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小怡離開還沒到一分鐘,晉源的房門又吱嘎一聲打了開來,抬眼一看,那丫頭又兜回來了,只是這次她不再是那副優哉游哉的神態,而是 地一下合上了門,心急火燎地邊往晉源的床下鑽邊叮囑道︰「你不用管我,就當沒有看見我,待會那臭老太婆來了,千萬別說我來過你這兒,拜托了,兄台大恩大德,我龔小怡沒齒難忘。」話音落下,她整個人也已經鑽進了床底,屏氣凝神,好似這屋子里根本就沒有她這個人似的。
晉源對她這一系列的舉動詫異歸詫異,但是也沒有因好奇而多言,有個人藏在床底下,他也不好躺在上面入睡,于是便干脆坐回到桌前,盯著面前一盞跳動的燈燭發呆。
門外想起了一陣輕微的叩門聲,聲音不大不小,力道拿捏得很準滾,既不失禮,又能讓人听見。晉源听見叩門聲,怔了怔,他看了一眼床底,然後站起身來,走上前去將木門慢慢地打開。
敲門的是掌櫃的,她見晉源打開門,甚是親切地對他笑了笑道︰「還沒安歇啊。」
「正欲要安歇。」晉源一臉恭謹地答道,側過身請掌櫃的進屋,那掌櫃的也不拘謹,她拿著長煙桿邊往屋里走邊道︰「這麼夜了還過來叨擾你,還真是對不住。」說罷,垂眼看了一眼桌上的狼藉,她抿嘴輕輕笑了笑道︰「這幾日雜事頗多,一直都未前來看看,不知現今公子的身子骨可好?」
晉源听那掌櫃的問自己的身體狀況,忙拱手作揖道︰「有勞掛心,在下甚好,恩人救命之恩,在下無以為報,若不介意,能有我效力之處,還請盡管吩咐。」
掌櫃的听晉源說罷,笑看了他一眼,轉身毫無顧忌地坐到床沿上,微側過臉,**似地看著他道︰「小哥自認為能做何事?」
晉源听掌櫃的問自己,垂下頭來,說實話,以前在宮里,過的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要說能做什麼,還真的說不上來,現在听人這莫一問,他不禁有些慚愧地道︰「這個……這個……在下能識字些許……不知可否派上用場?」
「哦?」掌櫃的听他如此一說,不大相信地揚了揚眉道︰「那麼請你寫一兩只字前來瞧瞧吧。」
晉源听她這麼一說,不禁有些為難道︰「這個……此處並無筆墨紙硯,如何來寫?」
「這好辦,叫人取來便是。」那掌櫃的說罷,暗運掌力,噗地一下打在了床被上,緊接著,床底下便傳出了龔小怡「哎唷」一聲。
「臭丫頭,你還打算在底下呆多久?」那掌櫃的完全無視晉源一臉訝異的神情,一改方前的態度,對著身下的床板怒吼道。吼聲剛落,龔小怡便頂著一頭的蛛網,灰頭土臉地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臭老太婆。」她憤憤地罵道,自顧自地走到晉源身旁的另一只圓木凳上坐下,邊撲打著身上的灰塵邊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掌櫃的並沒有因她的無禮而生氣,她用水煙桿指桌上的那一片狼藉道︰「這一片如豬食過的痕跡,除了你能有幾人辦到?」
龔小怡瞥了一眼那狼藉不堪的桌子, 嘴道︰「這也並非全是我一人之過,不是你吩咐要妥善照料他的麼?」
那掌櫃的听她這麼一說,皮笑肉不笑地輕哼了一聲道︰「是啊,你照料的還真是夠無微不至,連對方的晚膳都照料到自己的月復中了。」
晉源站在一旁,見兩人因自己而各不相讓地斗嘴,莫名地竟覺得有些愧疚,他忙插嘴道︰「二位勿要多言,一切皆是在下之過。」掌櫃的听晉源這麼一說,發覺自己這樣有失長者尊嚴,于是假以吃煙而住了嘴,龔小怡見掌櫃的不再刁難自己,于是便站起身來準備開溜。
掌櫃的見她要走,忙出言制止道︰「等等……我說過你可以走了?」龔小怡本不想再搭理她,卻听她在身後又道︰「我看今日的懲罰,是不應該為數了……」話還未說完,龔小怡便轉過身來瞪著她道︰「我知道,我這是去賬房取筆墨紙硯來。」說罷,憤憤然地衰朽離開了。
掌櫃的靠坐在床邊,邊吃著煙,邊微眯著眼楮看著大打開的房門笑道︰「這丫頭片子,性子還真像那老頭子,倔強難管,但那顆聰慧的腦袋卻讓人喜愛。」
晉源坐在一旁,他知道掌櫃的是在同自己說龔小怡,但是他卻又不明白她說這些話究竟是所謂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