娘。
那句「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不想放棄」,還有可馨說過的每一句話,他基本上已經能倒背如流,可是每每想起,他依然激動的夜不能寐。
腦子里一遍遍地幻想著可馨的容顏,甚至希望和他議親的就是可馨本人,而不是她的姐姐。
可想到自己的腿,齊慕彥第一次感到了自卑。那麼美好的一位姑娘,當得起這世上最完美的男人去呵護相伴,而不是自己這個身體有殘疾的人。
齊慕彥甚至想,這樣一位好姑娘,她的姐姐應該也不會差的,要是能像她一樣不嫌棄自己,了解自己,那麼自己情願一生只守護著她,春日早起摘花戴,冬夜挑燈把謎猜。
齊慕彥強自壓下心海中,那如同滔天巨浪般滾滾涌動的情緒,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地說道︰「謝謝葉小姐!」
看著溫潤如玉的男子,羞澀的紅了臉,可馨捉弄人的細胞,又活躍起來了。
一雙艷麗的媚眼,靈動地眨了兩下,調皮地嬌笑道︰「嘿嘿……不用這麼客氣吧?你馬上就是我的姐夫了,自家人,不用道謝。」
齊慕彥沒想到可馨如此大方,听她這麼說,一張本來就挺白皙的俊臉,越發紅的厲害,練手腳都不知往哪放了。
可馨一見,越發笑的厲害。
看的齊氏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輕責道︰「行了,我弟弟面子薄,經不住你逗弄的。」
可馨馬上沖齊氏忽閃著大眼楮,委屈地撒嬌,「人家看見未來的姐夫高興嗎,還不讓人笑啊?」
齊慕彥看著可馨那雙能照見人影的美瞳,像似晶瑩剔透的寶石一樣,眼楮以下部位,雖蒙著面紗,可是那若隱若現的優美輪廓,能讓人想象到此刻她嬌嗔的樣子。
再加上她嬌糯的聲音,讓人听了,根本就不忍心責怪她。
齊慕彥馬上對齊氏磕磕巴巴地說道︰「大姐,別怪二……二妹,我願意……我願意……」
願意被逗弄這句話,卻怎麼也不好意思說出口了,看的齊氏忍不住出了口粗氣。
心里多多少少也感到了一絲遺憾。要是弟弟沒有殘疾,自己就敢跟可馨說,讓她嫁給自己的弟弟了。
可馨一見齊氏滿臉心痛地看著齊慕彥,雖不明白她心中想的啥,可也知道她在為弟弟惋惜。
于是,馬上伸手攬住她的腰,對她柔聲安慰︰「嗨嗨……我這還沒檢查呢?你別這樣,說不定真的能有希望哦?別難過,我現在就給姐夫做檢查。」
說完,可馨馬上讓齊慕彥坐下,說了聲得罪了,就在他患肢上檢查起來。
可馨全神貫注,齊氏的眼楮,也隨著她的手游動,完全沒看到,齊慕彥的臉,都已經紅到了耳朵根。
第一次被女子的手,觸踫自己的肌膚。那綿軟柔和溫暖的感覺,讓他整顆心跳得厲害,還有一種被柔柔的東西觸動的感覺,軟的一塌糊涂。
可馨自是不知齊慕彥的感受,認真仔細地一點點在齊慕彥受傷的腿上檢查著,豈不知她這副認真的模樣,比任何時候都要美麗,足以打動任何一位正常的男人。
齊慕彥他很正常,心中對可馨突然就萌生出了特別的情緒。如果說之前是傾慕,那現在,真的就是愛戀了。
後來他在看見葉可瑩以後,雖感到有點失望,但還是義無反顧地娶了她,可以說,完全是因為可馨。
他當時只有一個念頭,成為可馨所說的親人,能近距離接觸到她,那怕隔三差五可以看看她,知道她很幸福就行。
可馨為齊慕彥做完檢查,發現他是左腿脛骨骨折。脛骨骨折,只要不是粉碎性的,一般都能完全愈合,不會造成瘸腿後遺癥。
可是齊慕彥的腿,確實瘸了,那原因很簡單,很有可能是骨折部位沒固定好,錯位愈合,再加上當時是開放性骨折,肯定造成了感染,造成骨折周圍的軟組織腐爛,加重了骨折部位骨痂生長慢,也會造成肢體短一截的。
只是現在她也難以確定,必須拍X光片子來確診。如果真是錯位愈合,就要重新將錯位的骨頭,再次折斷,再進行正確復位。
自己家里在現代開辦的醫院,骨傷科是一絕,祖輩獨創的接骨中藥,有內服,有外敷的,效果奇佳。
只是現在難的是,重新折斷錯位的骨頭,自己可以從空間拿出麻醉藥,進行麻醉,只是拍X光片子,是必須到空間去才能完成。
齊慕彥這麼個大活人,可不是只小貓小狗,自己如何才能把他帶進空間?
