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瑩成了場中的焦點，不時有小伙子姑娘上前攀談，連被她拉拉扯扯的素衣也成了半明星人物。汗，古今沒有分別，偶像崇拜都一樣瘋狂呀。听著各種聲音在耳邊狂轟亂炸，素衣扶額長嘆，恨不能變作煙雲消失。偏偏身邊的姑娘們听說是歌詞素衣所寫，不依不饒的非讓素衣唱一曲。素衣百般推辭不下，靈機一動，拉著玉瑩說︰「我們一起唱難忘今宵吧？那一支歌適合合唱，人多了才有氣勢。」
不管玉瑩同不同意，對玉鵬說︰「這支曲子我教玉瑩時你也听過，還要你給伴奏一下。」又伸手拉起離夜，叫上听雨，「一起吧，反正你們也差不多听會了，一起合唱。」
玉鵬笛音響起，幾人開始唱起來，配合還算默契。歡快的歌聲里，少女少男們拉著手圍著他們跳著舞，玉瑩最先隨著他們邊唱邊舞動起來，或許被感染了，漸漸地，素衣也拉起听雨和離夜的手踏著節奏跳了起來。離夜被素衣拉著，舞步笨拙，心里頭有著從沒有過的快樂。听雨跳到對面時見到離夜臉上的笑容時，忍不住揉揉眼楮，疑惑自己認錯人了，那個一臉傻笑的家伙會是自己認識的平時一臉冰碴的離夜？
也不知瘋跳了多久，素衣最先轉不動了，喘息著大叫︰「不行了，我是挪不動腿了。哎呀，腿不是我的了，我要歇歇去。」
不管不顧，自己回到桌子邊坐下大口喘著氣。離夜端著碗熱水遞了過來，素衣接過來一口氣灌下。離夜跪坐在她身邊，為她按摩著酸疼的已經沒有知覺的腿，離夜垂眸認真地揉按著，長長的睫毛遮住了漂亮的藍眼楮，「累過頭不能接著停下，要不明天會更酸疼。」
別說，這一番按摩還真好受了許多，素衣好奇的打量著離夜︰「我體力不行，你怎麼不接著跳？瞧瞧，听雨和玉瑩興致都還高呢。唉，我真是養嬌了。」
「我不會跳。」
想起離夜笨拙的舞步，素衣不由大笑，好在現場一片喧鬧，也不顯突兀。笑夠了，才對著離夜一本正經地說︰「跳得不錯，很像企鵝。」
離夜仍不緊不慢的為她按摩著腿，雖不知企鵝是何物，可知道她不是夸自己舞姿的，只是淡淡的說︰「第一次跳嘛，跟得上節拍就已經不錯了。第一次殺人，我可是猶豫了好久才下的手，並且沒做到一刀斃命。」
素衣張大嘴巴，跳舞和殺人並論，這也行？待要如常日一般嘲弄他幾句，卻想起他才知道自己被遺棄的事，不由心軟了，訕訕地笑︰「企鵝很可愛的，是我喜歡的動物哦，待我有空畫給你看。」
「好，我等你畫給我看。」離夜抬頭看著素衣臉上尷尬中帶著緊張的神情，心軟成柔柔的一團，柔聲回答。
素衣的臉上霎時換上了歡喜和得意，「離夜，其實你跳得不錯的，要不再去跳一會兒，包你會勾到一個漂亮的小姑娘。」
離夜哭笑不得，這真是典型的給她三分顏色就要開染坊，不由沉下臉，「你再說我可真生氣了，你以為我需要她們看上？」
素衣討好的笑著，眯起眼楮像個得意的小狐狸，「哪有，我是怕離夜陪我無趣麼。我們離夜又帥又有錢，什麼也不做就可以迷倒一大堆小姑娘，呵呵。」
「如果可以，我倒只祈求能迷倒你一個人而已。」話語在舌尖輾轉許久，終沒出口。迷離的火光下，素衣的笑臉成了最燦爛的風景，而自己同她離得如此近，笑容只為自己而開懷，可是他也知道在她心中的那個人不是自己，不由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澀。離夜仿佛看到這個姑娘正緩慢而深刻的在自己心上刻畫著一幅叫永遠的畫，也許完成之後便是相思成傷，自己卻狠不下心割舍這一刻的溫暖。這一刻就是永恆。
從來好夢易醒。離夜正對著素衣發呆，素衣站起來對著人群中拼命舞動的听雨招招手。
