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處起笙歌 誰在孤單中流浪,誰在哭泣中笑場8

作者 ︰ Hera輕輕

李瞳的手還死抓著那寸柔軟的織物,听到徐小海的話,手就僵硬的更厲害。

她低著頭,徐小海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她濃密的睫毛一扇一扇的,這樣的頻率很緩,可是她每眨一下,瞳孔里的光芒就少一點。

他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

果然,李瞳手轉而輕輕的推了推徐小海。她似乎想站起來,可是蹲的太久,發麻的腳力根本就支撐不住她的身體。她東倒西歪的跌坐在平整的水泥地上。

一旁的徐小海猝不及防被撞,重心不穩的他也跟著坐倒在地上丫。

「干嘛呢你,我新買的褲子。」徐小海半真半假的大聲嚷嚷著。

李瞳瞄了一眼他本就千瘡百孔的褲子,嫌棄的說「破成這樣,咦~~都看到腿毛了。媲」

徐小海哈哈哈的大笑起來。想伸手去扶她,她甩手,不止不願站起來,甚至還抓住了他,也不讓他站起來。

「嘿……」徐小海覺得真是奇了怪了,這是要坐在地上過家家嗎?

「徐小海,你第一次上妝登台是什麼感覺?」她的聲音斂了笑意,悠悠的傳過來。

「你問這干嘛?」徐小海轉頭看她,他站不起來,干脆長腿一伸,換了個舒服的坐姿。

李瞳定定的看著他,像是非得等他說答案。

「就……挺別扭。」徐小海正兒八經的想了想,才答。

說完,他隔著帽子還撓了撓後腦勺。可不就是別扭,就連現在想來,都還別扭的牙癢癢。

徐小海第一次登台,是反串花旦。天知道他有多不情願。可是他們那不靠譜的師傅抓著他的小把柄威逼利誘的,躲都躲不過。

他明明堂堂七尺男兒,可這腮紅一抹,雲鬢一貼,還真像那麼回事兒。只是無奈嗓子粗了些,所以整場下來都像是被人盯著看猴戲似的。

這簡直就像是他的一個夢魘。

「我不是。」李瞳松了手,圈住了她自己的膝蓋,像在仔細回憶著什麼似的。「我第一次登台的時候,一點都不緊張,因為那厚重的油彩給了我滿滿的安全感。」

她說著,模了一把自己的臉,笑道「徐小海,你知道我那時候多丑嗎?」

徐小海看了她一眼「你現在也很丑好麼。」

李瞳不理他,只顧著自己繼續說「我第一次知道,我原來也可以那麼漂亮。」

徐小海哼的一聲,不過嘴角卻沾著笑。

「不過,這不是關鍵,關鍵是,第一次有那麼多人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李瞳臉上的笑容也明晃晃的,她的雙手興奮的比劃著「就好像,就好像我是星星一樣。」

徐小海難得沒有嗤笑,也沒有說話。

他想,她一定不知道,她這樣鮮活的樣子,真的像是星星一樣。

「從小到大,會那樣專注看著我的人,只有哥哥……」她的聲音輕了很多。

胸口很沉的鈍了鈍,徐小海移開了目光。

「那時候的我什麼都很生澀,但是師傅卻說,那一場是我唱的最出彩的一次。」

「老頭淨愛說瞎話。」

「不管是不是瞎話,但我真的就愛上了這種感覺,愛上了唱戲,愛上了表演。」

「這都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啊,李瞳你Y的就是缺愛。」徐小海嘴皮子一張一合的,口快說出去的話收都收不回,他忽然很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好在,李瞳並不在意。

「我可不就是缺愛。所以別人那樣看我一眼,我都覺得受寵若驚。」

她嘿嘿的笑著,笑的徐小海更難受了。

「所以你想進娛樂圈,是想更多的人看到你?」徐小海覺著自己總算是找到重點了。

「不是。」

「靠,不是?不是你在這里和我說這麼多廢話干嘛?」徐小海從地上蹦著起來,有些激動的拍了拍自己褲子上的塵土,一臉被欺騙了感情的憂傷。

李瞳也跟著慢條斯理的站起來,她想,不是,但也是。

就是師傅說的,以她現在在戲壇的地位,關注她的人已經夠多的了,她不需要為了這份虛榮感再去趟娛樂圈那趟渾水。

她知道師傅是為她好。

可是她多貪心。

因為最在乎的那簇目光,還未落到她的身上,所以,她的世界依舊沒被點亮。

「還不說話了,你耍我玩兒呢?」徐小海瞪著她。

「算啦,就像你說的,什麼導演能看上我。」李瞳朝著他攤了攤手,轉身往前走。她的腳步輕快,剛剛的醉意似乎已經全部都退了下去,她邊走邊說「只是我不甘心,李家上上下下都不讓我進娛樂圈,我落選簡直就是著了他們的道兒啊!哎,想想就窩窩火,太窩火了是不是?」

