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校門,我就看到校門口的不遠處圍著許多人,很是密集,而在他們的中心則是一輛很亮麗的紫色的法拉利敞篷跑車。流線車身有著一別有風情的韻味——似乎是最新款的。
好……詭異的氣氛。
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然後繞開了他們。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會有那麼多的人都聚集在這?
這時,法拉利上的車窗拉下,映入眾人眼中的是一張完美的側臉︰亞麻色的半長發披肩,如白玉般細心雕琢的完美臉龐上戴著副大墨鏡,充斥著冷傲之色,額前略微過長的碎劉海自然地落下,另有一番別致的神秘與性感。
驟然間,我雙目猛睜,身子立即僵硬了起來,步伐也就自然而然地止住了,內心的恐懼向四肢百骸如一張大網一樣擴去,散開。
這種感覺是……
不,不要!
我似乎感覺到我的身子在發抖的。這是本能產生的反應。
平時雖然是沒有表現地特明顯,但在我今天摘下了那條印有他的印記的鏈子後,我所感受到的自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壓迫性氣息就更為強大的了。
平時我只在別人身上見過的狼狽,他卻可以輕而易舉地讓它降臨到我頭上,讓我體會。
雖然我帶了人皮面具,但我知道,很清楚——這,根本就瞞不過他。
他熟悉我身上的味道,很熟悉。
我這一次,會死得很慘的吧?
車上的男子單手靠在車窗上,墨鏡後棕色的瞳仁滿意地看著駐足不動的我。他的性感的嘴角忽而向上彎起。
邪肆。狂傲。惑亂。
隨即,他摘下了墨鏡,碎發微微遮掩著的如茶色玻璃的棕色瞳仁里面的那別致的魅惑與凌人倨傲顯露無疑。與此同時,他那修長的腿也跨出了車門,在眾人驚艷而又期待的目光中,徑直地朝我走來。
他的雙手插進黑色褲袋里,微敞的深色襯衫露出了精致的鎖骨,其膚色白皙勝玉,未束起的半長頭發自由散落在肩頭,略翹的發尾在空氣中張揚。
我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越來越近的氣息,想要撒腿跑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帶著冷傲與……壓迫,離我越來越近。
因為現在,我在如此強勢的他面前,別說是跑了,就連邁開一步都不行。
一點也做不到。
我深諳,他是故意釋放著自己的壓迫氣息。
「寶貝兒,你不乖哦。」他張開雙臂擁住了我,然後貼近我的耳朵呵氣,輕聲道。
帶著絲寵溺的味道,只有我知道那里面是滿滿的凌厲,與怒火。
我的脖子一陣瑟縮。因為冷風,更因為他嘴里呵出的冷氣。
他吐出的氣息不是灼熱的,而是與之相反的冰冷,竟比北極的寒冰還要再冷上三分。
我知道的,而且心知肚明得厲害——現在的他無疑是生氣的,並且很生氣。
「可以告訴我理由嗎,寶貝?嗯?」他又惡作劇地在我耳邊吹出冰涼的氣體。聲音陰冷。
我的身子,更僵硬了。
我可以感覺到他那獨有的強迫性的氣壓向我鋪天蓋地般地襲來,我不敢動彈。
若是平時,我大可不必如此驚慌。但是此時,他卻是生著氣的——他的怒火不是常人能承擔得了的。
縱使是我,也無法抗拒。
雖然這是我之前已經料到可能會發生的了,但當它真的來到了的時候,我卻……卻仍舊無能為力。一如我三年前與他的第一次見面那樣。
在那個典雅的琴房里,他捧著我的頭,把尖利的泛著冷光的獠牙無情地刺進了我脖頸的大動脈,而我,無力反抗。
但我只能盡力補救。
「Brian(布萊恩)」思及此,我便順手牽來了一個笑,笑得分外的燦爛,「你怎麼在這啊?你不是在歐洲辦事嗎?我剛才還在想啊,要不要和你國際通話,講我今天來了日本了來著。誰知,你就馬上出現在我面前了。你說,我們這算不算是他們說的那個什麼‘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嗯,然後呢……」他好看的眉毛微挑,深棕色的瞳孔中是不盡的玩味。
他白皙的右手微抬著我的下巴,骨節分明。
這架勢,擺明了他才不信我講的這什麼撈子的「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鬼話呢。
我看著周圍看著好戲的眾人,輕咬下唇,眉頭輕皺,推了推他︰「Brian,不要這樣,我不習慣。」太曖昧了。
周圍群眾向我射來的視線讓我很不舒服。
就算是怎樣,我也不可能讓別人白白地看我的好戲。
「不要怎樣?我覺得挺好的啊。寶貝兒,你不喜歡嗎?」他精致的唇角邪肆地上揚著,然後他那不安分的左手又取走了我頭上的帽子,瀟灑地倒扣在了他自己的頭上。
我倏地睜大了眼楮,呼吸屏窒。
他又向我靠近了些,他的額頭觸著我的。
很冰,很涼。
听著周圍的倒吸氣聲,我竟瞪了他一眼,道︰「這兒人多,太招搖了。我們回去再說。」
「呵呵,很有膽子嘛,居然敢瞪我了?」他稍稍松開了我,目光停留在我的發鬢邊上的皮膚,臉上的笑容加大,但好看的眉梢卻輕輕挑起,似是大不滿意我的假臉。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然後他的手又移到了我的臉皮與人皮面具的交界處來回流連著,動作一次比一次大力。
我的臉沒紅,卻瞬間煞白,心下一驚,忙伸手按住了他不安分的手。他不會是想在這里就揭開我的真面目吧?
