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處起笙歌 最深愛時你曾說過,我們就是童話【萬字更】

作者 ︰ Hera輕輕

宋華楠這會兒卻是比他想象的更鎮靜,甚至是出奇的鎮靜。

所有情緒像是被深深的扔在了海底,他什麼都覺不出來,沒有擔心,沒有著急,沒有一個正常人該有的任何反應,血管里的血液像是停止了流動,思維像是不會運轉。

他還沒有死,卻已經麻木。

得不到那個女人的消息之前,也許他的心都不會跳動了。

他的手機擱在儀表盤上,正不停的震動著,他專心的開著車,不去理會它。

他知道不會是葉笙歌的,震區信號不好,葉笙歌的電話這會兒打不通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媲。

一個人靜靜的,也不知道開了多久,今日的交通都是格外的擁堵。手機還在樂此不疲的震動著,他趁著堵車的空擋,將電話接起來。

宋華楠沒有停頓沒有過度,也不管電話那頭的人是誰,只是輕吼一句「別TM再打了,別給老子的手機震沒電了。」

說完他就掛上了電話,要是震沒電了,萬一笙歌真的可以給他打電話呢。

現在,他誰都不管,他只要見到葉笙歌,听到她的聲音。

車廂里的那個大紅的中國結還是葉笙歌前幾天給掛上去的。

她對他開著豪車來到S市找她這件事其實很不樂意,還怪他招搖過市擺譜給誰看。宋華楠哭笑不得,天地良心,他這哪是擺譜啊,他是想快點見到她。

可是葉笙歌就是不這麼認為,她就是不喜歡這樣的高調。在S市的那幾日,無論他們要去哪里,笙歌都會選擇步行或者坐公交。

這宋華楠哪里坐過什麼公交車啊,平時在J市,和公交車搶道倒是常有的事情。

他一上公交車就對著這擁擠的車廂擰起了眉。

葉笙歌卻是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望著窗外的風景還哼著個小曲兒。

他卻什麼閑情逸致都沒了,只是絞盡腦汁,變著法的將她收在自己的懷里,生怕身旁站著的男男女女踫到了她。當然,他防備的尤其是男人,在他的眼里,每個男人對笙歌都是不懷好意的。

這一路可沒把他擠出一身的冷汗來。

可是這些都不重要,最可悲的是,他跟著那個小女人跳下車的時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葉笙歌見他迷茫的樣子頓時就笑的格外開懷,這哪里是那個可以將風雲都一手掌握的宋總啊。

「跟著哈,不乖就把你扔在這里。」葉笙歌開始在那里頤指氣使。

周圍是密集的人群,宋華楠俊眉一挑,伸手就捧住她的笑臉,深深的吻落下來,將她受驚的表情收入眼底之後宋華楠才滿意的閉上了眼楮。

他就這樣,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深深深深的吻著他。

旁若無人的宣示著他的佔有欲,他的主導權。

還有他想讓全世界都知道的愛。

宋華楠愛著葉笙歌。比這個深深深深的吻更深。

那日葉笙歌就這樣帶著宋華楠漫無目的的逛便大街小巷,她見了什麼都要看上很久。可是當宋華楠要掏錢給她買的時候,她卻說什麼都不要。

把宋華楠氣得直在一旁翻白眼。

她還理直氣壯的「沒和女人逛過街啊,不知道女人就是喜歡只看不買啊!」

宋華楠癟癟嘴「還真沒有過。」

以前,哪個女人會有這麼大的面子,讓宋華楠親自陪著這樣東看看西望望,大不了扔張金卡就給打發了。

可是宋華楠知道,葉笙歌在乎的,從來都不是錢。

所以連帶著他,那個金錢利益至上的大商人,也變得不再只是在乎錢了。

他只是想讓她開心,無論付出什麼。

?