听雨回到座位上，興奮地叫著︰「小姐，再跳一會兒吧。」
「我覺得有些累了，咱們回去吧。」素衣看著她通紅的小臉，戲謔地問，「難道听雨要留下來尋一個如意郎君？」
素衣看著場地仍一片火熱，正色道︰「我听玉瑩說過，一會兒是男子比試角力，再之後是男女相互示好了，互有情意的男女相互攀談，一直會到天明。我們留下徒增麻煩，不如趁早離去。留點體力，我們步行回城。」
听雨伸伸舌頭，答應著收拾東西。三人也不驚動曲家兄妹，只告訴跟來的僕從一聲，走出人群，閑閑的朝城門走去。
月光如水照在一片如茵的草原上，路上三三兩兩的走著回城的人們，多半是中老年，少有年輕人，也是，年輕人那肯舍下那樣的機會。回首望望身後的篝火和狂歡的人群，自己本就是個看客啊，熱鬧是別人的，只有離場的寂寞是屬于自己的。想起清揚，也不知他是否順利，也許他在自己也就不會有機會情緒低落吧，他總是細心地呵護著自己，陪伴著自己。
三人夾雜人群中，慢慢回了小院。听雨知道素衣每日睡前都要洗澡，就算有些疲累，也不顧素衣的攔阻，仍舊去燒水。
兩人把半人高的浴桶灌上水，累得直喘粗氣。素衣對听雨說︰「你自己也去洗洗睡吧，今天真累。往日有清揚幫忙還不覺得什麼，咱兩人都細胳膊細腿的，這一通忙碌真要命。呼呼。」
听雨笑著︰「可不，往日我只管燒水，都是少爺幫忙提水，小姐，說起來少爺對你好得沒話說。」
想起清揚，唇邊不覺浮起一抹笑容。正要解衣，听得一陣陣犬吠人鬧，亂亂的腳步聲嘶喊聲，素衣嚇了一跳，在這異國他鄉，不可不小心。開開門正要喊離夜，一把閃著寒光的刀帶著涼意壓到她脖子上︰「退回去關上門，不許叫。」
流年不利呀，早知道別回來就算被熱情的少男少女煩死也比利器割喉要好呀。小命捏在別人手里，素衣不敢不听，退回去關上門，壓低聲音︰「你可不可以把刀拿開一點？要是我一害怕一哆嗦，小命就沒了，活的人質可比死的人質好處多，你捏個死人當人質可是大大不劃算。」
看身後的人不做聲，素衣拿出勇氣再接再厲︰「我保證不叫，你且拿開刀子，說不準我可以幫你月兌身。」
屋外傳來離夜的叫聲︰「素衣。」
「哎，我在洗澡，有事？」素衣忙忙的答應著，就怕離夜發覺闖進來，救不了自己，反而被近在喉管的刀子割開喉嚨。
「我在就院子里，有事叫我。」離夜听到她在洗澡，臉紅耳赤，忙忙地退開。
脖子邊的利刀收起，素衣諂笑著轉頭︰「我就說我不會叫吧？」
待看清來人，素衣瞪大眼楮︰「凌紫陽？」
凌紫陽大悟︰「怪道剛才覺得好像听過這個名字，原來見過你。」
素衣盯著他捂著的胸前︰「你受傷了？沒把血流的到處是吧？」
凌紫陽瞪她一眼︰「廢話當然沒有，我小心著呢。」
素衣也不管他，自顧自的到處看，嘴里念叨著︰「藏到哪兒呢？」看到大浴桶時，眼一亮，拉著他過去，讓他進入冒著熱氣的浴桶中，把沐浴用的干花一股腦的倒了進去，屋子里頓時充滿了濃郁的香味，聞不到一絲血腥味。听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听到叫門聲了，素衣站在屋子里想了想，去把門插抽開，虛掩著門，急急的月兌去外衣搭在浴桶上，上身只著內衣，穿著白綾褲快步邁進浴桶。
凌紫陽看著素衣身上一小片怪怪的小衣，雪白的肚子都露在外面，不由又羞又怒，就欲起身，素衣按住他低聲說︰「別動，你沒听見人都到大門口了？你再鬧，不光我救不了你，我們也要被你連累送命。你盡量低頭，一會兒我用衣服蓋住浴桶。事到如今，只得冒險一試了，希望會有好運。」
凌紫陽看著她清澈的眼，轉過臉浮在水下。