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諷道,「你為什麼要穿白衣啊,只是因為要我在你那件潔白如雪的衣衫上面留個印記嗎?」
但是,我雖闖出了她的彈林,而肩上卻也不可避免地中了一彈。紅色的血液也滲出了我那冰藍色的襯衣。我可以感覺到我體內的血液暢快流動著尋找突破口的韻動了。
我咬牙,可惡!她的槍法還真是磨人啊。
這格洛克17型手槍是發射9毫米巴拉貝魯姆手槍彈的,彈匣容量19發,有效射程50米。我若是想活命,要不跟她耗到她用完了子彈之後,要不就盡快擊落她手中的火器,要不就退到離她射程50米之外的位置。
一把格洛克17型手槍的彈匣容量是19發,而兩把則是38發。我算了下,Rose到現在為止已經射出了21發子彈,還有17發。所以,很顯然,第一種方法不可取,而我先別說能否有快過與子彈賽跑的速度,就是我想要在這場獵殺中得勝,這第三種也是不行的,所以,我只能盡快打落她的火器,解決她手中的那兩個最危險的武器。然後,——一切就好辦了……
打定主意後,我轉身,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肩上。
霎時,我強烈地感到我體內存在著的嗜血因子的躁動,不安因子的叫囂讓我的大腦有一瞬時的空白——
紅艷艷的血,勾起了我潛在身體深處的那抹原始**。
我,渴望著它們!
「哼,還真是夠囂張的吶。」但是,我卻被耳邊槍彈破空的尖銳聲音給拉了回來,刺激了我那混沌的意識,恢復一片清明。
我咬著下唇,身子靈巧在空中一躍,手疾動,黑色長鞭猶如一條肆虐在虛空之中的黑色靈蛇,迅速擊向了她的左手腕的關節處。
Rose驚于我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紅光,竟一個不及,狠狠地挨了一鞭,吃痛,手一松。
我順利地擊落了她的槍,在她那潔白的手腕上毫不留情地留下了一道血痕。
皮開肉綻。肉綻皮開。
「呵,寶貝兒,你還真是恐怖呢。不過,你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贏我了,那你也太小看我了!」Rose瞥了一眼手腕上的傷口,冷哼道。
「是嗎?」我一個使力,黑蛇欲輾轉至她的右手,卻不料到她竟在我腳落地之時,自己竟果斷地丟下了那右手里的槍支,右手一個反手便朝著鞭尾抓去,而後,受了重傷的左手也隨即跟上。
我一驚,雙目圓睜,但卻立即穩住了身形,欲收回長鞭,卻不料竟被她順利地抓住了鞭尾。
我唇角泛起冷笑,加大著手中的力道,猛地往回一拉。而她亦是將全身的氣力都投注在了這支鞭上,不讓分毫。
我們就這樣相互僵持著,冷冷地對望。
空氣瞬間凝結成冰。
「啊,寶貝兒,你真的很厲害呢。」倏地,她對我展顏,露出了一個很是迷人的笑靨來,「只可惜,我們就只能真的是這個樣子了嗎?人家可真的是很想和你交朋友的吶。」
「呵,Rose,你也不差啊。人如其名,真的是一支帶刺的血色玫瑰呢。」我也輕笑,可眸光卻依舊寒冷,「可我卻是怕被你給扎到了手呢。」
「哈,死人是會怕扎手的嗎?」話還未完,她腳下用力,而抓緊鞭尾的手也是忽然一個猛力。不,死人是沒有任何的感覺的!