那日逛了一整天都沒有什麼收獲,當傍晚臨近,那些擺夜市的小攤漸漸出現,葉笙歌彎腰走過那條長長的小街,就給他淘到了這個中國結。

這是個異于尋常的中國結,編織的格外的精致。

她說,這是象征這平安幸福的中國結。

他問「你知道?」

葉笙歌立馬就不樂意了,板起小臉,嘟著嘴說「我說是就是,不許唱反調。」

宋華楠點點頭,這才了然,原來她也只是胡謅的而已。但是他很听話的閉了嘴,他可不敢再去揭穿她,到時候還真得被這個女人扔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笙歌見他乖順的樣子,滿意極了。

回去之後,她提議將這個中國結掛在宋華楠的車廂里,這下輪到宋華楠死活不同意了。他才不允許他的車廂里有這麼娘炮的東西,這不是毀他清白毀他宋總的英明嗎。

這個葉笙歌鬧了幾次見他不肯松口,也就作罷了。但是嘴上還是不停的在咕噥著罵他「別扭。」

宋華楠以為讓她逞了口舌之快,她就會打消這個念頭了。可是沒想到,回過身,她還是偷偷拿了他的車鑰匙,將這個東西掛在了這里。

他看到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也就懶得去和她爭什麼了。況且這個幾塊錢的中國結掛在他百來萬的豪車里,竟也沒有多奇怪,甚至是那麼的搭調。

大概是因為這是她選的而已,所以在他的心里,已然不同。

……

身後有車在不停的鳴喇叭,宋華楠這才回神,他跟著車流慢慢的前進著。照這個速度,趕到S市都快要天亮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足夠的力氣,撐到見到她的那一秒。

他伸手拂過這長長的紅流蘇,掌心里一片柔軟,就像是模到了笙歌長長的烏發。

她說這是平安幸福的象征。

平安,這是現在他對葉笙歌全部的期許。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平安啊!

只要她平安無事,她要在他的車廂里掛什麼他都不會再有異議,就算她把整個車廂掛滿了,他都會縱容她。

從訂婚到現在,他從來沒有盡到一個未婚夫該進的責任,他只給了她整整兩年的孤寂,更別說什麼縱容寵愛,這大概就是時光在他們之間劃開的一道硬傷。

老天爺,可一定要再給他一個縱容寵愛她的機會!

車載廣播里都是S市地震的消息,宋華楠听得心緒不寧,為什麼才短短的一天,卻像是過了一輩子那麼久,一分一秒,都在折磨著他。

他很累累到眼皮都在打架,可是潛意識里那股子的清醒像是要吞沒了他。

沒有她在身邊的時候,他連覺都睡不好。只有抱著她的時候,生命才是飽滿的。

他已經不能沒有她了。

那個曾經在他的世界里淡然到可有可無的女子,卻在不知不覺中像藤蔓一樣,以最卑微的方式,深深的長進了他的生命。

宋華楠伸手關掉了收音機。那些血淋淋的數字里,一定不會有他的笙歌。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說愛她。

明明他告訴她了,等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他會好好的和她談一談他們之間的事情,葉笙歌那個笨蛋不懂嗎,他是要說愛她啊?

還是他自己才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傻子,愣是將簡單的一句話,用這樣的迂回的方式表達了,卻表達的那麼含糊不清。

原來珍惜當下,真的不知是說說而已。

有些話在想到的時候不說出口,總想等一個渾然天成的契機。可是誰都不會知道,下一秒會是什麼。

也許那些愛,不說就永遠都沒有機會再說了。

想到這里,他沒由來的抖了抖。

他錯了,他不該吃那些飛醋,他不該有那些猜忌,他不該死守著自己那些無妄的自尊。

此時此刻,他只想讓她知道。

宋華楠愛葉笙歌。

宋華楠只愛葉笙歌。

?