可馨皺著眉頭,為難地半天都沒說話。
齊氏一看,不由失望地說道︰「馨兒,你也別太為難,彥兒這腿已經斷了四年了,我們都知道好的希望……」
「不不,不是沒希望治好,而是非常有希望治好。」可馨看著兩人失望的樣子,下決心地說道︰「如果我診斷沒錯,姐夫骨折的部位,肯定是錯位愈合了,所以肢體才會短了一截。現在只要把錯位的肢體,重新復位,就有希望治好姐夫的腿。只是,我現在暫時沒辦法醫治,暫時還不具備條件,你們應該知道復位是要把長好的骨頭,重新折斷的,不打麻藥那就太疼了,姐夫會受不住的。等我把麻藥研制好,就可以施行這個復位術。」
齊氏激動地一把抓住可馨的手,因為太過緊張,把可馨的手都抓疼了,「那麻藥什麼時候才能研制好?」
可馨給了齊氏一個寬慰的笑容,「放心吧,用不了三個月。只是治療怎麼也得拖到姐姐和姐夫成婚以後了,因為我要隨時觀察病情,不能總往親家跑吧?」
齊氏一听,高興、激動,連眼淚都流了出來,一下子將可馨摟進了懷里,「馨兒,你可真是我的福星。你知道嗎?弟弟的腿,是因為太子爺而傷的。此事因我而起,如果我當初不帶他進宮,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這些年,雖然誰也沒抱怨我,可是我看見弟弟這樣,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嗎?我覺得自己就是給弟弟帶來災難的人,我只要看見父親黯然的臉色,我就……」
難怪,那齊氏的壓力可真是夠大的了。可馨非常理解她,因為救的是皇子,尚書府的人明面上,自是不能說什麼,可是越是那樣,齊氏可能越內疚,。
齊慕彥出事以後,齊氏爹娘能罵她幾句,或是打她一頓,齊氏可能還要好受些,可是一句責怪也沒有,齊氏當然會過不來。
可馨分析的沒錯,齊慕彥出事到現在,最傷心悲痛的莫過于尚書大人了。
這個小兒子,本就來的不容易,齊尚書共有四位妾氏,最寵的就是三姨娘。
這三姨娘原是尚書大人的母親——齊老太太的娘家的表佷女,名叫楚依依。
楚依依父親原也是官老爺,一府知州,後來病故,依依的母親悲傷過度,也跟著去了。
依依有個哥哥,可父母去世以後,嫂子竟然容不下她,要把她嫁給一個六旬富商做妾,齊老太太听說以後,憐她身世淒慘,這才把她接到自己府里。
誰知楚依依來了以後,很快就被齊尚書看中了,長得漂亮,又知書達理,究竟好看到什麼程度,看看齊慕彥就知道了。
齊尚書馬上央求母親,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要娶表妹為平妻,可是要說這個楚依依,還真是讓人佩服,竟然拒絕了。
理由讓齊氏的老娘,到現在還感激她。
「表嫂願意收留我,我豈能做出恩將仇報的事情來?我不能嫁給表哥做平妻,請表哥原諒。」
楚依依拒絕了,這讓齊尚書和他夫人都沒想到。以後的日子里,尚書夫人對楚依依倒是比之前關照多了。
只是齊尚書卻難受了,和楚依依低頭不見抬頭見,眼看著一個鮮活的大美人,看著吃不著,他如何能不抓心饒肝的?
可他縱使再難受,他也不能動強的不是?于是,每晚抱著酒壇,借酒澆愁。
時間一長,以夫為天的尚書夫人受不了啦,找到楚依依,給她下了一跪,「妹子,求求你,就答應了老爺的求婚,嫁給老爺吧,我實在不忍心看他如此折磨自己呀!」
楚依依扶起尚書夫人,是淚流滿面,「好,嫂子我答應你,只是,我不能做為平妻嫁給他,這對你太不公平了,我情願為妾。」
這個善良的女人,就這樣成為了齊尚書的三太太。
楚依依嫁給齊尚書三個月,懷孕了,結果卻在二個月的時候被二太太身邊的丫鬟不小心撞流產了,這一流產,造成她整整四年再沒懷孕。
事後丫鬟被處死,二太太也因此徹底被齊尚書遺棄,送到了莊子上。
這以後的日子里,楚依依可以說是愛寵專房的,齊尚書只有在她的小日子,或是初一、十五,或是楚依依的央求下,才會到夫人的院子里去。
第五年,楚依依好不容易又有了身孕,可是把齊尚書高興壞了,是男人都盼望著,自己心愛的女人,為自己誕育下一代,他也不例外。
只是,楚依依懷孕了,兩人不能同房,齊尚書奈不住寂寞,竟然將楚依依身邊其中的一位大丫鬟搞到了手。
接著,又抬了老太太給他的丫鬟紅棉做了四太太。
有了新歡,齊尚書對楚依依關心就少了,可憐的楚依依,一開始倒沒有愛上齊尚書,可是後來,因為齊尚書對她深情一片,她終是沒把住自己的心,讓它淪落在夫君的似水柔情里。
等丈夫擁著新歡,把她漸漸忘卻了的時候,輪到她終日以淚洗面了。可是驕傲的她,面對四太太的挑釁,面對自己原來丫鬟的冷嘲熱諷時,全部選擇自己承受了下來。
她沒有告訴齊尚書,也沒有告訴尚書夫人。她總覺得自己有愧于尚書夫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忘恩負義,所遭受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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