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騎士 No.17 托孤

作者 ︰ 寧折梅

()托孤

PS︰感謝四月的封面。感謝大家的支持,本書無廣告,但依然能有投票,漲收藏,真心感謝

那一夜,斯肯德大叔交代一些重要的事情,事畢,他並沒有立刻離去,他雖然口說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再教給小洛林,但小洛林境界剛破,一些招式要一一點撥。所以接下來的時間里,他依然在接受斯肯德大叔嚴厲的教導

日子就這樣過著,離分別的日期也漸漸臨近。

這一次,不僅大叔要走,他也將邁出他在這個世界的步伐,他沒有找到存在這個世界的意義,但存在本身就是一件值得珍惜的事情,他決定出去看一看,好好地體驗一下異時空風情別樣的花花世界,斯肯德大叔已經不再阻止,以前的不允許,只是擔心他出去遇到真正的高人會吃虧罷了。

在沒有繁復的社交關系作為支撐的情況下,再聰明的腦瓜也抗不過一力降十會。

然而事情並沒有因此結束。

這天,躍馬小鎮教堂的修女來到的落日村,告訴了小洛林一個消息——老諾伊斯神父,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當小洛林來到教堂的時候,幾個修女還在有條不紊地繼續著自己的工作,而莉莉不在那個小花園里面,她此刻正呆在自己祖父身邊,難以聚焦的眼神看上去有些空洞,但依舊一雙美妙的眸子,大大眼楮,亮晶晶的,只是里面隱隱浮現的擔憂和傷心讓人看了無比心疼,她不說話,倒是躺在床上虛弱無比的老諾斯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麼,大抵是些安慰的話吧?

「洛林哥哥?」

敏銳的莉莉是第一個發現小洛林到來的人,她的听覺異常靈敏,往往不需要看到人就能听到有人來,並且通過腳步判斷出來人的身份。

「別擔心。」

小洛林拍拍十五歲盲眼少女的頭,說著顯得有些多余的安慰的話,「會好起來的。」

「嗯。」

素來不太擅于表達自己的情感的小姑娘很乖巧的應聲,用臉頰輕輕摩挲著幾遍掌心里老人蒼老干枯而褶皺的手背。

「莉莉,你和愛妃娜阿姨去花園轉轉吧,我想和你洛林哥哥好好說幾句話。」

「嗯。」

小莉莉乖巧地點點頭,然後被愛妃娜修女推著離開了。

小洛林注視著莉莉消失的方向,即便是鐵石心腸,此刻也難免感傷,這個遭受了上帝太多折磨和不公的女孩兒,她的厄運還沒有到達終點嗎?

「我們有多久沒有這樣好好談話了?」

老神父的話語透著許多感慨,小洛林听了也是無奈,還有一些憤懣︰「這倒好像要怪我了,當初是你要我幫忙的,最後你卻給我來個冷處理,太恩將仇報了。」

老神父並不生氣,只是無奈地笑道︰「老了,累了,所以也就膽子小了,多疑了,當年莉莉的媽媽的事情實在讓我對這個世界心灰意冷,你那時候的表現已經超出了所認知的早熟的極限,讓我陌生又害怕,莉莉也還小,我真擔心你會給她帶來什麼不良的影響,我這一生本該平凡,淡泊,但上帝卻跟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我失去了太多,最後只剩下莉莉,她是我的全部。但莉莉她」

說到這里,他咳嗽了起來。

其實小洛林知道他要說什麼,他也並不是真的氣憤,只是那種心情有種不吐不快的感覺,他知道這時候的老神父諾伊斯需要發泄,所以他並不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如果說,上帝給我關上了所有的門,卻留下莉莉這唯一的窗,那麼我真的不知道,被上帝關上了所有門窗的,而只剩下一絲一線狹縫的莉莉,在失去我這一絲一線從狹縫中透進來的光明之後,應該要如何生存下去?」

「你早該想到這問題。」

「是。但這實在太過沉重,沉重到讓我不願意去想。」老神父感傷地說,「我在世上沒有了多余的親人,而我去了之後,莉莉將沒有一個親人,我沒有朋友,老洛林和我最有交情,你自小表現得自立成熟,于是我原本屬意死後將小莉莉交給你的。但是」

「但是因為那件事情,你怕了,所以改變主意了?」

「是怕了,但沒有改變主意,或者說,我已經沒有改變主意的余地。所以我才要見你,我無法指望這最後一步就能做到完完全全的冰釋前嫌,但是」老人萎靡的精神在這一刻陡然如回光返照煥發,目光炯炯地盯視這小洛林的眼楮,「但是,我現在仍然想要問你一句,你願意,能夠,一定會嗎?」

小洛林沉默片刻,說道︰「我如果說是,你會相信嗎?」

「不會立刻相信。」老人搖搖頭,「但總歸親耳听到的話會更加放心吧,而且我也沒有別的選擇余地了。」

「好。」

小洛林吸了一口氣,也極其認真地看著老人的眼楮,說道,「那麼,我也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這不是願意,這不是能夠,這也不是一定會,而是我,小洛林,非要在這個上帝給她建築的封閉牢籠里,為了撕開一條口,她不僅要看到光明,她更要走進光明。」

「真的?」

「真的。」

「不後悔?」

「不後悔。」小洛林盯著老人的眼楮,說,「事實上,一直以來我也很迷茫,我為活著而活著,不是顯得很無聊嗎?我想我也需要一個目標,而我一直覺得莉莉這樣的女孩兒不該這樣的待遇,所以,我也想做點兒什麼。神的天平在她身上朝著厄運的方向傾斜,那麼,我再一錘子把另一邊砸下去不就好了。」

老人笑道︰「說得好。」

小洛林道︰「也會做好的。」

「很好。」

老人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並且不可抑制地蔓延,所以他笑著笑著便笑出了聲,從細微到大笑,衰弱的老人在這一刻容光煥發,他忽然一手指著小洛林︰「我會在下面看著你!」然後手便低垂了下來。

外面傳來茶杯摔碎的聲音。

小洛林轉身,看到柔弱如淒風驟雨里殘缺百合的小姑娘淚流滿面。

他走過去,模著她的頭,將她按進自己的懷中,他說︰「哭出來。」

于是她哭了。

大聲地哭了,哭得天都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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