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瞳停下了腳步,不止沒有往前走,甚至還往後退了一步。
林言澈不知陷落在怎麼樣美好的回憶里,一秒怔忪之間,竟還沒有發現。
「阿修說我中笙歌的毒太深。這些年,無論是在國外,還是在國內,我看到哪怕只是和笙歌身形相似的女子,都移不開目光。」林言澈的聲音好像是在夢中。
李瞳听著他的話,不自覺的模了一把身後的長發,腦海里某種可怕的念頭還未徹底冒出來,就听林言澈悠遠的聲音傳過來「瞳瞳,你知道你的背影看起來和笙歌有多像嗎?」
這些話雖然明明在意料之中,可是這一刻听來,還是讓李瞳覺得如五雷轟頂丫。
李瞳忘了,自己到底是如何發現林言澈喜歡葉笙歌這件事情的。因為如果非要說出是在哪件具體的事情上,她還真是說不出的。他的喜歡是淺淡的,綿長的,內斂的。她想,若不是自己也用同樣的方式喜歡著林言澈,她一定發現不了。
可是李瞳還是發現了,她至此還記得當初自己的絕望媲。
葉笙歌那般美好的女子,她要如何努力才能追上她的腳步,不,哪怕是靠她更近一些就夠。
從那時候開始,她覺得自己像是愛上了兩個人。
林言澈和葉笙歌。
她愛林言澈,愛屋及烏,也愛著葉笙歌。
她的愛美意識比同齡人來的更晚些,可是這念頭一旦來臨,卻比別人更加的猛烈些。因為她要模仿的人,是葉笙歌啊。
摘了牙套之後,她的清麗才變得初現端倪。為了能夠變得與那個美好的女子更接近些,她努力的減肥,也不知道真是她的減肥方法得到了成效,還是她本就不會胖。反正隨著她年紀和身高的上漲,她的肥胖也跟著退潮。
她蓄長了頭發,開始不像一個假小子似的在大太陽下奔跑,她開始喜歡穿長長的裙子,戴漂亮的首飾,她甚至,愛上了唱戲……
這一切,就是因為那個叫葉笙歌的女子。
是的。這一切到後來,只是因為葉笙歌,觀察葉笙歌越久,才發現她作為女子活的這般的美好又精致。她只是因為喜歡笙歌所以才學著她的一切,細想來,甚至與林言澈都沒有太多的關系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成效有多大,直到越來越多的男生,喜歡若有似無的把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直到後來,子英大學的校花選舉她一舉奪冠,甚至被稱為這些年來唯一一個可以與葉笙歌媲美的校花。
她想,她或許真的成功了,可是這樣的成功並不讓她覺得有多喜悅,真的沒有。
就連李墨看見她,都會模著她的腦袋告訴她「我家瞳瞳真的變了。」見她沉默,李墨又會立馬補上一句「是變得更漂亮了。」
即使是這樣,接受越多的贊美,她就會變得越來越惶恐。
因為她不知道,她骨子里名叫李瞳的性格,是不是也被改做了葉笙歌的名字。
而她,最怕的,就是在這樣的愛情里,徹徹底底的失去了自我。
?
那段時間,林言澈還不在國內。
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心血來潮,不動聲色的像哥哥打听了他的行蹤,一張機票就跟著飛到了美國。
她向來只是聲勢大雨點小。即使到了美國,甚至找到了他在的學校,可是她到底是不敢找他。
整整一天,她都晃蕩在校園內。好像是上天眷顧她,她還真的在白皮膚藍眼楮的人群當中看到了林言澈的身影。
她看著他抱著厚厚的一沓書走進了圖書館,那白色的城堡似的圖書館。
她進不去,可是又不想這樣輕易的離開。
她就在這圖書館的下面晃悠悠的等他下來,想著走之前最好能再見他一面。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
那個陽台上的門忽然被拉開了,她只是微微回了一下頭,就看到林言澈站在那上面。她知道林言澈一定是不認識她的,時隔這麼多年,她早就不再是那個帶著牙套的小胖妹了,他即使記性再好,也不會記得她。
可是偏偏,還是做賊心虛似的,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拔腿就跑。
才往前跑了幾步,就听到身後各種口音的唏噓聲響起來。
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看到那個男人,從那個陽台上跳下來了……
李瞳搖了搖頭,她幾乎不敢再去想這一段過去。
她當時是多想回過頭去看看他,可是她不敢,因為這個男人的目光隔著重重疊疊的人群,還是那樣帶著審視似的盯著她,就好像是她的面容上,刻著別人的名字似的。
別人不知道,但是她當然知道,林言澈為什麼會忽然跳下來。
直到那一刻,她才驚覺,原來自己和葉笙歌的相似程度,已經達到這般境界。
也是那一刻,她才知道,這個男人愛葉笙歌愛的是這樣的深刻,深刻到那樣的距離,他想也不想,就這麼縱身一躍。
「所以,你每一次幫我,都是因為我的身上,有笙歌姐姐的影子?」李瞳終于顫抖著將這句話給問了出來。
林言澈垂了垂眼瞼,一時沒有答話。
他要怎麼回答才好,他一開始被這個背影吸引目光,不就是因為她像笙歌嗎?可是後來,再後來一點,他才知道,那樣的想象,其實一點都不深刻,她的像,只是很膚淺的想象,她的骨子里,是個和笙歌截然不同的女子。
「瞳瞳,我今天帶你來這里,我……」
「我知道了。」李瞳伸手比了個停止了的手勢,「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她揚了揚嘴角。「我想,你一定也是知道了我的心意,你才對我說這番話的。」
林言澈點了點頭,他不是傻子,當然知道,只是,他不能……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現在的我,還不能完全忘了她,這樣,對你不公平。」林言澈伸手撫了撫額頭,「而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可以忘記她,也許這輩子都不能……」
「我懂。」李瞳點點頭,又點點頭。「謝謝你,今天願意對我說這番話。」
是的,謝謝他。謝謝他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後,沒有裝傻甚至願意對她做這樣一番坦誠。
「可是,林言澈,你可以繼續愛她,這並不影響我繼續等你。」
?
