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似乎又回歸了正軌,熱熱鬧鬧的春節過後,倒是多了一份對生活的希冀。往往在一個嶄新的開始到來的時候,人們都會憧憬未來的美好模樣。希望相比之前的日子,向著幸福又賣近了一步。
然而,宋未所渴望的幸福,僅僅是平平淡淡的日子而已。她的要求一向不高。
听到門鈴聲的時候宋未以為是肖凡來了。那時候才剛剛吃過中午飯,她思索著肖凡這段時間應該很忙才對,邊帶著這樣的疑慮,邊打開了門丫。
然而站在門口的人卻不是肖凡。雖然也是一副翩翩公子模樣。
顧常茗。
她望著他,禮貌而尷尬地打招呼。她和顧常茗向來沒什麼交集,充其量也只是三面之緣,第一次是在顧家豪華的私人晚宴上,第二次是在夜總會的時候她瞅見的坐在沙發上抽著煙的他,第三次是在逛廟的時候無意中瞥見他和秦漠在大榕樹背後的交頭接耳。
此刻顧常茗依舊戴著那副斯文的眼楮,穿著剪裁得體的修身西裝,滿是紳士風度地站在門口。
——請進來坐坐吧。
宋未禮貌地招呼著,盡管她對顧常茗的印象不太好,之前肖凡說他是個公子哥,後來她又在夜總會撞見他。然而,起碼地招呼客人的禮數還是應該有的媲。
——不了。這次前來是專程前來找宋小姐的。
顧常茗微笑著說著,兩手便交疊著放在身前。
——找我?
宋未有些驚詫地說。
——听說宋小姐最近在研究茶文化,我看了宋小姐進來發表的文章,對茶文化還頗有些見解。
的確,自從上次和柳川宗交談之後宋未便對茶文化有了濃厚的興趣,私下找了不少資料來研讀,也在報紙雜志上發表過一些文章。她是深愛著中國傳統文化的,希望在現代越來越淡薄的茶文化能夠在有心之人的感召之下得以重生。
——也只不過是胡亂寫些只言片語罷了。
宋未謙虛地笑著答道。
——新近收購了一片茶園,雖算不上龐大,卻還有些精致,上好的茶種也都是有的。今晚召集了一些文人雅士和專家來品茗賞茶,舉辦一個鑒賞會。所以,專程前來請宋小姐光臨,不知宋小姐能否賞臉?
宋未一听,有些來了興致。細想今天也沒什麼事情要做,稿子也都趕完了,所以就答應了顧常茗的邀請。
她讓顧常茗到樓下等她。等她換了套衣服再簡單梳妝打扮了一番,走下樓,見顧常茗極具紳士風度地坐在車上等著她了。
——宋小姐天生麗質,即便是淡妝出席也依舊可以艷驚四座。
顧常茗邊替宋未推開車門邊說。
宋未終于知道顧常茗是依靠的什麼資本可以在眾多年輕貌美的女孩子之中游刃有余地周/旋了,雄厚的家底,英俊的白面書生容貌,再加上討好女孩的三寸不爛之舌。
一路上,宋未都覺得沒什麼話好講。顧常茗倒是很會找話題,和宋未聊文學,聊藝術,聊旅游,也聊茶學。宋未驚嘆于他對這個世界幾乎無所不知的程度。不由得對他心生佩服之情。
顧常茗說,他其實不適合從商。他喜歡的其實是冒險,人生在世,嘗試一下從沒嘗試過的東西,其實是一種難能可貴的經歷。
後來他又給宋未講了他獨自一人去南極探險的經歷,其間險象環生,宋未听著就像是西游記里經歷的九九八十一難一般,听得心潮澎湃。
她感嘆說看不出來顧常茗這麼文質彬彬的臉下竟然是這樣一顆什麼都不畏懼的心。
顧常茗笑笑,說其實她看不出來的還多的是,以後有機會她慢慢就能夠體會得到了。
車一路開著,宋未只顧著和顧常茗談天說地,都沒有注意到車窗外的風景,高樓大廈消失了,荒蕪取代了繁華,漸漸變得人煙稀少。
顧常茗的手機響了。
宋未和顧常茗幾乎是不約而同地看向那正在震動和不斷閃著光芒的手機。
顧常茗將車停穩,然後很抱歉地對宋未說,去接個電話。宋未笑著點點頭提醒他別耽誤了正事。
顧常茗便走下了車,摁下了接听鍵,對著手機邊講話邊漸漸走遠了。
