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兩天的休整,我們又重新開始上路,趕往京城。林允當初是因為身無分文才投靠于我,而如今卻仿佛成了大款。馬車錢、旅館錢、醫藥費,全都是由他打點。他自己的解釋是,臨走前在縣太爺府撈了一筆不義之財。
為了躲避官兵對我的追捕,我們都盡量走遠離市區的山路。雖然山路崎嶇難行,卻也是風景極美的。逃難歸逃難,賞玩的心情還是該有的。「那都是因為我們菱兒姐姐太美太顯眼,我們才無法走大路的。」嫣兒如是打趣道。
虞娘在出逃後,媚性不減,卻也多了一分烈性。馬兒在她的手里服服帖帖,我們的車穩步前進。林允、嫣兒和我在車里談笑風生,似乎從未感覺到逃難是件痛苦的事。
也難怪,這在路上的一段時間,應該是我從來到現在為止最開心的一段時間了吧。當初在縣太爺府,雖說是吃香喝辣,可是總歸是個囚女,又有羊入虎口之險,自是不得安生的。如今的我,卻如同一只自由的小鳥,嘰嘰喳喳個不停,對周圍的事物也放下了一絲防備。
林允看著我,雖只偶爾應對兩句,卻一直微微淺笑著,眼里含有一絲溫柔,又仿佛在害怕任何事會打擾到此刻自由開心的我,有如在守護著一個簡單易碎的夢境。
「一望二三里,鄉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我忽然想起我中考時引用過的一首詩,似乎很符合現在的情景。最美的風景往往潛藏在最平凡的自然中,最直白的古詩卻也最能表現意境。
「好詩,」林允笑道,「倒是很有你的風格,單純而自由。」
「是呀是呀,」嫣兒也接話了,「姐姐當初在府衙念的都是些離愁別恨,傷月感懷之詩,如今這更讓我歡喜。哎呀姐姐你快看,我們到湖邊了!」嫣兒激動地指著車窗外。
我轉頭望去,眼楮也不自覺被這景色所吸引。一灣碧湖,波光粼粼,清風陣陣,伴著初春的桃花香氣,有如仙境。
「我們也在這暫時休息一下吧,」林允看著興奮不已的我們柔聲道,又轉頭對虞娘說「虞娘,把馬車拉到一邊歇息吧。」
于是,我們的雙腳終于踏上了軟綿綿的新綠,仰面望到了大山里碧藍的天空。一只鴻雁飛過,帶不走一絲雲彩。
我盈盈走到湖邊,雙手捧起一汪湖水喝了一口,好甜。我淺笑。
在現代,我是如何也喝不到這樣的水了吧,我暗想。雖然現代世界的科學技術發達了,人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但我們卻永遠也不能再體驗這大自然巧奪天工的美和甜了。
此時,一抹白出現在我的身邊,我側身抬眼望去,是林允。
林允靜靜地望著我,眼神迷離。此時的我,面若桃李,膚若凝脂,衣服被水沾濕了,隱隱透出了高挺的柔軟,青絲被水糾纏,一絲一縷的垂在胸前。我看到他,對他燦爛一笑。他一愣,才回過神來,沖我點點頭,在我身旁坐下。
「我如果說在幾百年後人們會因為貪婪而讓這里變得一片荒蕪,草木枯竭,你會怎麼想?」我有點感慨地說道。
「這是幾百年後的事,就讓幾百年後的人去操心吧。」林允道,「如今的我們,只要心中胸懷這份天下和野心就可以了。」
「公子有野心?」我問道。雖然早知道林允並非一般人,可是這胸懷天下的野心未免也太……
林允笑而不語。「菱兒,晚上我帶你一個地方去喝酒賞月可好?」他打破沉默。
「好呀。」我爽快地答應了。喝酒嘛我不會,但這古代的酒我總是想試一試的。如此有雅興的事我又怎能錯過。
由于有了這個期待,那一整天我都覺得時間過得飛快。我們在一家山路旁的小酒館用完晚膳,各自回房後,林允就悄悄把馬從馬車上卸了下來,拉到路旁,再偷偷把我叫了出來,扶我上馬。
「當心別被嫣兒那丫頭撞見,」林允打趣道,「不然一定要鬧著跟來,我們就坐不下了。」
這還是我第一次騎馬,難免會有點緊張,手死死地抓住韁繩,深怕被摔下去,也還不習慣馬背,被硌得生疼。林允似乎看出了我的恐懼,緊緊地把我擁在懷里,慢慢地騎著。
終于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山丘上,他抱著我跳下馬來。
「我們到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