李瞳想,那一天晚上的談話,一定算不上愉快吧,所以那一天之後,林言澈很少回家。
他不是不回來,就是很晚回來。
他們兩個人之前踫面的機會是越來越少了。李瞳知道,他這是在故意躲開和她獨處的時間。
片場上的兩個人依舊配合默契,可是出了別人的視野,他就變得像是一塊寒冰似的。她幾乎就和他說不上話。
這樣的隔閡,只要有眼楮的人,都可以看出些端倪。
不加幾日,各種娛樂雜志上,風言風語就又起。做什麼揣測的都有。
有人說,是林導演不滿女友接代言,有人說,是李瞳瞞著林言澈腳踏兩只船被發現了。
後者的來勁更大些。
善于挖掘證據的記者,甚至挖出了一大堆李瞳和陌生男人的親密照,而這些親密照的主角,就是星海娛樂少東家——Kevin徐。
對于徐小海無故被拉進這一場糾紛,李瞳多多少少有些過意不去。
她打電話給徐小海的時候,徐小海正在參加一場飯局,背景吵鬧的很,他說了一句「你等一下。」
那頭的背景聲漸漸低下來了。
徐小海說「怎麼想到要給我打電話啊?」
「你看新聞了嗎?」李瞳只顧自己問。「報紙也行,雜志也行。」
「看了啊,你知道是誰把我們兩個的照片P的這麼好嗎?」徐小海依舊不正經。
「這是關鍵嗎?」李瞳沒好氣的。
「那關鍵是什麼?」徐小海懶洋洋的,聲音像是沾了酒。
李瞳咋舌,關鍵是什麼,她也說不出來。
「不會對你生活造成影響吧?」李瞳問。
「能有什麼影響,大不了出門的時候被人多看幾眼。」徐小海在笑「和林言澈搶女人,沒準我也會紅。」
「你少來,沒事我就掛了。」
「哎,別啊。」徐小海喝止了她「是不是你有什麼事兒啊?你的生活被影響了?還是你和林言澈的感情真有漏洞了?」
「沒有。」李瞳下意識的矢口否認。
「真沒有?」那頭的徐小海警覺起來「那他現在在你身邊嗎?」
「在。」李瞳又下意識的出口,她不想讓徐小海擔心。
那頭的徐小海好像沉默了很久,久到李瞳都想掛上電話了。他的聲音才幽幽的飄過來「李瞳,你撒謊,我明明正和林言澈他們一起吃飯。」
徐小海說著,看到林言澈正從包間里走出來,看到他在打電話,林言澈只是點了點頭,就走過去了。
那頭的李瞳被他說得啞口無言,一急就真的撂下了電話。
徐小海呆呆的站了一會兒。
想起今天林言澈給他打電話,林言澈到沒有像李瞳一樣,劈頭蓋臉就問起緋聞的事情,他只是說「徐副總,一起吃個飯吧?」
徐小海起初並不樂意,他小孩子脾氣,心想,憑什麼你約我我就得答應啊?
林言澈好像是可以猜透他的心思一樣。他說「雖然我們兩個人可能真找不出一個非要坐一起吃飯的理由,可是就當是為了瞳瞳好。」
林言澈說著,還頓了頓,像是為了給徐小海充分的考慮時間似的。
徐小海不說話,他就接著說。
「現在這樣的時機,我們兩個一起出現在公眾場合,比任何解釋都來的有效。我想,你一定也不想瞳瞳遭人唾罵吧。」林言澈算是一下子就抓住了徐小海的軟肋。
徐小海也沒有再做過多的堅持,一下子就說了同意。
那頭的林言澈就笑了。
在徐小海听來,像是在取消他剛才無謂的拒絕。他張了張嘴,還未來得及說話,就听林言澈說「那明天晚上吧,盡量高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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