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雲翔是被他老子吳建生叫醒的,春夢一被打攪就習慣爆粗口的吳大公子,剛噴出C字母的漢語發音,睜眼看到是自己一輩子的頂頭上司,急中生智地把C發音繞成了Z發音︰「早你媽……爸,早上好。」
吳建生一早就接到了縣農牧局局長曾明磊的電話,說市里有幾個專家要來本縣李村調研,雖然不在縣里駐留,但必須要做好準備,專家組成員都是要彎22度腰露六顆牙雙手去握手的人物
吳建生掛斷電話後第一時間把親兒子叫了起來,自己年紀大了,估計最高也就是曾明磊退了,自己坐上那個位置,但兒子還年輕,凡是能接觸到上級的機會必須要把握住。吳建生知道兒子正在追求葉曉燕,而此次專家組帶頭人葉明志正是葉曉燕的爺爺,要是兒子能和葉曉燕結成秦晉之好,錢途一定比自己光明。
一輛中型巴士駛進掛著「熱烈歡迎各位專家領導蒞臨指導」紅色條幅的縣農牧局大門,車子剛剛停好,早已經列隊等候的20幾號人趕緊上前迎接,曾明磊帶領眾人來到車門前,恭敬地等著專家下車。
車門打開,葉明志走了下來,曾明磊趕緊上前微笑彎腰伸出雙手握住老人家的手︰「歡迎,歡迎,葉老,辛苦啦,先到里面坐吧。」
車上剩下的七位專家都沒有下車,中年司機也沒有下車,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下車的葉明志精神矍鑠,聲音洪亮地說道︰「給你們添麻煩了,原本是不應該來打擾你們工作的,不過要來這里找吳雲翔,找他要個人,所以還得來一趟。」
站在曾明磊旁邊的吳建生心種暗喜,原來葉老知道自己兒子的名字啊,趕緊上前說道︰「雲翔,過來見過葉爺爺。」
吳雲翔站在後面,看見葉曉燕就坐在車里,正尋思著跟葉曉燕打一個招呼,一听到老爸叫自己見過葉曉燕的爺爺,立刻滿面笑容地走過來︰「葉爺爺好,葉爺爺你精神真好。」
「呵呵,好啊,還是你們少年人好。雲翔啊,你知道李志遠在哪里嗎?去把他叫過來,專家組這次是要去他家。」葉明志笑呵呵地說道。
吳雲翔心里一驚,臉上的笑容來不及緩沖直接變成了呆滯,到底是少年人,沒有幾分城府,立刻被周圍的老家伙們看出了不對的地方,吳建生趕緊上前道︰「雲翔,是你朋友嗎?昨晚是不是又喝多了?」
「是啊,是啊,是朋友,昨晚一起吃飯小喝了幾杯,我現在去把他叫起來。」吳雲翔趕緊往外走。
「上車吧,我們一起去,接了人就直接走了。」葉明志笑著說道。
吳雲翔雖然不樂意,但也不敢提出反對意見,只好乖乖地上車。巴士掉頭向交警大隊開過去,留下了一臉僵硬的吳建生和暗中冷笑的曾明磊,還有一群不明所以的工作人員。
吳雲翔一上車就給段展鴻發了一個短信,等專家組的車快到交警大隊的時候,段展鴻正在小黑屋里「懇請」李志遠出去洗漱。
李志遠知道這次的事都是吳雲翔搞的鬼,既然段展鴻親自過來開門請自己出去,也就順著這個高低不平的台階溜下來,匆忙洗漱了一下,兩人就來到了門口。
「你就是李志遠?昨晚上睡在辦公室?」葉明志看著李志遠,瞪了一眼吳雲翔問道。
「我們都是朋友,葉爺爺,哪能讓志遠睡辦公室呢?」段展鴻笑臉相迎︰「葉爺爺您快到里面坐……」
「我們今天還要到鄉下田里做事,就不停留了,你忙吧。志遠你上車,坐在司機旁邊領路,一會去你家。」葉明志對李志遠說道。
「葉教授,我哥的車還在院里停著呢。」李志遠微笑著說道。
「志遠,這是你就別操心了,我已經叫人把車修好了,就跟在你們後面給你開回去。」段展鴻用盡心盡力為兄弟辦事的口氣說道。
「那就多謝了。」看見段展鴻叫來一個警員去駕駛李志飛的微卡,李志遠才登上巴士。
段展鴻看著巴士開遠了,才冷冷地哼道︰「這小子還有這層關系?」
吳雲翔趕緊說道︰「我就知道他和葉曉燕是同學,其他的真不知道,听葉曉燕說他們家有60畝稻子早熟了,可能就是因為這事兒,葉老頭子才會來。」
