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倫說雲卿的骨灰還有,當初有骨灰沾附在雪地上沒有及時被風吹走,有人連帶骨灰和雪一起帶了回來。
那一刻,蘇安只覺得渾身的血液瞬間便聚到了頭頂。
在這世上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她復仇的決心,可是這句話,卻瞬間刺痛了她的心髒。
一句簡單的話語,卻比任何求饒的語言都要有力度。
但是海倫,蘇安又怎能放過她丫?
今天這一刻,她等了太久太久……
一把手術刀藏在蘇安的袖口間,卻無情的抵在了海倫的腰部媲。
從蘇安嫁進蕭家截止到今天,這是婆媳兩人第一次這麼親密無間的摟抱在一起,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們是關系很好的母女,但是城堡里的人卻知道她們不是。
普森遠遠看到迎上來,「夫人,您回來了。」說話間,眼神看了看蘇安。
海倫笑的比較勉強︰「嗯。」
普森覺得怪怪的,似乎在海倫的眼神中發現了什麼端倪,然後目光慢慢下移,當看到海倫腰側有光亮浮動的時候,頓時身體一僵,眼神凶戾的瞪著蘇安,張嘴就要朝不遠處的警衛大叫︰「來……」
「嗯……」伴隨著普森的聲音,海倫痛苦的悶哼出聲,嚇得普森立刻止了話。
只見蘇安手中的刀尖當真刺進了海倫的腰部,只是力道不重,但卻足以令普森不敢輕易亂動了。
海倫臉色發白,連忙開口道︰「普森,別叫人,這是我和蘇安之間的事情,別讓人知道。」不能讓人知道是一點,更重要的是如果普森輕舉妄動的話,蘇安真的有可能會殺了她。
蘇安她已經瘋了。
此刻的蘇安,好像不把一切放在眼里,姿態依然漂亮驚人。
普森掃了一眼四周,見有警衛看過來,顯然剛才听到了聲音,普森抬手向警衛擺了擺手,示意沒事,這才壓低聲音,呼吸急促,凝聲道︰「夫人閣下,您別亂來,這里是城堡,海倫夫人如果出事的話,您也活不了。」
「那就一起死。」蘇安話語平靜到了極點。
普森心一凜,停頓幾秒,商量道︰「這樣好了,您拿我當人質,我跟夫人交換,怎麼樣?」只要蘇安願意交換,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蘇安淡淡一笑︰「倒真是忠心戶主啊!可惜你的命不如你主人來的金貴,所以我不稀罕。」
普森臉色發寒,眼神更是凶光盡現,不易察覺的向蘇安一步步靠近。
蘇安眼角浮起奇特的微笑,「普森,你如果再上前一步,海倫夫人必死無疑。」短短一句話,輕易便截住了普森的試探緊逼。
普森皺眉,挑釁之味漸濃,「夫人,您現在雖然鉗制著海倫夫人,但是我如果動手現在救海倫夫人的話,海倫夫人無非是受傷,大不了是受了重傷,可是您的下場就會很淒慘,刺傷海倫夫人不是小事,您可要想好了。」
蘇安的聲音很飄︰「普森,我知道你身手很好,但是你覺得你能快得過我手中的手術刀嗎?是我了解一個人的身體構架,還是你了解?如果我想讓一個人死,你以為你還能救的活嗎?我如果執刀方式選用執弓式,我會先劃破你主人的手腕,然後把她的月復直肌前鞘快速切開……」說到這里,蘇安故意頓了頓,普森臉色都白了,海倫更是身體顫了一下,蘇安像是發現了異世大陸一般,驚奇的笑道︰「我們的海倫夫人在發抖嗎?別怕,你該慶幸我沒有選擇執筆式,用力輕柔,可以直接解剖你的血管、神經,甚至能夠快速切開你的月復膜……」
「夠了……」話語被海倫急促打斷,她喘著氣,臉色發白,平復情緒後,這才重重的說道︰「別說了。」
蘇安嘴角勾了勾,倒是很配合,最起碼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海倫突然開口︰「普森,你退下。」
「夫人……」普森擔憂的看著海倫。
海倫厲聲道︰「我說了這是我和蘇安的事情,難道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嗎?」
蘇安冷眼看著眼前這幕主僕情深,似乎只是在看戲一般,她一直在盼著這一天,所以當這一天來得時候,她可謂是近乎麻木不仁了。
