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隱約感覺到這是一個被隱藏的秘密,她想要知道真相,可是這樣貿然闖過去問他們定然不會說的。所以她只好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她听見的身後劉彪的聲音漸漸遠去︰
——我只要宋未幸福,如果你給不了,我拼了這條命也會和你死扛到底。
那樣心酸和無奈的語氣,宋未听著眼淚就嘩嘩落了下來。
從小到大,無論什麼時候劉彪永遠都是這樣,保護著她,生怕她受一丁點傷害。這樣的一份情讓她覺得很溫暖,可是也很愧疚,這樣沉甸甸的情誼在背後的默默付出,她從來都未曾回報過,甚至,她也回報不起丫。
以前有听人說過,朋友就是在你挨著槍林彈雨的時候站在你面前為你擋住的那個人,就是那個在最後實在擋不了而倒下,看著射向你的子彈還在心底罵自己沒用沒能繼續為你遮擋的那個人。
宋未看著慘淡的燈光下漸行漸遠的劉彪的身影。突然覺得這樣的背影好遙遠好淒涼,她未曾真正了解過劉彪,從來沒有媲。
她突然間想起了在醫院那天,在陽光下月兌了鞋子光著腳踩在鵝卵石小徑上的劉彪。心底卻是被捅了一樣難受。
肖凡找了過來,看見了站在大廳門口的宋未。眼圈紅紅的。
——怎麼了?
他問道,俯下來的臉滿是在乎和溫柔。
宋未卻望著肖凡的臉,從來沒有覺得這張臉這麼虛無縹緲過。
——沒事……想到電影里的場景,有些傷感。
宋未撒謊道,努努嘴盡量微笑著。
——你去哪里了找你也找不到。
她看著肖凡的眼楮,想看看他的眼楮會說什麼。
——遇見了一個老熟人就過去打了下招呼,沒想到你會回來得這麼快。
肖凡邊說著邊月兌下了身上的西裝外套披在宋未肩上︰
——外邊風大。
——我剛剛好像……看到劉彪了。
宋未說道,將語氣說得很平淡。
——哦,剛剛也和他打了個招呼,他也來看電影。
宋未轉過去望著肖凡的臉,依舊是風輕雲淡的神情,俊朗的線條一如往常。並沒有半點說謊的痕跡。宋未卻覺得心在一寸一寸變得冰涼。
——看來這電影……很受歡迎。
宋未低聲自語道,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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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未趴在床上,只感覺精疲力竭。像是經過了一場漫長的馬拉松,不然她怎麼會覺得呼吸困難,喉嚨堵得難受。
她拉過枕頭蓋在頭上。
昨晚她喝過酒了,一個人在酒吧。
肖凡將她送到之後,她沒有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酒吧。她覺得這夜色太安靜了,心中有無數的爪子在抓她撓她,她難受,只想找個熱鬧的地方,這樣或許才會會聒噪的心境相符合。
五顏六色跳躍的燈光,快節奏的音樂,形形色色的人和那些復雜的笑容和表情。以往最討厭的場所,今天卻讓她覺得踏實。
外面的世界太過于不真實,每個人都在戴著面具,看不清猜不透。而這里的污穢和喧囂反而更像現實世界。
她趴在吧台,讓年輕的調酒師把每一種酒都調給她,喝過了可還是覺得很清醒。她很奇怪為什麼今天怎麼喝都喝不醉,還越喝越精神。她沖著調酒師大吼︰
——喝你點酒你兌那麼多水干嘛!怕我不給錢還是怎麼!姐有的是錢!
調酒師被她吼住了,瑟瑟地看著她。
——按你說的……都,都是最烈的酒了。
她又笑了,仰起頭,肆意的笑容。笑累了又停下來,手勾過調酒師的衣領,目光里滿是邪魅和嘲弄︰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臨江集團肖總的情人……有的是錢。
邊說著她不敢看調酒師的眼楮了,因為覺得心里涌起一陣酸楚,眼楮里開始泛潮,難道是剛剛看的電影還沒緩過勁來?