「一群泥腿子,牛氣什麼?這麼多年也不見他們研究出什麼東西來。」段展鴻把煙丟地上,狠狠踩了一腳,才走回辦公室。
葉明志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的寶貝孫女,心里忍不住暗嘆一聲,女大不中留啊,平時挺沉穩的小丫頭,這一路上都心神不寧,現在看到李志遠毫發無損,才漸漸平靜下來,又開始拉著自己的手嘀嘀咕咕起來。
在來的路上葉明志就問到了李志遠的情況,葉曉燕有問必答,這讓老爺子對這個還沒有見面的李志遠留了一個心。現在看到寶貝孫女時不時往李志遠身上瞧一眼,心里多少有些明了,只是還不清楚兩人之間的進度是不是達到了62%。老爺子對李志遠剛才的表現還算滿意,溫和有禮,一年的社會歷練還沒有把年輕人該有的戾氣全打磨光,清澈的眼神中帶著一股子自信,只可惜家底薄了一些。
葉明志並不是看不起農村孩子,他自己小時候也是一放學回家就去放牛的娃,只不過這年頭社會階層固化,無數的阻力扼殺了人才的月兌穎而出,也堵塞了底層人才晉升社會精英的途徑,就算李志遠有才有智,但沒有一定的機遇,也許掙扎一輩子爬到的位置,還不如那些二代們的出發點高。無數農村孩子被社會腐蝕的良心變成涼心,所得的也許只是二代們為了泡妞就能隨手送出的一棟房子。年輕時候吃的苦,葉明志不想讓孫女再吃一次,但葉明志尊重孫女的選擇,這其中有自己兒子兒媳的原因,更主要的是葉明志知道自己孫女並不傻,大多數二代都只會依靠在父輩身上吸血,一旦父輩倒了,或許就會餓死,這都不是好的選擇。
快到家的時候,李志遠給堂哥李志飛打了一個電話,說一會就到了,順便讓李志飛去通知一下李鐵山夫婦,一起到家里吃飯。
李志飛從叔叔李鐵山家里回來的時候,恰好看到了巴士開過來,停在自家門口,自己的微卡也跟著停在一邊,心里又驚又喜,等看到車上下來的人衣著打扮透出和自己不同的氣質時,就連步子都邁得小心翼翼。
李志遠看見堂哥小心翼翼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下車走過去對堂哥說︰「哥,你看我沒瞎說吧,車子不是回來了?快去吧,今天你做東,沒啥擔心的。」
李志遠雖然不知道開回微卡的警員是誰,但還是禮貌地請他到家里坐坐,順便吃頓午飯。那個年輕的警員雖然很想給葉明志敬酒,但最終心里念著鴻哥的好,婉言謝絕坐上公交車回去了。
劉麗芳早上起床,見丈夫沒有要去城里的意思,本來想要催一下,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李志飛拉著出了門。夫妻倆騎摩托車來到鎮上,肉和菜買了一大堆,還買了一箱好酒,回來後李志飛就讓劉麗芳做一桌好菜,說是志遠中午就回來了。
劉麗芳一開始還不信,但丈夫語氣堅定,讓她只管做菜其它不用擔心。等劉麗芳剛把菜端上家里不常用的大圓桌,李志飛沖沖地跑進來,拉著自己就往外走,剛走到院子里,就看見李志遠帶著一行人走了進來。
劉麗芳雖然見這些人和普通百姓沒啥區別,但還是覺得有些束手束腳,她不知道這就是所謂的氣場,只是小心翼翼地跟在丈夫後面迎接這些人,看到堂弟李志遠和這些人神情自若地交談,心說讀過大學的人還真是不一樣。
李志遠自然不知道嫂子心里的想法,走到李志飛夫婦跟前對兩人說這些都是農業專家,他們是來看咱家里的早熟水稻,所以不用這麼緊張。
李鐵山和張秋月趕過來,看到這些只在報紙電視上見過的人物時,一開始也很是拘謹,等到葉曉燕向兩人介紹了自己的爺爺之後,又說他們是來看那60畝早熟稻子的,兩人才終于不再拘謹,熱情地款待這些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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