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未，未未……對不起……
聲音越來越小，肖凡俯在宋未身上，胸膛緊緊貼著她。
對不起，有什麼用呢？
宋未立刻就感覺到了他的溫度，過去每次，他這樣的溫度和氣息都讓她無法抵抗。只是今日……他的溫度上面，是否還覆蓋著其他人的溫度呢。
剛剛上演的那一幕又浮現在她眼前，她痛苦地閉上了眼楮。淚水，從眼角劃過，流進他的胸膛。如果他還有良知的話，能否感知到這淚的溫度，是否還記得曾經在她母親面前說過的話︰
——一生一世，永不相負。不會讓未未留半滴眼淚。
他還記得嗎？
宋未清楚地感覺到肖凡的身體在顫抖，或者，是因為自己的身體在顫抖而產生了錯覺。
——和她做/愛的感覺，是不是更好？
宋未的聲音凜冽寒冷。她感覺到了眼淚，但是沒有讓它們流出來，而是流進了自己的身體。
听到宋未的話，肖凡先是一怔，身體僵住。頓了頓，然後線條緩緩柔和下來。看她的眼神依舊溫潤如當初，只是，里面的痛，宋未看不出來。
——未未……你要相信我…我愛你的，宋未，愛你，只愛你……你怎麼這麼傻？
宋未還會相信嗎？她不想再當一次傻子。
他開始語無倫次了。宋未竟然覺得他的語氣里充滿了無助。是不是因為太虛弱而產生了錯覺？
她發現肖凡哭了。從沒看他哭過，以往無論發生任何事情，包括肖伯伯被抓，家族倒塌，肖伯母的去世，他永遠都是冷峻堅毅的目光。那樣篤定的目光說明，他永遠是有主意的，有打算，就不會慌不會怕。
可是他卻俯在宋未身上哭得像個小孩。這又說明了什麼？宋未不懂了。
宋未依舊還是笑著。
一瞬間，以前的甜言蜜語和海誓山盟都在腦海中上演。
他在寒冬里找兩份兼職，每天裹著厚厚的棉襖擠上燈光昏暗的地鐵，常常因太過疲憊而睡著。
他帶她回家見父母，列舉她的一大堆好處來讓二老對她有好印象，進而讓相貌身世平平的宋未打敗了和肖凡指月復為婚的省委千金。
他說，將來生一堆小孩，他要做世界上最幸福的爸爸。
……
她明白他們之間完了，徹底完了。
但是她不能輸。
——我只想知道，在你和別人做/愛的時間里，我能流多少血。
宋未依舊淡淡說道。
她感覺到了肖凡聳動的雙肩，和流進她頭發里的溫暖的液體。
——現在我知道了，不會死，原來我對你的愛還沒有到讓我死去的地步。
雪妖站在一旁，始終面無表情。早在發現宋未的那一刻她就打電話叫了救護車。
然後，宋未感覺到身體里已經沒有了血液，自己也融進了黑暗里。
那是第一次對這個世界徹底失望。
曾經想象過的未來，其實比我們預計的要遙遠得多。遠到，你只能望而卻步。
你曾經以為那就是天上的星星，能在黑暗里給你指明道路，你以為順著它的指引便可以到達光明。可是到最後你才會發現，它只是存在在那里，你得不到，到達不了，它並沒有想要給你希望。這個世界往往以你認為的方式呈現，所有的美好，只是你自己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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