徐小海站在原地,看著她故作輕松的姿態。

這縴細的背影已離他有幾步之遙,拉長的影子卻還落在他的腳邊。

滿滿都是落寞。

熱血一下都涌上了腦門,他快步趕上去拉住了她的胳膊。

李瞳猝不及防的受力旋身。

徐小海好像說了句什麼,卻被耳邊突如其來的喧囂給擋去。

她沒听清,但他看著她的表情,那麼堅定。

時光像是定格了幾秒。

她的那簇目光漸漸猶疑的落在他的身後。那群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正步步逼近,她的手下意識揚了揚,輕聲的問「小海,那群人是不是在追你?」

「嗯?」

徐小海俊眉一擰,但他沒有轉頭,像是猜到來人是誰。

李瞳還雲里霧里的,心想著這公子莫不是又招惹上了哪家的千金。

徐小海只是快速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交代著「自己回去小心。」

說完,他側身越過了她,像陣風似的飛跑出去……

?

林言澈沿著旋梯一路上二樓。

這一路不少人和他打招呼,說的最多的都是那句「喲,林導,今天眼圈怎麼這麼重,昨兒沒睡好吧?」

刪刪減減,都不過是這個意思。

林言澈都點頭帶過,好在沒有人八卦的再問他,為什麼沒有睡好。

是啊,為什麼沒有睡好,怕是連他自己都答不上來。

洗完澡出來,夜已經很深。

他隨意月兌下的襯衣落在洗手台上,沾染了清水,那抹紅竟渲染而開,變得很淡很淡,可是那絲酒香,卻似乎更加的濃重了。

他看著看著,就心煩意亂的將那件armani的襯衫揉做了一團,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似乎這才解了氣。

可是回過神來,他更生氣了,自己這是在莫名其妙的干什麼?

他裹著浴袍走出浴室,一個人坐在飄窗前一口一口的抿著紅酒。

本是想喝酒助睡眠的,可是沒想到,這越喝竟越清醒了。

李墨命人送來的盒子正擱在茶幾上。他沒真沒有見過這樣貼心的新郎,連伴郎的伴郎服都給準備好了。

不過,李墨向來是他們這群人中最窩心的那一個,他想被他愛上的姑娘,該是多幸運。

李墨說「的的衣服可是特地為你量身定做的。」

他卻不正經的答「我不關心衣服,我只關心伴娘是誰?」

像是沒料到他也會說這樣的話,李墨愣了好一會兒才笑「你少想老牛吃女敕草了,是我妹妹。」

他妹妹?

林言澈搖了搖手里的酒杯,想起宋華楠那句「要不把瞳瞳介紹給阿澈吧」。

他揚了揚嘴角,最近想給他做媒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一定是因為這樣,所以他的情緒才變得這樣起伏不定。

對,一定是這樣的。

像是為自己剛剛莫名其妙的情緒找到了合理的借口,他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歡愉許多,他順勢就打開了眼前的盒子。

目光被一抹白紗攫住。他愣了愣。

呵,誰說李墨心細如塵的?

這哪兒是伴郎服啊?這分明就是伴娘服!

像是好奇,他取出禮服,揣在手里細細的端詳了許久。

這純白的蕾絲,又柔有滑,竟又讓他記起了那個女孩兒雪紡衫的觸感。

她穿一定合適。

腦海里竟閃過了這樣奇怪的念頭。

林言澈有些氣餒的將禮服放回了盒子里,仰頭喝盡了高腳杯里僅剩的那口紅酒,悶悶的躺回到床上。

也許是家里從來沒有女人的東西,他即使躺倒了床上,目光卻還是不由自主的被那個盒子吸引。

就這樣,輾轉反側一整夜。

一大早起來,他就打電話讓李墨派人來把禮服取回去。

李墨說晚上來,他都沒有答應。

就好像這盒子放在他的屋子,會跟他要飯吃似的。

白子良忽然從外面躥進來,瞧見他的黑眼圈自是沒有忍住嘲笑一番。

「昨晚去找姑娘了?」他往林言澈面前一坐。

「滾出去。」林言澈瞪他一眼。

「別這樣!」白子良笑。身子往前一傾,將一盒帶子扔到他的面前「喏,听小劉說你要這個。」

林言澈看了看,往椅背上一靠,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怎麼?不是你要的嗎?」

「子良,這次選角的事情,你怎麼看?」林言澈問的認真。

「我又不是元芳,你問我干什麼?」白子良卻一點都不正經。

林言澈默默的,眼神聚焦在一個點上,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他說「如果,我不用蔣麗莎,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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