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就要下山了,離巢外出覓食的鳥兒也都陸陸續續向著它們的棲息地飛過來。半山的陡坡,是老鷹和烏鴉們最好的歇宿地,偶爾也可看到幾只貓頭鷹盤旋在上空,不時向下俯沖去;山貓和野兔們,鬼鬼祟祟躲躲藏藏奔突閃現。
山風吹過,帶來些許寒意。
這時,半山似乎已經靜默了,只有在一陣山風吹過去後,四面的樹葉發出的沙沙響聲,給正在半山陡坡上虔誠地找尋仙姑娘娘洞的三個年青人增添著莫名的恐怖。他們一個個攀爬山崖的動作如猴似猿,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做賊似的一點點地搜索前進。
「哎吆!我掉下去了……」三愣子的叫聲從不遠的地方傳給了翟先華和翟存水。
「三愣子!」
「三愣子!你怎麼啦!」
翟先華和翟存水都慌作一團,他們從不同的地方一邊喊叫著「三愣子」的名字,一邊朝著發出叫聲的地方移動著。
三愣子是摔下山崖了嗎?!
可是,已經攀爬到了一起會合的翟先華和翟存水,都伸長脖子睜大眼楮朝山崖下邊看過去,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難道三愣子真的出事了!
「先華,存水!我掉進一個山洞啦!你們快過來呀!」
「三愣子,你在哪?!」翟先華喊叫著,「別急啊!我和存水過來了。」
天色已經朦朧,他們只能憑借著三愣子的喊聲傳來的方向,十分謹慎地一點一點慢慢地移動。
「先華,你們要當心啊!看到了洞口,千萬不可一直走進來哦!那樣會摔跤的。要一腳緊跟一腳踏穩了後,再慢慢地朝下移,一定要注意的那!」三愣子甕聲甕氣的聲音從山洞里往外傳出,「最好,存水還是把火柴劃著了,照著亮走……你們能听到我的聲音嗎?」
「听到你的聲音了,三楞子。」翟先華一邊喘著大氣攀過來,一邊跟三愣子說著,「我們大概已經到了洞口了,就是看不清洞口在哪。你現在是不是還在洞口?摔著了嗎,傷得重不重?」
「還好的,我,我還在洞口候著你們,看來這洞很深,里面冷颼颼的,我一個人不敢往里走。」
「哈哈!三愣子,我說你做什麼事情都逞能,沒錯吧。見著洞就一個人往里鑽。這回摔得不輕了吧?」翟存水的話給三愣子送去了關心。
「存水,你听我的,不要再舍不得那幾根火柴了,劃亮了照著走,保險。」
三愣子傳過來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了,從這個聲音辨別著方向,翟先華和翟存水終于來到了這個石洞的洞口。
翟存水劃著了一根火柴,兩人同時探過頭朝洞里觀察了一會。原來山洞的洞口幾乎是垂直的,要進這個洞里去,必須像從一架立著的梯子上往下走一樣一步一步踏穩了下去。如果冒冒失失一直往前,那就非摔跤不可。
順「梯子」而下,走下去大約三四個人的高度,就是通向洞深處的小道了。在這里三人相遇了。
借著翟存水手里火柴頭的亮光,翟先華看到三愣子的額角上流出的血,正沿著右臉頰一直掛到了頸脖。他驚慌地叫著,「楞子,你,你怎麼摔成了這樣?」
「還好,還算得巧,只是擦破點皮,沒有摔斷骨頭。」三愣子掠起右胳膊的衣袖,「你們看,胳膊肘這里也破了。幸好我是側著身子從上面一路滾落下來的,如果見著了洞口就一直往里沖,那肯定就要缺胳膊少腿了……」
「還好啦,多虧仙姑娘娘保佑了,呵呵!」翟存水也在一邊一根接著一根地劃亮著火柴,同翟先華一道查看著三愣子身上的傷,還不忘跟三楞子打趣。
翟先華一邊從自己的襯衣上撕下一片布,幫著三愣子揩拭著臉上的血跡,一邊還是不放心地問,「楞子,怎麼樣,真的沒有傷筋動骨?」
「不騙你們的,真的。」
「那就好,先華,這下我們還往洞里走嗎?」翟存水試探著問。
「走哇!誰說不往里走了?這點傷不礙事的,既然都來到這里了,就應當繼續找找看,先華你說呢?」三愣子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我听你們的。」不過,翟先華還是表現出很大的擔心,「可是,回去遲了怎麼向家里交代那……我擔心三愣子,回家後……」
「我就跟我爹叔說是跟人打架了。我爹如果打我,我就跑,要不就干脆讓他打一頓消消氣,過後就一樣了。先華,你就別扭扭捏捏的了,反正我是不要緊的,來一趟這麼不容易,難道就這樣回去了」
「好!往里走。」
「走!往里走!」
開始,還能借著洞外灰蒙蒙的一點亮光模索著往前走,可是越往里走就越黑了。
這時,洞里已經一片漆黑;翟存水也已不再吝惜他的火柴了。
「存水,省著點劃,能模索著走我們就盡量模索著走,都劃完了,往回走就麻煩了。」翟先華提醒著。
「知道。我省著點就是了。」
三個人一會兒趁著火柴的亮光快走幾步,一會兒又相互拉著手在黑暗中模索著前行一段。
前面有一絲亮色了,大家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抬頭向上看去︰頭頂上邊顯出一道狹長亮光!