與此同時,我手上的勁兒也猛然加大,雙手用力齊甩,鞭的那邊的Rose便如一只破舊的布袋一樣被我揮至天空,圓睜的雙目充分地表現出了她的不可置信。火紅色的發猶如烈焰一般地在半空中燃燒。
想來也可笑。我們之間的那剛剛貌似友好的一瞬間微笑的目的其實都只是為了麻痹對方的神經,並借此來趁對方的神經稍稍松懈之時,而攻其不備。
哼,天性薄涼的人,本身就可以爐火純青地逢場作戲,更可以在瞬間便翻臉無情,自如地玩弄著感情,操縱著情緒,以此來達到我們所要的目的。這是我們的天性。——
我們雖是笑著,一若多年的好友,卻都在暗自使著勁兒。只不過,她沒想到,外貌看起來如此之年幼的我的手勁兒竟比她的還要大得多,而已。
不想留後患的我當然不會給她有任何的休整的時間,手中的黑鞭便月兌手而去,猶如一支筆直的長槍一樣向她射去,幽黑的鞭身在金色光線下卻折射出了冷冽的光。
殺意盎然。
沒想到,她卻並不慌,在半空中利落地抱膝,更是于右腿靴子里迅速掏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精準地揮手一擲,刀身泛著寒光,直直地向那根直若長槍的黑鞭迎去。
「砰」,兩物相撞的鈍響在半空中炸開,而後紛紛落地,壓凹了草叢。
Rose的身子一沾地便如臨大敵,受傷過重的殘破身體卻仍舊好似注滿了力量,她猛地跳起身來,目光炯炯地盯著離她不遠處的那個少女下腰從長靴里抽出一把泛著森冷的寒光的匕首,同時半蹲在地上做出了最適合攻擊的姿勢,手掌便也下意識地向左腳靴子模去,觸及到了一個硬物。
然後,沒有猶豫地,立即抽取出來御敵,還有——制敵。
縱然面前的局勢于她而言是不利的,但她卻無絲毫的慌亂與害怕,神情漠然,似是看慣了生死,更是堅信著自己的勝利。
成王敗寇,她未必就是那個寇!
哼,想她窮極一生都在這血腥里面打滾,多少次的死里逃生,什麼沒有見過。所以,不管現在怎樣,但,最終結果就只有一個。那就是——
勝利必將是屬于她的!
而且,也只能是她的!
我看見半蹲在地上的Rose的防備與眼中的傲然,冷然一笑。而後,右手一翻,刀子便迎著日光發出森冷奪命的光芒,映在了我的面頰之上,也晃了我的眼。其後,便是閃電般地穿行。
Rose見我突動,也迅速起身,目光森然,右手中的刀子也向我迎來。
多少次,不是我差一點便抹到了她的脖子就是她只差一厘便切到了我的腰;也不知有多少次,不是我只差一點便切到了她的腰就是她只差一厘便抹到了我的頸!
無論是方向還是速度,也不管是位置還是角度,都達到了巔峰的精準。
死亡伴隨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充斥在在這僻靜的郊外,不可避免。
就在寒芒又一次地相互輝映的那一瞬間,Rose便下定了決心,不成功便成仁。于是,身軀疾進。
霎時,我們的目光又是相踫,刀身相交,身軀相撞!
恐怖又刺耳的聲音鑽進了骨髓,令人起了大片的雞皮疙瘩,而頭皮又是猛地發麻,卻又毛骨悚然。
「對不起。」擊撞之中,卻是我開口了,而後在她驚異的目光之中,我朝她露出了個得逞的笑容來,而左手便牢牢鉗住了她那早已傷痕累累的右手。
她中了我的計了——那個空當是我故意露出來要引她上勾的!
「沒那麼快結束!」她喝道,欲掙月兌,卻不及,算是廢了的左手旋即上來,欲做最後困獸之斗的奮力一擊。
而我則是靈敏地閃身至她的身後,知她的柔韌性極好,我便將她的右手反扣在了她的腰際,一個巧勁兒,然後用力一捏,她右手的關節便錯了位,接著便碎裂了。
「你輸了。」我不咸不淡地說著結果,比說今天的天氣真是好還要輕巧。
然後,手中鋒利的刀鋒便在她那白皙的脖頸上切了過去,毫不留情地橫切了過去。
沒有任何的手軟!一絲也沒有。
「謝謝。」這時,前面那軟弱無力的女性嗓音卻是突然帶著淺淺的笑意,順著風傳送進了我的耳中。
我愣了。
然後,我松開了她的手。她的身子下滑,跪地。
她那美麗的頭顱向後仰著,大片大片如烈焰般的大波浪卷發垂落在地上,似是要將這滿地的綠意給燃燒殆盡,帶著她的狂氣張揚。
我的心動了一下,然後反射性地便扶住了她下滑的柔軟身軀,與她慢慢坐在了地上,讓她的頭枕著我的膝。而我的手還是握著一把帶著明晃晃的血痕的匕首……
視線緩緩下移,入目的是她帶著血污卻沒有折損她那美麗的容顏,唇角微勾,笑意淺淺卻是極為的明艷。
她,居然沒有一點的不甘?我的眼眸成了一線。她,其實也很厭惡生活在這血腥之中吧。
最後,停在了她脖頸上的那道驚心大口子上,鮮血噴薄而出,濺了她的一身,也濺了我的一身——
我那一刀,硬生生地便切掉了她大半個脖子!