宋未坐在車上百無聊賴。望著車窗外陌生而有些荒涼的精致,不知道這里是哪里,不過顧常茗既然說是茶園,那想必應該是在郊外了。
她望著站在遠處仍然講電話的顧常茗,看來他應該是在談生意。她自然不好意思催促。
于是也掏出了手機,在無聊之中,撥通了肖凡的電話。
肖凡正在公司忙著準備接下來的會議,也沒太多功夫和她聊天。本來宋未想要告訴他自己是要去參加一個茶的鑒賞會,怕他到時候又到她家來找不到她而撲了個空的,想了想還是算了,等到他開完了會議再告訴他也不遲。
于是只是叮囑了幾句要他注意身體,還有調查的事情不要太急功近利,便掛了電話。
收了線之後,宋未還自顧自抱怨著這世上,大家都忙里忙外,好像就剩自己一個大閑人。
然而,就在她邊嘟囔著邊放下手機的時候。透過車窗,卻發現找不見了顧常茗的人影。
她有些惶恐。坐在位置上四處張望。這荒郊野外的,她沒來過,不敢擅自下車去找。
心里正恐慌著準備給顧常茗撥個號。
然而就在這時,她旁邊的車門被打開了。
她以為是顧常茗回來了,正抬起頭的時候,卻突然間眼前一黑,什麼也看不見了。
她剛剛看見兩個人影鑽進了車內,還沒看清楚長相,便被一個又大又黑的袋子給完完全全籠罩了起來。
她心底一沉,尋思不好,該是遇到壞人了!所以拼命地叫喊「你們是誰?」「快放開我!」然而並沒有人回答她,她只感覺在袋內充滿異味的空氣里,她拼命撲打著的手腳越來越無力,大腦也越來越麻木沉重……
她終于漸漸失去了意識。
而車,朝著更加偏遠的地方開去了……
————————————————————————————————————————————————————————————
窗外陽光大好,溫暖柔軟的光芒穿透玻璃窗,又透過一片片輕薄半透明的紗簾,散漫慵懶地溫暖了室內的空氣。
自打春節過後,天氣一天天暖和起來了。
精致高貴的檀木書桌,陽光經過切割後變成一方方不規則的圖形印在干淨整潔的桌面上。黑色的筆記本電腦旁,只有幾本厚重的專業書籍和一些紙張在上面隨意擺放著,鋼筆躺在紙張上面,而一旁,則是一小盆精巧的仙人掌。
肖凡坐在書桌旁,翻看著文獻資料,一邊在鍵盤上敲擊著錄入信息。敏銳的目光在手中的書籍和明晃晃的電腦屏幕上交替流轉。被陽光照射了一半的臉顯得專注而疏冷。
開著的門被輕輕敲擊了兩下。他並沒有抬頭,知道是誰。
即便已經結婚了四年,雪嬌依然有進門前敲擊的習慣。
——天氣難得這樣晴好,不出去走走?
他一抬頭,雪嬌穿著居家衣走進來,懷里抱著幾件他的舊衣服,笑意盈盈的臉頰上仿佛還帶著外面陽光的溫度。
——不了,最近趕著把資料看完。
他又低下了睫毛,繼續盯著面前的屏幕,眉頭緊鎖。
——爸和茹桐過十幾天就走。
——嗯。
他漫不經心地應著。心想這樣演戲的日子也該是結束了。
——到時候我就搬回去住。
肖凡愣了愣神,隨即又輕輕應了聲︰
——好。
他自然明白雪嬌所說的搬回去住是指的哪里。只要柳川宗和茹桐不在,他們都是分房睡的。他睡現在這件臥室,雪嬌睡樓上。
雪嬌便沒有再說話,他能感覺到她在旁邊大床邊折疊他的舊衣服的動作。
空氣里依舊滿是陽光的味道,他卻不能再專心做事了。
——這些不穿的舊衣服,拿出去曬了曬,以後也不會再穿了,就收在櫃子里放著。
雪嬌俯身整理著,邊自言自語地說。
肖凡輕輕應了聲。
空氣再次沉默。
——凡哥,我們離婚吧。
淡淡的語氣,肖凡以為自己听錯了,錯愕地轉過頭看著一臉溫柔的立在一旁的雪嬌。
——我放棄了,那個約定,我撤銷了……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