「一線天,這是一線天!」三人同時驚呼。
翟先華突然一陣激動,「存水!快劃亮火柴!」
火柴照亮了狹窄的通道,前面好像沒有路了。
三愣子很失望地嘆了一聲,「難道,這又是一個死洞?」
突然,翟存水尖叫起來,「你們看,這邊有個叉洞!」
「叉洞?」
「是一個叉洞。它是通向左邊的,只能容一個人走過。我們進去看看。」翟先華說著,正要躬身往里鑽,忽然,翟存水和三愣子幾乎同時又驚叫了起來︰「先華,慢著,這邊也有一個叉洞,是朝右邊進去的。」
听到喊聲,翟先華從叉洞里退了出來。他仔細地察看了一會後,也拿不出好注意,只得跟翟存水和三愣子征詢道,「我們是不是先從左邊這個叉洞走走看?看它通向哪里。」
「行。」
「好的。」
奇怪的是當一根點著的火柴還未燃盡時,他們就已經走到了盡頭,並且在這里出現了一個相對開闊的空間。
突然,傳來「呼哧,呼哧」兩聲,把三人都怔住了。翟存水抖抖索索地劃著了火柴四處一照,石壁一角的一團亂草堆里,藏著五只沒有睜開眼楮的紅肉肉的小兔崽子。
「剛才是兩只野兔!往那邊跑了,我看到的。」三愣子手指著它們向左方向驚恐地叫道,「娘的,像這樣一會兒驚一會兒嚇的,非把魂丟了不可。追去!這兒有它們的小兔崽子,野兔一定不會跑得太遠的。抓住了它們,回去炖兔肉下酒。」
野兔是朝那邊跑去的,難道洞的左側有一個逃生的出口?
靠著火柴棒燃著的一丁點火星亮光,三個人躡手躡腳跟蹤野兔,企圖把它們逮住。
這是怎麼啦?頭頂上又是那道狹長的「一線天」。
三個人又回到了右側叉洞的入口處了。
他們重新來到了開闊空間,那兩只野兔,又神奇般地跟它們的小兔崽子蹲在一塊了,見著他們又都呼啦一下逃走了;亂草窩里,五只張著嘴巴發出微弱的嘰嘰叫聲的可憐的兔崽子在亂蹬亂動。
「三愣子,我們別追了吧,你看這幾個小兔崽子多可憐。」翟先華從翟存水手里拿過火柴劃著了,照看著兔窩說道。
「娘!B!野兔在跟我們藏貓貓啦,算了,看在這幾只小兔崽子的份上,就听你的。」三愣子泄氣了。
「不追就不追吧,吃了兔肉,也是不好受的。」翟存水的話听起來很傷感,「真有些累了,我們還是坐下歇上一會吧。」說著,翟存水就坐在了地上了。
三愣子早就想休息一會了,他也一坐了下來。
「嗨!太累人了!」翟先華斜靠在石壁上,借著翟存水吸煙現出的微弱的閃光,隨意地抬頭看著洞里的四壁。
那是黑暗帶給他的幻覺嗎?好像不是!
「存水,你再劃一根火柴!」
「看啊,存水,三愣子,你們看到了嗎?仙姑娘娘,那是仙姑娘娘!」翟先華驚叫著站起了身子。
翟存水和三愣子幾乎從地上跳起身來,兩人朝著翟先華指點的方向仔細地看了一會,同時狂呼著,「仙姑娘娘!是仙姑娘娘!」
仙姑娘娘的浮雕就在‘一線天’下方的石壁之上,站在地面伸手就能觸模得到。
三人的眼楮里差不多都含著一飽激動的淚水,無論如何,他們也沒有忘記了要模一模仙姑娘娘的左手,許上一個各自心中早就想好了的那個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