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這皂角是要這樣搗碎嗎?」。我拿著杵,在臼不停的倒弄。
綠色的汁水榨出來,皂角變成了細細沙粒狀。
「沒錯,你現在再把這些東西,倒進洗碗盆里。」
「在水中攪幾下,水不要太多,要不然很難起泡。」
「嬸,你看有泡泡了。」我興奮的指了指水中的小泡沫。
雖然很少,但相對我而言,從不奢想古代可以有洗滌用品的我,早就樂壞了。
你要知道,有油沾在自己手上的感覺,超難受的,生不如死。
「丫頭,明天老醫師回來了,我帶你去看病。」
我一個沒穩住,手一滑,碗掉在水里,濺起水花。
「嬸,不……不用了。」我擦了擦臉上的水珠,「我……我沒事,你看我,還是生龍活虎的。」
為了證明我的話,我還學猩猩一陣亂拍,我那本不結實的胸膛。
「咳咳咳」
「你莫要逞強。」嬸嗔怪的看了我一眼,「那日,你我已經說好。」
我埋頭不接話,不想洗碗了,沒干勁。
「丫頭,莫不是怕吃藥。」
「誰……誰怕。我……我才不怕。」
「去就去。」我還加強了語氣。
嬸一臉了然。
悲催的,我認命的洗刷刷,恨不得把碗刷個洞出來。好似如此,我就不用去見老醫師了。
「古玉,走吧。」
嬸一大早就拉著我,去看老醫師。
「嬸,我真心不想去。」我拉著門。
于是一大清早,家里就發生,如此的拉鋸戰。
「哎呀,這麼大的人了,怕什麼吃藥啊。」
嬸一個大力,我就跟我的門說拜拜了。
嬸,你吃菠菜啦。
我無比怨念的想。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來,古玉笑一個。」嬸大力扯了一下我的臉。
「沒事的,你若真的沒病。老醫師是並不會給你開藥的。再講,即使給你開藥,也是良藥苦口。丫頭,你放心,等下嬸給你買糖吃。」
「怎麼笑的比哭的還難看。」嬸嫌棄的說。
我說,嬸啊,一個要上刑場的人,沒哭已經很不錯了,你還指望她笑,簡直就是貪心不足——蛇吞象。
我苦著臉,黑雲壓城城欲摧。我才不是怕吃藥呢別把我當三歲小孩。
我是怕被人查出來沒病,或者被查出來,我非本土人士,要把我驅逐出境。
想想如何驅逐出境,當然是用火刑了,于是就在村民中的妖孽聲中,我中斷了我短暫的一生。我一想到這,我忍不住痛哭流涕。
腳像灌了鉛一樣,腳步漸緩漸緩。
但是老醫師又不是巫醫,我腦海中突然跑出個小人告訴我。
對啊。只有巫醫才可以查出我的真實身份吧。我一只手握緊拳頭,拍了下手掌。
一般情況下,不是‘子不語怪力亂神’的嗎?
我內心充滿了希望的吶喊。
路過的大神,如來佛祖,聖母瑪利亞,玉皇大帝,耶穌,看在你的子民,如今要受苦的分上,你們一定要幫我啊。
就跟老醫師說我得了失憶癥,鄉村里的赤腳醫師,醫術應該不是很高吧。
神啊神啊我雙手合在一起,雖然我從小就被教育要信奉馬克思主義哲學,但是從今天開始我就信你們了,若是幫我逃過一難。
到時我一定會給你們供酒供肉的。
啊,啊,不是,神好像不吃的,可,可不是酒肉穿腸過,佛祖留心中嗎。
啊不對,酒肉似乎,好像對神的不敬。
啊啊我懷疑我精神已經錯亂了,本來好好的沒病,也變成有病。
「到了」
抬眼便見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站在花樹下。
日光從花樹下照射下來,映的那老人滿臉花影,一雙黑漆漆的雙眸的閃閃發光。
「老醫師好。」
「你好,花嬸。先進屋吧。」醫師笑著抿了抿他的山羊胡。
走進院子才發現院內,種瞞了竹子和梅樹。還有許多我不知名的花草。這老醫師真是個風雅之人。
進屋,就看到一大鵬展翅圖,旁邊用小楷寫到‘蜩鳩控地鯤鵬九天,不算真逍遙;無己無功無名至人,方是大境界’
窗戶敞開著,後院是大片的菊花。
「花嬸,這孩子有病,還病的不清。」
老醫師,目光灼灼,盯著我。
「那怎的是好,是絕癥嗎?醫得好嗎?」。嬸急了,「這孩子命也真苦。」
嬸的眼眶已經紅了。
倒是我還淡定如故,他看出我有病,我有什麼病,怎麼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心病」
‘卡茲’一聲,我心里的那根保險絲斷了。
「心病」嬸重復道,急忙安慰我︰「古玉,逝者已矣,你又何須有恨呢。你的家人也希望你過得快樂,別想著報仇。畢竟你一個女孩子家,你還有弟弟要照顧呢。快答應嬸。」
我精神恍惚,就看到嬸的嘴,一張一合。什麼也沒听清。
這樣就更加坐實了我的心病,是為家人報仇雪恨。
一路上我和嬸是飄回了家的。
叔和古風,看我和嬸的表情不對,也沒問什麼。
「發生了什麼事?」叔悄悄拉著嬸到一邊去。
「唉。」嬸愛憐的看著古玉道︰「老醫師說古玉有心病。這該如何是好。」
「這……這是自然。任誰家里慘遭如此大的巨變,都會心懷仇恨的,恨不得噬仇人血,吃仇人肉。」
「可,可是她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古風也還小,他們不能好好生活嗎?」。
叔寬慰的拍了拍嬸的肩膀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能幫的只能這麼多。或許老醫師會有辦法。」
「老醫師怎麼說?」
「他說明天古玉單獨去見他。」
「那你放心,老醫師會好好開導古玉的。心病還需心藥醫。」
一夜輾轉反側。
「老醫師,我來了。」我又是一路飄到老醫師家的。
今天心情已不似昨日,只是內心浮躁不已。
「來了,怎麼沒睡好。」
能睡好嗎?我頂著巨大的熊貓眼,巨大的心理壓力啊。
「你怎麼看出我有心病的?」
「中醫講的是望聞問切,如果連你這點小毛病我都看不出來,那我真的老咯。」
「來,把手放在這小木枕上,我來給你把把脈。」
老醫師慢慢悠悠的把脈,還一笑一笑的抿著他的山羊胡。不知為什麼看著他的山羊胡,覺得很礙眼,很想把它全撤掉。
「你經脈全廢,是重新再修整上去的,故武功全失,不能再練武。」
「納呢」我以前還有武功,我怎麼不知道。
是了,我慢慢的回想起來,那個夢,夢里的另一個女子說‘……妹妹,如今你的武功早已被廢,若不是你掌握了那易容術……’
原來我還會武功和易容啊。我喃喃自語道,看著大鵬展翅圖。是誰,廢了我的武功呢?
老醫師也不打擾我的沉思,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