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花被海倫隨手放在一旁,蘇安說︰「或許可以放在花瓶里,百合花生性脆弱,需要用水來滋養。」不似仙人掌,長時間缺水還能堅強的活著。
海倫看了她一眼︰「最嬌氣的花從來都不是百合花,而是蘭花。」唯有蘭花才是名貴之花,生來需要細心呵護的天價之花。
蘇安無聲地笑了笑,在海倫對面坐下丫。
海倫姿態高傲,氣質風度依然能夠在瞬間便傲壓群芳。
時光飛逝,當年娉婷美人,如今身段依然裊娜,穿著一襲藍色皇家標志性裙子,氣場強大的同時又不失性感。
這才注意到,對衣服顏色,海倫似乎偏愛皇家藍。
海倫平靜的說︰「從你嫁進蕭家之後,我和你始終都沒有好好坐下來聊過。」
「現在聊,時間剛好。」
海倫微微眯起眼楮︰「你應該知道,我心目中的兒媳婦人選,從來都不是你。媲」
蘇安勾唇,「三年前你對我說過。」
「我以為那會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海倫的聲音低下來,溫度冰冷。
蘇安清冷的雙眸在光線中有一種碎裂般的光芒,「世事無常,我也沒有想到之後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情。」
海倫眸色微微變深,「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你嗎?」
「其實我也很想知道。」
「我喜歡那種性格溫婉穩重,知書達理,比較懂事乖巧的女孩子,遇事最好不搶風頭,凡事低調,不要太過張揚。女孩可以漂亮,但是不要太過于聰明,最不喜歡那種有意無意就挑戰長輩權威的女孩。蕭家的兒媳婦不單單只是蕭家人,她同時還是K國第一夫人,她除了要家世清白,出身名門望族之外,最好能夠輔助蕭何,就算不能,最起碼也不能讓蕭何分心。」
蘇安扯唇,微微一笑︰「看樣子,我從一開始就沒有跟你搞好關系,我如果勤快點拍拍馬屁,每次見面都把你哄得高高興興的,或許我們的關系也不至于這麼差。」
無視她話語間的譏嘲之意,海倫說道︰「你該明白,對你,我始終難以喜歡。」
沉默了幾秒,蘇安開口︰「那麼,是否在不喜歡我之前,先好好審視一下你自己呢?或許我該說在你教訓我之前,是不是應該先做好你自己。」
海倫眯眼看著她,沒有說話。
蘇安唇角淺淺的勾起,「你想讓我服從,首先你要做到親和有加。婚姻歷來自由,先不說你以前喜不喜歡我,從我和蕭何結婚的那刻起,你就該改變心態。一味的反對只會招來恨意,有時候給別人面子,就是在給自己找台階下。」
海倫的臉色終于一分分暗下去,「蘇安,看樣子我們這輩子已然是這樣了。也罷,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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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蘇安再如何聰明,她也絕對想不到海倫帶她來的地方會是這里。
她原來租住的公寓,前段時間她甚至還在公寓樓下徘徊,她沒想到這套房子如今還在,而且布置的還跟原來一模一樣,一點變化都沒有。
不,還是有變化的。
客廳里,四周牆壁上貼滿了照片,照片里面的主角都是她。可蘇安還是一眼就分辨出來了,這些照片來自于不同時期拍攝的。
她的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是一瞬時間,她的心情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跌宕起伏。
照片中,蘇安穿著白體恤,黑色小腿褲,一雙白色運動鞋,帶著棒球帽低著頭沉默走路,脖子上戴著一張高考通行證。
Ann,17歲,高考。我跟在她身後,風聲寂寞,她顯得很瘦弱,好像風一刮,就能把她吹走一樣。今天沒有人來送她,她……一直都是這麼孤單!沒關系,我送她也是一樣的!加油!
一張成績單,上面顯示著蘇安兩個字,下面是她的各科成績。
放榜日,高考第一名考入國醫大。成績單打印出來之前,我正有一個會議要召開,怎麼比她還要緊張。結束會議,元清告訴我,她是第一名。我松了一口氣,元清在笑,他說︰「閣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參加高考的那個人是你女兒!」我有些失神,真要是女兒好了。
一個盒子,打開拍照的,里面靜靜的躺著一個發夾,白玉蘭式樣,很漂亮。
蘇菲考入了財經學院,我電話提議可以慶祝一下,還是有私心的,無非想看看她。提前讓元清給蘇菲選了一條限量版鑽石項鏈。她呢?禮物很糾結,我知道她不喜歡首飾,可還是給她選了一個發夾。丫頭,以後看書的時候,頭發扎起來,別擋著眼楮了。
蘇安眼楮刺痛,捂著嘴,四處看了看,然後就看到了一旁桌案上擺放的盒子,顫抖著打開,果然里面放著跟照片中一模一樣的白玉蘭發夾,里面有一張字條,上面寫著未送出去的高考禮物!