不可以!
沒想到,他順勢又湊到我的耳邊,輕聲道︰「我餓了。」
餓了?
他又要進食了?
我的身子又僵上了三分。他那進食在我身體上留下的感覺,血液倒流著,慢慢品味著與死神一起喝茶聊天的感覺——很恐怖。
雖然我已經歷過無數次了,但仍是沒法釋懷。
我胸口的氣竟無法順利暢通,悶悶的,于是便又小小地吐納了幾次,才又牽出一個笑,拿下了他扣在我下巴上的手,點頭應允。
然後我想松開他的手,但卻被他反握,很緊,沒有一絲的空隙。無奈之下,我也只好乖乖任他牽著。
我瞥了一眼他的車︰「我們上車吧。」
他那魅惑的流光鎖住了我的碧眸,「嗯。」
然後他擁著我向車子走去。
途中,眾人紛紛為我們讓道。嫉妒、怨恨、探索、好奇,諸如此類的目光比比皆是,都投射到我們身上。
哼!是非真多!
我心下冷笑,極其厭煩,卻忍不住斜視了眼身旁那很妖孽的男人。
他,處之泰然。
我不得不承認,他很懂得收買人心,也很會迷惑人心。但是,他更喜歡將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喜歡看人因為他的一個小舉動,或是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而崩潰的神情,就好比我。
我就是他手中的一個取樂的玩物。
這時,Brian偏過頭,道︰「寶貝兒,看夠了嗎?」
我生生地打了一寒顫,嘴上卻仍掛著笑,道︰「沒呢,何況你那麼帥,人家怎麼看也看不夠。」
「哦?是嗎?但是我卻很看不爽你臉上的那塊很丑的面具呢。剛剛真想把它給揭下呢。」他撥了撥額前的碎發,眸中寒光一閃。
「呵呵……」我干笑著鑽入了他幫我拉開的車門里,不經意地回眸,卻讓我愣住了。
校門口,竟然……站著幸村!
他們的部活結束了?
沒有猶豫地,我當下就迅速別過了頭,然後一頭鑽進了車內,再然後,就是狠狠地瞪著我身邊的男人。
打死我也不相信,他不是故意在外面表演剛剛那場親熱的!
車窗緩緩上升,外面的世界好像也漸漸地被隔絕了。
「哼,你是在痛心嗎,寶貝兒?又為那個叫幸村精市的男人?」他忽然笑得陰冷,如半夜的陰風。
我心下一凜,然後收回視線,把頭靠在車窗上,嘴邊泛起一抹苦笑,「開車吧。」
Brian冷哼一聲,左手一揮,車子竟然自己會發動,快速地如離弦之箭一般地向前駛去。
然後,他猛然一把把我給拉了過去,我吃痛地倒在了他的懷里。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眸子里的血色在慢慢凝聚,最後凝結成一雙如血寶石般的血眸,閃爍著嗜血的光芒,恐懼又一次地包裹著我,如同蝶蛹一樣。
可是,我卻蛻變不了蝴蝶。
「他是你這次和我不告而別,離我而去的理由,是吧?」雖是問話,卻是肯定的語氣,壓抑著怒氣。
他俯在我的脖頸之間,濕潤的舌尖來回地慢慢地舌忝著我頸上的大動脈,使我顫抖不已。
雖然之前已有過無數次了,但我仍舊很害怕,更何況是在他的盛怒之下的現在。
「你認為呢?」我強笑,然後雙手圈上了他的脖頸。
「哼!」他冷哼一聲。
隨即,我的脖頸感覺到了他慢慢長起的獠牙所帶給我的冰冷與尖利。
他道︰「但你別忘了你是我的。」
我閉眼,眼淚不由自主地涌上了我的眼眶。
我道︰「嗯……」但他也同樣是我的。而我——
只是你閑暇時的玩物,外加血液供應者而已。
而我這個血液供應者,卻也要可笑地需要從外界得到血液的補給。
「可是,寶貝,你別忘了——不久之後,你也會和我一樣!」然後他的獠牙無情地刺破了我的大動脈。
我悶哼一聲,感受著體內血液自下而上快速地倒吸著還有他刻意撕咬著的感覺,但雙手卻也更緊地圈著他。
這是……本能。
Brian?Stock(布萊恩?斯托克),是一只吸血鬼,至今為數不多,幾近銷聲匿跡的,既不是神,也不是魔鬼,更不是人,而是被傳說中的上帝所詛咒著的可憐的該隱的後代——
吸血鬼。
他今天是有意要懲罰我,所以我所感覺到的痛苦與恐懼是平時的數倍。而腦中卻也始終揮之不去他的話——
不久之後,你也會和我一樣。
是啊。我苦笑。
不久之後,最多兩年,我的生命就將完結,走到盡頭。
然後,接受他的初擁,成為一只和他一樣的吸血鬼,獲得永恆的生命。
然後——在更深的地獄間徘徊,煎熬,不得超生……
我不會破繭成蝶。
我只是會成為一只可鄙的吸血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