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凡看見雪嬌一襲黑色正裝,高高挽起的發髻和精致的妝容,這和她在家的時候無疑是判若兩人的。
但是他知道,只要是在公司和正是場合,她都會是一副精明干練的女強人架勢。肖凡何嘗不是這樣,畢竟還年輕,在公司元老面前似乎總是缺乏足夠的威信,面對那麼多人的不服和質疑,只好將自己最強勢的一面拿出來。
他知道,雪嬌這樣做是為了他。
——老爺子……
肖凡匆忙的步伐從雪嬌身邊掠過丫。
——在你辦公室。
雪嬌趕忙答道,隨即關上車門,尾隨其後,高跟鞋踩得優雅穩健媲。
肖凡看見了站在一旁的老韓。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老韓是一個四十五歲左右的中年男人,開始月兌落的頭發隱約可以見到一兩根銀色發絲,眉宇間常帶著慈眉笑意,是一位和詳的長者。
他和老韓不算熟,不過老韓是柳川宗一直以來最信得過的心月復,勝過肖凡。
一路上,肖凡眉頭緊鎖,他一直在想柳川宗這次突然回國到底是為什麼。在肖凡回國之前,他說他美國市場那邊走不開,所以將中國這一試點先交給肖凡處理,另一方面,也為了讓肖凡做出一番業績,好讓公司的元老們對肖凡刮目相看。
說實話,肖凡身上的所有光輝都是柳川宗所賜予的︰他的房子,他的車,還有他在公司翻雲覆雨的位置。而柳川宗所做這一切,無非是因為肖凡是他女兒的丈夫。而年近花甲的他,也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
電梯緩緩上升。肖凡從反光的金屬材質上看到了電梯里另外兩個人的表情,雪嬌和老韓,也都是像他那樣,陰沉著臉。
大約,這次老頭子發了火。
出了電梯之後,三人快步走向辦公室。
雪嬌在前頭輕輕敲了敲門,然後推門而進。
在肖凡常坐的那張椅子上,坐著一位頭發有些花白的男人,似乎不能稱之為老頭,因為除了頭發稍白一些,他精神矍鑠、經歷充沛,無論那樣,都不能算作一個老人。
而此刻,他帶著金絲眼鏡,正俯頭微笑著研究這些日子以來肖凡處理過的所有項目。右手的食指在桌面上有節奏地敲擊著,名貴的扳指叩擊桌面鐺鐺作響。這是他思考問題時候常做的動作。
——爸,您打個電話把我嚇了一跳,回國也不事先通知一聲。
雪嬌有些撒嬌地走到父親跟前拉住他的胳膊。
——還有啊,在電話里面語氣那麼凶,嚇死我了,我看您現在不也挺好的嘛,又以為你為了什麼事而大發雷霆了呢。您把凡哥都嚇得馬不停蹄往這邊趕。
她自幼喪母,一直以來,只有和父親相依相偎。
雖說從小和忙碌的父親呆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所以並沒有像其他父女那樣隨隨便便。可是,他畢竟是她爸,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所以,她在他面前撒嬌是再正常不過。
而且,一向因覺得忙于工作而疏忽了女兒的柳川宗,每次見到女兒對自己親熱,是他最開心的事情。
柳川宗抬起頭笑眯眯看著雪嬌撒嬌的樣子,樂呵呵地說︰
——看著這些日子以來肖凡的業績,不得不驅走所有的不愉快啊,看來我給你找對了老公啊。
說罷,微笑著轉過頭看肖凡,不住地滿意點頭。
這下肖凡心里的石頭落了地。伴君如伴虎,雖說柳川宗不是君王,可是他陰晴不定的脾氣絕對是很難駕馭的。
肖凡听得出,之前在電話里老頭子的語氣,絕對是被什麼事情觸怒了。而現在,只不過是因為看到肖凡在中國市場試點的成績不錯,再加上雪嬌的那一招,而讓他把火氣藏到了心底罷了。
——爸,您過獎了。
肖凡謙虛地說。
——哪里,應該的,以前我就賞識你的才能,才肯放心將雪嬌嫁給你。看來,我並沒有看走眼啊。
邊說著,邊滿意地拍雪嬌挽在他手臂上的手。
他這話說得不假。柳川宗和肖凡的父親肖復水是多年的交情,在肖凡和雪嬌很小的時候兩家人就來往密切。自打肖凡有記事起,他就記得柳川宗總會在他父親面前開玩笑說讓肖凡做柳家女婿的事情。從小,肖凡一直很優秀。
望過去,剛好撞見雪嬌幸福盈盈的目光,肖凡有些愧疚和難堪。
柳川宗意味深長地看著兩個後輩的眼神交流,微笑著咂了口剛剛泡好的茶,沉吟片刻,揮手讓老韓出去。
老韓鞠躬告辭。順帶著把門關了。
肖凡捉模著是什麼機密連老韓都需要回避。要知道,老韓幾乎就是柳川宗的影子。
正疑惑著,老頭子招手示意肖凡過去。