那一刻,心口傳來了熟悉的刺痛感,她緊緊的攥著白玉蘭發夾,眼神望著下一張照片。
深夜大街,細雨蒙蒙,她穿著一襲白裙,寂靜的走路,照的是背影,顯得很孤寂。
她很沉默,一個人沉默的吃著飯,她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偷偷離開了酒店。外面在下雨,夏天淋淋雨應該不會感冒吧?她肩膀在聳動,不知道是不是在哭?Ann,如果你哭了,我該怎麼安慰你?
她穿著醫大學生制服,坐在圖書館外面的台階上曬太陽,手里拿著一本復雜的醫學書籍在翻閱。
Ann,18歲。進去看書,該怎麼告訴你,陽光下看書傷眼楮呢?
畫面中,蘇安抱著一箱方便面走進宿舍樓。
Ann,19歲,聖誕前夕,整個學校好像一個空城,她沒有回蘇家,買了很多泡面。我在想是不是該想辦法讓食堂正常供給食物,但是只給一個人提供食物,是不是太明顯了?
漆黑的夜晚,蘇安穿著睡衣站在陽台上,看著夜空綻放的煙花,眼神寂繆。
聖誕夜,她一個人。哎,宿舍的燈在亮著,又在看書嗎?我給元清打電話,買了很多煙花,她果然還是出來了,站在外面,漆黑的雙眸望著夜空。Ann,聖誕節快樂!
宴會上,她一襲紅裙,嫵媚動人,拿著香檳,笑語嫣然,而她的對面站著一位富二代。
她在對別的男人笑,她不知道那是個公子嗎?不知道沒關系,明天你就知道了,而他……不會再出現在她的面前。
畢業照,她站在一群同學中間,穿著醫生袍,笑的很勉強。
Ann,20歲,碩士照片。知道嗎?你笑的一點也不真誠。不過,恭喜你畢業!
正值深秋,她在大街上走路,風很大,長裙和發絲飛舞,她走到一個報亭前,短暫停駐,眼神落在外面懸掛的一張報紙上,畫面中有媒體說她是聲名狼藉的**名媛,暗喻她是「交際花」,她眼神刺痛迷離,臉上表情很受傷。
……別怕!鋼筆下筆很重,看得出寫這兩個字的人生氣了。
蘇安心口疼的喘不過氣來,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海倫目光很冷,冷冷的看著蘇安︰「看看,這里是不是跟你離開時一模一樣?三年了,他每個星期會過來一次,有時候干脆會住在這里,他不允許任何人進來。他從來沒有打開過這里的窗戶,因為他害怕你的氣息會消失不見。你失蹤後,他在你這里住了好幾天,不吃也不喝,那樣一個優秀的孩子生生把自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別人不心疼,可是我心疼,他是我兒子,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他痛的時候,我比他還痛。我的兒子是誰?他是K國總統,怎麼能夠為了一個女人墮落成那個樣子。後來蕭然來勸他,他終于回到了總統府,開始每天正常工作,但是卻變得越來越沉默,白天他是一個正常人,到了晚上他開始酗酒,他開始抽煙,不懂的愛惜自己。蕭何不說話的時候,就像一個迷路的孩子,跌跌撞撞卻找不到家的方向。然後蕭何生了一場大病,足足住了將近一個月的院,出院後他才開始一點點的恢復正常,于是鏡頭前他還是意氣風發的總統閣下,私底下卻不允許任何人提及你的名字,他開始跟蘇菲親近起來,最起碼不再排斥蘇菲的靠近,有時候會無言微笑。我以為你將是一個過去式,可這三年內我發現他開始學習泰語,他開始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泰國,不同城市的去,茫無目的,去了那里之後,他就滿大街的閑逛。他最常去的城市是曼谷和黎府,尤其是黎府,他大街小巷的走,一個人,就那麼孤零零的走著……」
蘇安冷冷的笑,眼楮發紅,里面凝聚著淚水,但卻始終不肯落下來,明亮的眼楮因為太過發亮,竟像墜入霧色里一般,幻化成斑駁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