劉彪和肖凡對話的場景又在她腦海里浮現,心底一陣痙/攣似的疼痛。
她又要了一箱啤酒,一瓶一瓶仰頭往喉嚨里灌。听著咕咚咕咚的聲音心里就覺得很痛快,就像沖馬桶似的,把堵在心里的那些東西全部都沖下去。
可是仍然一點醉意都沒有,她就奇怪,怎麼現在社會上假東西越來越多了,這啤酒喝著像白開水似的。現在不是都在提倡打假嗎?喊來喊去光落在口號上了,一點成效都沒有。
調酒師勸她一個姑娘家要少喝點。她說姐酒量好著呢,當初姐學喝酒的時候你估計還在吃女乃吧。後來調酒師就滿臉通紅地去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邊喝著她想起了那天在海邊的場景,她和肖凡站在海水里迎接海浪的沖擊。那感覺就像現在差不多吧,她把自己的胃當做大海一樣往里灌了。
她又看到了肖凡在月光下那張憂傷的臉。心里開始漸漸覺得疼了。為什麼這個男人總是這樣,什麼都讓她去猜測,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藏著什麼秘密,她永遠看不懂他。
忘記過了多久,她搖搖晃晃地走出了酒吧。也不覺得是醉了,只是頭沉得很,估計現在她一倒下去在馬路上都能睡著。她在心里說宋未你站著別倒下去啊,你要倒了明天就又得上報紙了,說是一醉鬼女青年喝多了把馬路當做席夢思最後在車輪下命喪黃泉了。
她就一個人搖搖晃晃往後走,看著出租車也不敢攔,她怕把司機嚇著。因為剛剛走出酒吧的時候,她看見了別人看她的臉色,跟看見鬼差不多。
風吹在臉上還是挺涼快的,她一模,滿臉都是濕濕的,也不知道是酒還是別的什麼液體。
她又經過了上次那個地下通道。她想上次那個流浪歌手還在不在,結果一看還真在。
換了另外一件白襯衣,還是那樣長發飄飄的樣子,還是帶著那副酷酷的墨鏡。她想這年輕人還真是艱苦,這麼晚了都還不回家,還要辛辛苦苦賺錢。
她哆哆嗦嗦地從包里掏出幾張百元的鈔票,她想自己也沒老啊怎麼眼楮開始花了,拉個拉鏈拉幾次都拉不上。
她把錢放在他面前的小碗里。他墨鏡下的臉愣了愣,估計是沒有想到這麼深更半夜的還會有人在這地方晃蕩。
隨後他又開始彈奏,換了首曲子。宋未想自己也是給了錢的,就听听吧。于是就坐在旁邊,兩手撐著頭,怕頭太沉了一會兒像西瓜一樣砸下去。
是陳楚生的《有沒有人告訴你》,在這冷清的晚上听著特別傷感。宋未不知不覺眼淚就流下來了,尤其是當听到「早習慣穿梭充滿誘惑的黑夜,但卻無法忘記你的臉」,眼楮就像水龍頭似的怎麼關也關不住淌下來的水。
她就听他一首一首地唱著,宋未也忘記自己是什麼時候失去意識的。等到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自己的床上了。
渾身酸痛,胃里也是翻江倒海的難受。一看時鐘,已經是下午四點了。頭痛欲裂,她回想昨晚是不是什麼時候真把頭當成了西瓜給摔了下去。
她跑到廁所里狂吐,都是水。胃里卻一陣燒焦似的難受,她想起來昨晚喝了那麼多的酒,當時也沒覺得有多難受啊,怎麼現在吐出來的時候就像要了自己命似的。
等到吐完了就好了很多,也清醒了很多。她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是什麼時候失去意識的,又是誰把她送回來的?
她一看身上已經換上干淨的睡衣,床上也都是干干淨淨的沒有嘔吐過的痕跡。她想起了那個盲人流浪歌手,昨晚最後她是和他待在一起的,難道是他送自己回來的?
可是他們素不相識,他又是一個盲人,怎麼可能?
她搖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想。可能是後來自己醉的神志不清之後還堅持走回來的吧,興許自己當時醉糊涂了給忘記了。
她覺得全身像被抽空似的難受,隨便弄了點東西來吃,然後再沖了個澡。
拿起手機,想找個人說說話,在聯系人那一欄翻來翻去卻不知道該打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