帳篷外就是霧靄重重的S市,就像是被籠罩在了一片巨大的陰霾之中。

笙歌協同幾個醫護人員正在帳篷里忙的不可開交。腳尖疼的發顫,她還是不停的來回跑動著。卡車怎麼開的進來,他們整整步行了一個多小時才走進這里。

也幸虧他們來了,這兒就缺志願者和醫護人員。

笙歌是大醫院的醫生,其他的醫護人員不過都是小鎮上並不專業的掛牌醫生,所以大家都希望由笙歌來指揮這次後場救援。

擔子全落在笙歌的身上,她更是不敢怠慢,這里與皇家不一樣,條件艱苦異常,設備簡單到幾乎算不上有設備。

鼻尖是濃濃的血腥味,耳邊是一片哀鴻的哭聲,她的心被攪得一團亂,卻還是得不停的告訴自己,要冷靜。

傷者被一個一個的抬進來,她已是滿目的眩暈。

忽然覺著自己整個身子都在晃動,她快要站不住了,像是隨時會到下去一樣。

「余震……快撤出去!」

不知道誰大喊一聲。

帳篷外忽然涌進了很多人,把傷者都帶出去。混亂之中不知道誰扯住了笙歌的胳膊想把她拉出去,她卻一把掙月兌了那人的手。

她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那個小男孩身上,她記得這是早上被送進來的孩子,父母都在這場地震中離開了,他身上傷的不重,但是治療完之後一直一言不發的坐在角落里,這會兒兵荒馬亂的,誰都沒有注意到他。

笙歌逆著人流,跑過去就將那個小男孩抱起來。他還掙扎著下地,似乎並不願意和笙歌一起離開。

「跟我走,好不好?」笙歌蹲來詢問他。

那雙清澈的大眼里忽然落下一顆一顆豆大的淚水。這哭聲在一片嘈雜當著那麼渺小,卻將笙歌的心揪的緊緊的。

那種絕望笙歌懂。

當母親的遺體被蒙上一層白布,她死活賴在醫院的走廊上不願離去。

哭已經不是她宣泄的方式,她大叫著,狠狠的咬著每一個試圖上來抱她離開的人。安靜的醫院似乎只听得到她一個人稚女敕又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那一刻,她以為自己難過的會死掉。

可是還好有父親。

葉雲天上前擋開了所有人,輕輕的把她抱進懷里,任由她哭鬧,任由她撕咬任由她無理取鬧的發泄著自己的所有情緒。他的大掌一下一下的拍打著笙歌瘦弱的脊背,他喑啞的嗓子一遍一遍的重復著「爸爸在這里,爸爸在這里。」

笙歌像是發了瘋一般的捶打著他,直到在他堅定的眸子里看到了倉惶的淚。

原來,那麼那麼傷心的不僅僅是她一個人啊!

她終于冷靜下來,摟住葉雲天的脖子乖順的低低啜泣。

那是她記憶以來,最後一次和葉雲天這麼的親近,親近的就像是世界忽然只剩了他們彼此。

也許是因為那一秒的溫情,笙歌一直無法恨他後來的若即若離。

他說過的「爸爸在這里。」

可是眼前的這個孩子,他什麼都沒有了啊!

笙歌輕輕的摟住他,她的手掌溫柔的拂過他的後腦勺。

「姐姐在這里,和姐姐一起走好不好。」

那一秒,世界仿佛靜止了,余震忽然就奇跡般的停下來。晃動的身子找到了重心,但笙歌明顯感覺的到,懷里的孩子還在不停的顫抖著,顫抖著。

「沒事了,別怕!」

她低喃著,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安慰著自己。

?

余震斷斷續續的,救援工作不得不暫停。他們都被安排進了緊急避災場所,困意再次將她席卷,那個小男生一直窩在她的身邊,哭累了就沉沉的睡去。笙歌擁著他,卻不敢閉眼。

鎮長還在指責她,剛剛那麼危險的情況,她不該重新折回去,那該有多危險。

笙歌點著頭,表示知道自己錯了。

等到天亮起來的時候,還有很多人等著她治療,她的確是任性了。這個時候,絕對是應該顧全大局的,這樣的感情用事該不該,很難再定奪。

手機握著她的手里,像是一部壞了的機器,就像是此刻的她一樣,零部件一個都不少,但卻疲憊的什麼都做不了。

她終是忍不住閉上了眼楮,在一片悲戚的聲音里閉上了眼楮。

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生,亂七八糟的夢境將她折磨的更加的累,她看不清夢中都有誰的臉,可是她就是清楚的知道,那些人里,沒有宋華楠。