麻木不仁,她喜歡!至少有活人的氣息。
普森是沒有辦法駁回海倫決議的,他向來都很听從海倫的話,如今更是,縱使再如何擔心,普森還是向後退了好幾步,站在不遠處焦急的看著她們。
蘇安冷冷的看著海倫︰「說,骨灰在哪兒?」
海倫突然笑了笑,眉梢都彎了起來︰「其實我早就把骨灰給你了,可是很顯然你並不領情。」
蘇安心里驀然一顫。
海倫眼神中閃現出別有意味的光芒︰「蘇安,醫學界的人不是都說你是天才嗎?既然是天才,你就好好想想雲卿的骨灰究竟在哪里?」
蘇安一言不發的看著海倫,海倫在笑,笑里面仿佛藏著一把尖刀,毫不留情的刺進蘇安的雙眸。
蘇安的心跳開始一點點加速,那麼快的速度,忽然之間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心髒有沒有繼續在跳動了,她只知道當她看到海倫嘴角的笑容時,她的腦海中驀然閃現出一幅畫面來,然後她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蘇安的步伐很快,海倫在她的鉗制下就像是一個毫無招架之力的人偶,跌跌撞撞才不至于跌倒。
有冷意滲進蘇安的骨髓之中,她覺得渾身都在發寒,她很冷,她覺得眼眶中有一種叫液體的東西,好像瞬間就能流出來。
她走的是那麼快,以至于當她帶著海倫走進住宅區的時候,文茜就站在門口,她竟然沒有察覺到。
「夫人。」文茜隨即又看著海倫,掩去眼中出現的詫異和疑惑,恭聲道︰「海倫夫人。」
早上夫人去找海倫夫人,然後听說出去了,如今兩人一起回來,姿態這麼親密,她們什麼時候關系變得這麼好?
沒有疑惑和好奇是假的!
蘇安掩去眼中的濕意,淡聲道︰「文姨,我和海倫夫人有事情要談,最好不要讓人上來打擾我們。」
「是。」
文茜看著蘇安和海倫進入電梯,眉頭微皺,她是不是應該給閣下打個電話?
臥室陽台,當蘇安看到那盆擱置在一方角落里的天逸荷時,那一刻,心里隱藏的憤怒和恨意就那麼肆無忌憚,鮮血淋淋的被狠狠的挖掘了出來。
心瞬間被利刃刺穿,冷銳的痛楚蔓延過來,她心口越發的疼痛,就連這顆心都快變得不像是她自己的了。
她的手在哆嗦,顫抖的去觸模那盆天逸荷,腦子嗡嗡直響,好像被重錘猛擊過一般,暈眩感一陣陣襲來。
天逸荷就在她面前,她顫抖著雙手無所適從。
她從來不知道雲卿的骨灰一直埋藏在這盆天逸荷里。
她從來不知道海倫竟然把雲卿的骨灰和泥土混合在一起供養天逸荷。
這是她的兒子,她十月懷胎的孩子。三年後如此貼近彼此,卻從不知他一直在她身邊。
蘇安瘋狂的笑了起來,那笑很陰森可怖,因為她笑著笑著,忽然緊緊的把天逸荷抱在懷里,哭的抑無可止,像是要把一個人的靈魂從雲朵上生生的扯下來,哭的好像有人在掐她的脖子,那樣的淒厲,那樣的破碎,似乎將她一生的力氣都傾盡在如今的哭聲里一般。
海倫站在房間里發愣,竟忘了逃跑,在蘇安的哭聲里覺得眼眶有了濕意,「骨灰跟雪花混合在一起,況且骨灰很少,所以我……」
「所以,你把雲卿的骨灰和泥土摻雜在一起?」海倫聲音剛落,室內就傳來蘇安平靜的聲音,那種平靜,太過深刻入骨,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平靜的讓人覺得可怕。
「人死之後早晚都要和泥土為伴的。」海倫深吸一口氣道︰「泥土,是死人該呆的地方。」
于是,蘇安的手就那麼狠狠的掐著海倫的肩膀,力氣驚人的大,眼神狠辣的像是要吞掉海倫。海倫疼的眉眼皺在一起,蘇安更是疼的心如刀割,但是蘇安笑了,笑中帶淚。
「海倫,我的好婆婆。我代雲卿喚你一聲女乃女乃。你瞧瞧你都把我和雲卿害成什麼樣了?雲卿尸骨無存,我呢?我被你丟進瘋人院,一身的傷,一身的病,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海倫耳尖,驀然緊緊的抓著蘇安的手腕,震驚的看著她︰「你說什麼?瘋人院?什麼瘋人院?」
Ps︰親們,熬夜凌晨更新的,因為有事情今天需要外出,提前更,以後都盡量早,兩更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