肖凡走到老頭子跟前。老頭子慈祥地笑著拉過他的手,然後放在雪嬌的手上。
肖凡和雪嬌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看著彼此。雙方的眼神里都寫著不解二字。
——不需要我再說明了吧。你們成婚也三年多了,什麼時候能生個大胖小子給我抱抱?我也快老了,市場上這些利益紛爭都不想管了,就交給你們去打拼吧。可是我把這麼大一個基業交給了你們,你們回報我一個乖孫子不算過分吧。
柳川宗說這話時,慈祥得和一個普通老人沒有什麼區別,閃爍的目光里,竟是一種低微的請求。他只想要一個傳宗接代的人,只想退隱這些紛爭,好好安享晚年,看著孫子孫女們繞膝撒歡。
柳雪嬌看著父親眼中流淌著的慈愛,吞吞吐吐,有些紅了臉。余光掃過肖凡沉默的臉龐,卻不知道才能不讓父親在這麼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小要求上失望。
——爸……我們還沒有打算……
雪嬌怯怯地看著父親熱烈的目光,拒絕的有些不忍。
——爸,你放心,我們最近正在努力中!
雪嬌被肖凡打斷。
抬起頭,看見肖凡的目光里情意濃濃,嘴角卻是一絲邪魅的笑。他答應老頭子答應得那麼爽快,就像每次答應老頭子完成一筆生意一般。似乎,他從來不會違背老頭子,做讓他失望的事情。這次也是嗎?
雪嬌感覺到手背上那只手心傳來的力量,像是一種承諾。
雪嬌避開了這樣灼人的目光,她怕自己會再次淪陷。如果再和他對視下去,她無疑會潰敗得一無所有的。
听到了兩人這樣的回答,柳川宗哈哈大笑。
本來他听說女兒女婿的關系好像最近不怎麼好,現在看來,都是些謠言了。這般其樂融融的家庭氣氛,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況且,肖凡一向是他最得意的一項作品。是的,作品。在肖凡父母相繼逝世之後,是他柳川宗,這個肖凡父親的世交,親手將肖凡提攜到現在這般輝煌的位置。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應該對他感恩戴德,唯他馬首是瞻。肖凡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這些年來,肖凡對他的承諾,沒有一項是讓他失望了的。
他很滿意地點點頭。
他要培養肖凡,可是,僅僅限于讓他在自己的允許範圍之內活動,而不容許他有任何的個人創造。畢竟,肖凡還不完完全全是他的人。他對這個年輕後生的考察還未完全結束。
他之前之所以會有所怒火,是因為他听說肖凡竟然破天荒地收購了一家小服裝企業。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對了,肖凡,你給我講講收購童氏服裝的事情。
柳川宗漸漸收斂起笑容,剛剛是家庭事務,可是談論到公司和正事的時候,他從來是不苟言笑的。有時候,肖凡覺得在這一點上,雪嬌是完全像極了她的父親的。
——你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為何要費心費力去收購一個倒閉的小企業,而且,和我們一向經營的範圍毫不沾邊。
柳川宗松開了兩人的手,閉眼往後躺在靠椅上,右手食指依舊在桌面上緩慢敲擊,扳指又開始框框作響,听起來的慌。
見兩人開始談正事,雪嬌起身去沏茶。
——其實,我並沒有動用公司的資產,在名義上也完全是以我個人的名義去收購的。
這一點肖凡並沒有說謊,收購童氏,幾乎花去了這些年來他所有的個人積蓄。
——那就好,我不想臨江集團去涉及其他行業,專注做好我們的本分就好了。雖然在外人看來,我們臨江集團像是一匹黑馬,資金和規模龐大,其實只有我們自己知道,這完全是依靠幾個關鍵的老客戶的支撐而已,在我們這一行業,鐵關系才是硬道理,不能得罪這些老客戶,因為彼此手中都有對方的很多信息,也不可貿然接觸其他行業,信息的保密性很重要啊。
柳川宗語重心長地說著。肖凡只是以個人名義去收購童氏這讓他大大松了口氣。在商業上打拼了這麼多年,什麼時候該沉穩什麼時候才冒險他是清楚的。
更何況,他那些不為人知的機密,如果泄露了出去,豈不是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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