沒有比這更恐怖的夢,她幾乎是被嚇醒的。

握在掌心里的手機忽然震了震。

她睜大了眼,看著屏幕上的信號從沒有變成了一格,又變成了兩格……手機開始在她的掌心里連續的震動起來。

她來不及看是誰的電話就接起來,生怕遲疑一秒,信號就又斷了去。

「笙歌,你沒事吧,沒事吧?」

林言澈急切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來,笙歌忽然鼻子一酸,她拼命的搖頭,像是他可以看到一樣,拼命的搖著頭。

「沒……」笙歌才開口說了一個字,听筒里就只剩下一片嘟嘟嘟的忙音,屏幕又變回了黑暗。

就像是世界又變回了一片空洞,她還沒來得及告訴別人,她沒事,她很好,就又生生的被扔回了這個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世界里。

她的心中,竟隱隱的期盼著,林言澈的電話能夠再次響起來。

可是會嗎?難道他一直都握著手機在給她打電話嗎,所以才誤打誤撞的在這樣短短的幾秒鐘里也讓她听到了他的聲音。

林言澈,是她生命里的一個天使吧。帶著光環,想要籠罩她,想要溫暖她。

那宋華楠呢,是她的撒旦吧!宋華楠在哪兒呢?

她知道這樣的想法很自私,很殘忍。可是言澈,善解人意的言澈,他會懂的吧,懂此時此刻,她唯一想听宋華楠的聲音,唯一想見宋華楠的想法。

愛情,不就是這麼的自私,這麼的殘忍麼?

所以她一遍一遍的告誡林言澈不要靠近她,說到底,她也只是不想看到他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僅此而已。

拒絕林言澈所有的好,是因為她知道自己無以為報。

一夜渾渾噩噩就過去了,她沒有再睡著。

身旁那些悲痛的臉,也皆是與她一起清醒的,等待著黎明,等待著希望。

也許還等待可以見到心愛的人的那一天。

但願一切都不是永訣!

?

太陽升起的時候,這個世界像是重歸了平靜,平靜的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陽光落在那一片斷壁殘垣上,笙歌陰郁的心情總算稍稍舒緩一點。

救援部隊已經挺進了這里,救援物資也在源源不斷的往里面輸送。

一切都在慢慢好轉,笙歌還是背著藥箱跟著救援部隊到處跑,大家也全然把她當成了一個男人在用。

笙歌還是很慶幸當初選擇醫科這個決定的,至少這一刻,她可以以這樣的方式去幫助別人。

這個地方進進出出的人流忽然密集起來,很多專業的醫護人員已經趕到,笙歌只是暫時舒緩了一口氣,但依舊沒有閑下來。

「看啊,這一片狼藉里竟然還會有這樣干淨的男人。」身旁有人小聲的咕噥著。

「什麼領導吧,身邊那個不是S市的副市長嗎?」

笙歌聞聲,轉過頭去。時光在她轉身的那一霎那,像是忽然變得很靜很緩。

望見那個翩然而立的男人時候,她的眼眶瞬間就熱了。

宋華楠,那是她的宋華楠!

正站在離她五六米遠的地方,那樣目光炯炯的看著她。

腿腳很沒用的就虛軟了,仿佛看到他,她就有了脆弱的理由。

宋華楠和他身邊的那個男人一步一步的走近。笙歌的目光來來回回,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像是要把這幾日的相思在這一刻看盡。

干淨嗎?

沒有。

他原本黑亮的皮鞋上蒙上了灰塵,他的西褲上沾滿了泥巴。這樣的宋華楠,哪里是干淨的?