我的心又是一陣悸動,按捺不住的悸動。向往著溫熱鮮血的嗜血因子如被築了提攔住的滔滔江水一樣,洶涌澎湃,叫囂不斷。
我閉眼,緊緊地閉上了眼楮,想要盡力按捺、抑制。
許久,我才再度開眼,眼中映入的是滿目的藍天。
這時,肩上那可以被我忽略了的疼痛再度襲來。嗯,一定要先把它給治治了。
沒有二話地,我迅速而又小心地月兌下了那件染了血的襯衫,只著一件黑色的背心,用衣物的一角拭去了匕首上的妖異至極的色彩,再將襯衫割成了長條。又拿出了打火機,把匕首放在那藍紫色的火焰上慢慢烤著。
扭頭,皺著眉看著肩上的那個血洞,我強壓住心中的激蕩,然後,手起,刀落。
伴隨著輕微的「呲」的一聲,刀子便精準地刺入了我的肩胛。然後,尖利的刀尖猛然一挑,一枚帶著血跡的金屬彈頭邊掉落在我身旁的草地上,在日光之下,顯得異外的妖異。
我悶哼一聲,倒吸一口涼氣,然後緊緊地咬住了下唇,一股錐心的痛瞬間刺激了我全身的神經末梢。
嗯,雖然我得了Brian的一滴精血,改善了不少身體的機能。但,畢竟還只是——血肉之軀啊。
我皺眉,棄掉了匕首,接著撿起之前裁好的布條,繞著肩膀綁了起來,一圈又一圈。
呵,沒有繃帶,就只能用這個來代替了。
我看著Rose的那張因鮮血布橫而顯得異外妖異的面孔,嘆了口氣,然後撕了一塊她身上的襯衣一片,仔細地擦拭了一遍,白皙的容顏漸漸顯露。
然後,慢慢俯身下去,在她漸漸冰涼了的額上輕輕落下一吻。如若蝶棲。
Rose,我不可否認,你是我遇到過的最能讓我動容的殺手——雖然你我只有兩面之緣。
所以,我敬佩你,卻也憐惜你。
所以,我改變了主意,決定尊重你的意願。
所以,我不對你使用催眠來竊取我想要的情報信息。
所以,我要給你一個痛快。
Rose,走好。
有下一世的話,就請不要再遇到我了。
我把她緩緩地安放在地上,凝視了她一會兒,便立起身來了。然後,從口袋里掏出一小瓶的液體來,灑在了她的身上。
之後,才抬步向那件紫色風衣的所在地走去。止步,撿起衣裳,套了進去。
然後,從口袋里模出了一包煙來,從煙盒里取出一支來,送入了唇齒之間,又把煙盒隨手往後丟去。而後,又用打火機點燃了煙。
雲霧開始在我周邊繚繞,我慢慢吸了一口,緩緩地吐出了個煙圈。
裊裊的煙霧迷離了我的眼楮,也虛幻了我的面目,更迷蒙了我眼前的景物。
而後,我左手輕輕一揚,右腳便跟著往外邁了出去。
橢圓形的打火機便帶著一小簇的藍紫色火焰在空氣里翻了幾個身,最後穩穩地停駐在了Rose的身體之上,而它緊靠著的旁邊則是那煙盒。
火焰一遇到我灑在Rose身軀之上的有機燃料便一發不可收拾地燃燒起來,比干菜烈火還要更甚。
伴隨著一聲悶轟,火焰便瞬間蔓延到了她的全身,包裹著她那沾血了的白色襯衫,包裹著她那殘破不堪的深色牛仔,包裹著她那與周圍火焰融為一體的火紅色長發,包裹著她那雖淺卻明艷至極的笑靨……
我沒有回頭,一直沒有回頭。
深深地呼吸了一次,鼻間的滿是煙草的味道。吞吐出的煙霧縈繞在我周圍,也使我的面目更虛無了,不真實了。絲絲的煙氣似乎是在分割著我的臉孔,讓我的容顏斑駁,猶如霧里看花般的虛渺——
Rose,你是想要自由的吧。
我便如你所願——焚了你的身體,散作千萬片,讓你能在這廣袤的天地之間自由自在,不再有任何的約束與羈絆。
保重,走好!
那個如烈焰一般的女子,似火紅玫瑰燃燒在天際的女人,正被烈火焚燒著的柔軟軀殼……
櫻花片片地凋落下來,片片地飛舞著,美得近乎是淒艷。
是的,淒艷。
淒美而又艷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