與平日那個一絲不苟的宋華楠相比,這樣的他,明明已經是狼狽的了。

他身旁的副市長正側著頭和他說著什麼,他點著頭,目光卻每一絲每一毫都落在了笙歌的身上。

「我不知道這是您太太。」

副市長的目光掃過來,落在有些憔悴的笙歌身上,這一天一夜,實在是全靠了這個外表柔弱內心強大的女人。

——宋總的太太。

沒想到,她竟然還有這麼一個嬌貴的身份,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不怨您,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攤上一個這麼讓人擔驚受怕的太太。」宋華楠淡淡的聲音飄到笙歌的耳里,像是有點恨鐵不成鋼,但更多的是欣慰。

笙歌看著宋華楠,不停的眨著眼,眼皮一張一合之間,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宋華楠還是緊緊的盯著她,看到她眼里的害怕,看到她顆顆滾落的淚珠。

他上前了一步,不顧旁邊還有多少的人站著,直接伸出大掌按住了她的後腦勺,輕輕的把她帶進了自己的懷里。

她的鼻尖滿滿都是濃重的煙草味,有些嗆鼻,但是讓她心安無比。

「葉笙歌,你這個笨蛋,要嚇死我嗎?」宋華楠有些略帶抱怨的聲音,可是離得這麼近,笙歌明明就听到了他顫抖的鼻音。

她都這樣了,他就不能溫柔一點嗎?

笙歌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他卻伸手將她揉的更緊。

「你又抽煙了?」笙歌帶著濃重的鼻音咕噥一句。

「我千里迢迢的來,你就和我說這個?」宋華楠頗有些無語的拍了拍她的腦袋。

是的,他又抽煙了。

在沒有她消息的每一分每一秒里,如果不是有煙,他會被壓抑死的。

葉笙歌,他可以戒了煙,但是卻怎麼都戒不了她。

唯有她,能代替煙癮。

?

笙歌撇了撇嘴,明明有千言萬語,可是在抱住他的那一刻,卻什麼都不想說了。語言太蒼白,只有這樣看著他,抱著他的時候,才滿滿都是真實感。

「真的嚇得話都不會說了?」

宋華楠松開了她,伸手捧住她的臉。

「你怎麼來的?路不是都封死了?」笙歌想了老半天,就問出了這麼一句無關痛癢的話來。

「我走進來的。」宋華楠雖然覺得她這個問題無厘頭,但是還是一臉正經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那車呢?」

「你真的是白痴嗎,現在是關心車的時候嗎?」

宋華楠真想狠狠的吻醒她。可是他什麼都來不及做,那頭就有人在遠遠的喊她「葉醫生,葉醫生……」

宋華楠感覺到她掙了掙,他就松開了手。看她小跑著過去,蹲在地上找繃帶。

他的心,總算是落回了原位。

這樣能跑能跳,能說能笑,甚至還能耍白痴的她,終于又生動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還有什麼能比這個更值得他慶幸呢。

只要她在身邊,什麼都不再重要了。

無論她想做什麼,只要讓他陪著她,看著她沒事,就好!

宋華楠來了,笙歌卻還是忙的腳不著地的,根本沒有機會和他說上話。

而他,似乎也是很忙的。一直都和幾個領導坐在臨時搭建的會議室里商量著什麼。

她的宋領導,還真是到哪里都是領導啊。

午餐的時候,她听身邊的人們在討論。

「今天副市長身邊的那個男人一出手就捐了五百萬。」「今天第一批送進來的物資都是他讓人買的。」

「听說是J市最大的富商,這年頭這麼熱心的商人還真不多了。」

……

耳邊都是再討論宋華楠的聲音,笙歌微微的揚了揚嘴角。

她的宋華楠,走到哪里都是閃閃發亮的,都是她葉笙歌的驕傲。

午餐是簡單的盒飯,里面也只有少許的蔬菜。笙歌抬起頭的時候,宋華楠手里也握著這麼一個白色的餐盒,站在她的面前。

「干嘛?」笙歌看著她。

宋華楠沒說話,只是握著餐盒,在她的身邊坐下來,默默的打開餐盒。

「想和你一起吃飯。」他的聲音輕輕的,卻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笙歌就這麼沒出息的又吸了吸鼻子。

兩個就這麼一言不發的塞著米飯。笙歌時不時的看宋華楠一眼。這樣簡單的菜色,她知道他一定是吃不慣的。

「看著我干什麼?」宋華楠忽然轉過頭來看著笙歌。

「沒。」笙歌搖搖頭。

「看上我的菜了?」宋華楠挑眉。

「沒有,我只是看看宋領導怎麼和我們平民百姓一樣粗茶淡飯的。」

宋華楠笑了笑。

「吃的慣嗎?」笙歌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口。

宋華楠聳了聳肩,沒有正面回答。吃的慣嗎?現在的他早就不再考慮這個問題了,再見到她之前,他考慮的是還吃的下嗎?

「只要你沒事,吃什麼我都樂意。」

宋華楠低沉的聲音在笙歌的耳邊綻放。

她的嘴角噙著笑。

神啊,這是她這輩子听過最暖心的甜言蜜語!

?

救援工作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宋華楠執意要帶笙歌去隔壁縣的酒店休息,笙歌當然不肯依。

「你都快連站都站不穩了,繼續留在這里馬上就要輪到別人來照顧你了,只會給別人添麻煩。」宋華楠沒好氣的瞪著她,像是根本就沒有給她留拒絕的余地。

周圍的人都點頭附和著宋華楠。

的確,她都快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了。雙腳也早就顫抖不停,若不是宋華楠來了給她一點動力,也許她根本就沒有力氣可以站到現在。

「葉醫生,去吧,現在來了這麼多的醫護人員忙的過來。」

「瞧你那臉蒼白的,應該好好睡一覺了。」

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勸著她,她回頭看了一眼抱胸站在她身後的宋華楠。他的眸子里也滿是疲倦和對她的疼惜。

她終于是點了頭。

宋華楠像是看出她的不甘心,他上前一步圈住她的肩膀。

「睡一晚,我再帶你回來。」

宋華楠不知道哪里弄來的車子,笙歌一坐上副駕駛座的位置就沉沉睡過去了,也沒有精力細細的去問他和他聊聊天。

宋華楠也一整路都是一言不發的。

笙歌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覺得自己已經開始稍稍有了力氣。

她睜開眼,宋華楠不在車廂內。

天色已經晚了,整個世界都是黑漆漆的。路燈的光幽幽的落下來,照亮了略顯消沉的街道。

笙歌坐直了身子,才看到站在前方的宋華楠。他正倚在前面的櫥窗上,車燈將他的影子拉的悠長。

一支煙在他垂落的手上緩緩的燃燒著,他一口都沒有抽,只是悵然的站著。

笙歌的心像是被狠狠的揪住了。

的確,見過了今天這樣的災難,怕是誰都會覺得悵然若失。

笙歌自己伸手推開了車門。

宋華楠聞聲抬起頭,扔了手里的煙頭朝她走過來。

他什麼話都沒有說,一走近就將她擁進了懷里,緊緊的。

笙歌听到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深深吐納出來。即使隔著厚厚的衣物,她還是感受到了那一秒他的放松。

她反手也擁住了他,將頭更深的埋進他的懷里。

這兩天,她讓他擔心了吧。是她太任性,沒有考慮到他的感受。

「華楠,對不起。」

「什麼?」

「我讓你擔心了。」笙歌的聲音嗡嗡的,在他的胸口震得他的心都感覺到了真實。

「誰擔心你了?我才不擔心你。」宋華楠伸手刮過她的鼻尖。

「真沒良心。」笙歌撇了撇嘴。

宋華楠又嘆了一口氣。誰沒良心,這個女人還敢說。

當他趕到外婆那里,坐在車廂里看到那里並沒有受到地震的影響,他緊繃的神經一下子就松了下來。

膝蓋正在隱隱發疼,這一來一回之間才隔了多少時間而已,他剎車油門踩得連腳都要失去知覺了。

外婆听到聲響趕出來,見到他的那一秒就哭了。

她說笙歌去震區了。

去震區了,去震區了。

宋華楠覺得自己像是被誰狠狠的敲了一記悶棍。他是徹底的懵了,也瘋了。

這個女人,就非得做這些讓他們擔驚受怕的事情嗎?

答案是肯定的。葉笙歌是誰,那個腳在流著血還敢徒步翻過綠化帶的女人呀。

冷靜下來之後他只得認命,自己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英勇無畏的女人。

?

笙歌洗完澡出來,發現宋華楠正坐在床頭打盹。

他雙手抱在胸前,合著眼,嘴唇抿地緊緊的。

笙歌躡手躡腳的走過去,他的呼吸已經變得極為平順。笙歌看著他毫無防備的睡顏,忍不住揚了揚嘴角。

竟然這樣坐著都能睡著,這還是自稱淺眠的宋華楠嗎?

想著,她的笑容就凝在了嘴角。

他該是有多累多倦啊。

笙歌知道,在華源,宋華楠一直都有鐵人的稱號。剛听說宋華楠答應和她訂婚的時候,笙歌曾興奮的跑到宋華楠的公司去。

那會兒秘書還是個很年輕很漂亮的女人。她一把攔住了笙歌,上下打量了她幾眼之後,抬著眼頗為驕傲的說「宋總在開會,見面要提前預約。」

笙歌沒有在意她眼里的冷漠。她說「那我等他吧。」

秘書冷哼一下「想等就等吧。」

那會兒也是寒冬臘月,天氣格外的冷,笙歌被那位驕傲的像是孔雀一般的秘書趕到走廊去等宋華楠。走廊的空調不知是壞了還是沒有開,笙歌站了兩個多小時,凍得渾身發抖,宋華楠那個漫長的會議卻還是沒有結束。

她實在受不了就先去外面的女乃茶店捧了一杯熱乎乎的女乃茶,回來繼續等。

沒想到這場等待還真是無休無止的。還是打掃衛生的阿姨見她一直站在那里,好心的過來問她是在等誰啊。

她說她在等宋華楠。

阿姨頓時就沖她揮了揮手「姑娘,別等了。宋總開起會來就每個準性,他是鐵人,不會累的,你就算等到了也不一定見得到他。」

「為什麼?」

「這不還得過了那狐狸秘書那一關嗎,她整你呢,沒瞧見這走廊冰冷冰冷的啊,人把空調都關了!」

笙歌這才發覺奇怪,頓時更覺得寒意侵人。

似乎是倔脾氣上來了,她再次跑到那個秘書的跟前要說法。秘書見她還沒走,也是一臉的震驚。

她說「我今天一定要見到宋華楠!」

秘書被她的氣勢壓的好一會兒緩不過神來,待到反應過來,才嗤之以鼻。

「你以為你是誰?別都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想入主宋氏做女主人。」

笙歌沒理會她的冷嘲熱諷。

宋氏的女主人?她本還沒有想到這個方面,經她一提醒,她才記起,宋華楠已經答應了和她訂婚這件事。

那麼不久的將來,宋氏的女主人也就是她。

兩人正僵持不下的時候,宋華楠正好從會議室里走出來,見到笙歌站在那里,他先是愣了愣,接著就了然一般挑了挑眉「你怎麼來了?」

他的語調淡淡的,但是听得出來,他並不排斥她的到來。

「宋總,你是鐵人,但是也該吃飯吧。」笙歌沒頭沒腦的就這麼蹦出了一句話。

本來,她也只是趁著興頭來找他的,根本就沒有想好要和他說點什麼。

「找我吃飯?那走吧。」

宋華楠左肩一聳,就伸手比了個請的姿勢。

笙歌沒想到宋華楠會這麼爽快的答應了她,一時高興,甚至還得意的回頭去看了一眼那個兩眼冒著火光的秘書。

只是那次之後,笙歌再也沒有見過那秘書,她問過宋華楠,宋華楠只是淡淡的說「開了」。她不死心的問他為什麼,他就懶得再回答她。

後來還是在汪赫的嘴里漏了風,他說「大哥還不是氣她折騰葉小姐你嗎?」

?

再後來一點,笙歌對宋華楠高強度的工作量也就見怪不怪了。仿若在她的心里,他真的是鐵人一般,可以不吃不喝卻戰斗到底。

那麼現在,他怎麼了?是不是她讓他覺得筋疲力盡了?

笙歌在他的身邊站定,輕輕的俯來。

他微攏的眉心像是兩片枯葉,粘住了她的視線。

她將手探過去,拂過那眉角。

今天之前,她多怕再也見不到他,可是他一出現,天空都仿佛寬闊了一些。那些陰霾疼痛都在他閃亮的眸子里煙灰飛散。

原來這世間,真的會有一個人,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希望。

她的手腕忽然被他握住,他的手心溫熱,熨帖著她所有的不安。宋華楠稍稍一用力,就把她拉到了自己膝頭上坐下。

「葉笙歌……」他嘆息著喊她的名。

「嗯。」笙歌點頭應允著他。

「下次,別這麼嚇我了。」

「不會有下次了。」笙歌捧住他的臉,下巴的胡茬微微的扎著她的手心。她低頭吻了吻他的眉心。

宋華楠配合的閉了閉眼楮,嘴角彎彎上翹。他的手更緊的摟住她的腰。

笙歌抵著他的發,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

「怎麼不繼續了?」

宋華楠突然不知好歹的問了一句。

氣氛轉變的有些突然,笙歌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動不動就耍流氓,真是受不了他。她從他身上站起來。

「就你不正經。」

笙歌說著,往前邁開了步子。

腳步還未落下,她只覺得手腕再次一熱,雙腳陡然離地。

宋華楠將她一把打橫抱了起來。

笙歌措手不及,只得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襟。

他將她穩穩的放在床上,他的身子欺上來,卻並不整個人的重量都壓上她。

笙歌驚慌的看著他,他揚了揚嘴角,什麼都沒有做,只是一手撐著自己的身體,一手輕輕的拂開她的秀發,打量著她的臉。

他略顯粗糙的指月復滑過她細女敕的皮膚,癢癢的。她終于離得這麼的近,看到了他滿目的深情。

笙歌的手臂忍不住攀上了他的脖子。

宋華楠低頭輕啄了一下她的紅唇,抬頭望著她的眸子。

「笙歌,有一句話我一直來不及對你說,差一點,我以為我就要失去機會了。」

像是有些害羞,他的目光有了一秒的躲閃。不給笙歌說什麼的機會,他便伏下頭來,在她耳邊低喃著「我愛你。」

心底的閘門被打開了,所有曾經暗戀的苦與澀在這一刻全都化作了熱淚一齊落下來。

宋華楠見她哭,頓時慌張不已,手忙腳亂的將她擁緊。

「我不會再扭捏了,我愛你,就是愛你。」

他這才知道自己以前一直干了多麼窩囊的事情。或許是因為阮琳瑯的關系,他清楚的知道,先說愛的那一方一定是會輸的,所以忍著憋著不肯說,不敢說。

多傻。

笙歌用模糊的淚眼望著他堅定的眼神,她仰頭吻住了他的唇,像是忽然就失去了言語,她只想用行動告訴他,她有多愛他,愛到願意為他放棄整個自己。

宋華楠在她溫柔的吻里化作了一灘水,只想與她水乳交融。

他抱著笙歌翻了個身,讓她伏在自己的身上。

全身燥熱的緊,可是他什麼都不做,只是抱著她。

「睡吧,這兩天你累了。」

月光透過窗簾鑽進來,明天應該還是一個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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